《季夏三月 腐草为萤》张大寒

13、坦诚相见

　　今天是六月二十九号—季风的生日，季夏想了几千几万个给他过生日的点子，最后都被她否定了。能让他真正快乐起来的人，是他的母亲。

　　季夏现在正站在季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门前。她待会儿要进去跟董事长谈谈季风生日的事情。

　　上次跟董事长的见面，让季夏确信她是爱季风的。而季风在季夏的面前都不愿意提及他母亲的半点不好，可想而知他对母亲的爱有多深。两个人明明都很在意对方，只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多年的心结，让他们二人谁也不敢多向前一步。那这一步就由她来帮助他们迈吧！

　　当然这一切都是季夏的自我臆测！所谓虎毒不食子！她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季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颇具威严的女声。

　　季夏推开门走了进去，文素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她。

　　“坐！”文素指了指她对面的椅子。

　　“董事长，不好意思 ，冒昧打扰您！”季夏一边到椅子上坐下，一边说。

　　对方用一个“有什么事”的表情看着她。季夏把心一横，快速地说：“董事长，今天是季风的生日，我想给他做一碗长寿面，可是我做得不是太好，请问您能教教我吗？”上次季夏给季风煮面吃时，他无意中提起母亲煮的面很好吃。

　　文素的嘴角微微一颤，迟疑地说：“我很忙。你可以请中餐厨师教你。”

　　文素说完后，就后悔了！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你不是很想修补和儿子的关系吗？你不是很想陪他过生日吗？为什么要拒绝？

　　季夏不死心，继续说：“我知道您很忙！所以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的。就待会儿六点钟在酒店中央厨房，占用你十分钟时间。”季夏觉得好像十分钟太长了，又连连摆手：“不！五分钟！五分钟就行了。”

　　季夏睁着一双炙热的眼睛看着她。

　　“好！”文素慌乱地掩饰自己眼中的一点喜悦，又埋下头去工作了。

　　季夏激动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伸手抓住了文素的手，开心地说：“谢谢董事长！”

　　文素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除了季礼，还没人会对她这样，她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昵。不过她看着面前这个笑得眼睛弯弯的女孩，仿佛明白了为什么季风会爱她。

　　片刻，季夏就反应过来了，她迅速地收回了手，赶紧道歉：“对不起，董事长。”

　　见她也并没有生气，季夏又说：“董事长，那我先出去了，待会儿见。”

　　文素点点头。

　　当季夏退出去的那一刻，文素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又埋头于工作中。可是她看来看去，脑子里总是浮现以前季风过生日时，自己给他做长寿面的样子。

　　一晃眼，14年过去了。那时候，她心爱的丈夫去世，小儿子成了植物人，她整个世界都毁灭了。她失去了理智。她恨她的前夫，为什么要吸毒？她恨季风，没来由地恨。她其实更恨她自己。是不是她天生命不好，幼年丧失父母；第一任丈夫吸毒而亡；现在最爱她的丈夫因她而死；她的儿子因她成了植物人。她快活不下去了，她必须要找到一个出口，于是她自私地把这一切全部加注在可怜的季风的身上。她一直疯了很多年。直到季礼醒来那刻，她仿佛也醒了。她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他有什么错呢？他们都是被命运无情捉弄的人罢了。可是她这么多年的尖酸刻薄和无情冷漠，已经给他的心里造成了无法磨灭的伤害。她要怎么去弥补呢她不知道。

　　直到季礼说让她去瑞士陪他，她才第一次给他打了电话。她想如果他担任集团的总经理，他们是不是就会有机会接触了。可是他却从来都只通过王姨联系她，他恨她是应该的。她也恨她自己。

　　她回国时在机场，看见他和西餐厅的苏经理抱在一起。说实话，她的心里泛起了酸，他有很久很久没有抱过她了。可是那个叫苏季夏的女孩却突然过来抱她，她有一秒的震惊，而后就是无限的眷恋。她偷偷调查了他们的关系。看着那一张张照片上季风笑得很灿烂的脸，她笑了又哭，她知道他是真心爱这个女孩儿。那她要让她带着对他的心疼和怜悯，永远好好地爱他。她的天临也是这样的，知道了她的那些不堪的过往，才会那么心疼她，一直很爱很爱她。

　　她的心有些躁动不安起来，她看不进任何文件了。她从办公桌后绕出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六点钟一到，文素准时出现在了中央厨房里。季夏早已经准备好一切，等候在侧了。为了不让董事长感到有任何的不快，她让厨师们先去稍稍休息一下。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季夏全程用她从父母亲那里学来的演技卖力演出。

　　她故意将姜蒜切得惨不忍睹，然后董事长就自己动手了；她故意在臊子里加了一大勺辣椒，然后董事长又得自己动手了；最后这个面条她实在想不出要怎么才能让董事长亲自动手煮。只有一个方法了。于是她一闭眼，把手伸了出去。

　　“滋滋滋...”烤肉的声音。

　　“啊...”季夏惨叫一声，抱着手一阵狂吹。就轻轻碰了一下，怎么那么疼啊！

　　文素迅速拉着她的手在水龙头下冲水，皱眉责备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眼泪花儿在季夏的眼睛里打转，她嘿嘿地笑着。董事长微微皱眉的样子跟季风真像。她连连说：“没事儿！没事儿！”

　　“行了，你呆着不要动。” 文素说着已经走向了炉灶旁煮起面来。

　　“Oh yeah！成功。”季夏在心里欢呼，疼也值得了。

　　不一会儿，一碗面就煮好了。

　　“好了。”文素脱下围裙，转身走了出去。

　　“谢谢，董事长！董事长，请慢走！”季夏用极度狗腿的声音在她身后喊。

　　文素快速地走到酒店偏僻的一隅，靠在墙上站了很久很久，疯狂跳动的心还是安抚不下去。她抬起微微颤抖的手，看了又看，无声流起泪来...

　　“谢谢你，季夏！”她说。

　　季夏端着一碗面来到了季风的办公室门前。

　　Serena迎了上来，“季夏。”

　　她的眼神盯着季夏托盘里的面，啧啧称赞：“贤妻良母！快进去吧！”

　　“谢谢夸奖啊！”季夏的脸上笑出花儿来。

　　季夏端着托盘走进季风办公室的时候，他立马起身过来接过了托盘。季夏和他走到桌边坐下。

　　季风看着桌上的面条，松了一口气。他是真怕季夏又在他生日这天搞出什么新花样儿，她总是有本事伤到她自己。

　　季夏双手趴在桌子上，下巴枕在手臂上，望着他说：“季风，生日快乐！”

　　季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了句：“谢谢。”

　　季风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送进嘴里。这味道...怎么那么像他母亲做的

　　他快速地吃了第二口，然后睁大了眼睛扭头看着季夏。

　　季夏知道他吃出这个味道了，眼泛泪光地点点头。

　　季风鼻根一酸，眼框湿润。他先是呆呆地看了很久碗里的面，然后微颤着手将碗里的面一点一点地往嘴里送，就好像小孩吃到最后一颗心爱的糖果似的，舍不得吃但又忍不住想吃，所以要一点儿一点儿地吃。

　　他吃着面。思绪已经活跃起来，往事像电影画面似的在他的脑子里交替出现。她原谅他了吗？

　　季风放下筷子，看着季夏，“季夏，我...”

　　季夏握了握他的手，笑着说：“去吧。”

　　当车子停在季家别墅前时，季风一时觉得陌生又熟悉，这个地方自从他高中毕业就没有再回来过了。多少年了，曾经他以为他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了。

　　王姨从屋里出来，看到是季风，顿时热泪盈眶，激动得结结巴巴：“小风...你...你回来了...”

　　季风笑笑喊了声，“王姨。”

　　季礼闻声从客厅里跑了出来，跳进他的怀抱：“哥！哥！哥！你回来啦！”语气里尽是喜悦，他的哥哥终于回家了。

　　自从他醒来，母亲和哥哥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完全没有以前的亲热劲儿。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总是缠着他们问，他们也只是说没事儿。

　　“小礼，你都快二十六岁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毛毛躁躁的！” 季风推开他，微微皱眉。

　　“我开心啊！”季礼挑眉道。

　　季风无奈地笑了，他是拿他这个弟弟没有办法的。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弟弟对自己的依赖和撒娇，好像只有这样，他心里对弟弟的亏欠才会少一些。

　　季风迈步朝屋里走去。

　　“哥，早知道你今天晚上要回来，早上和中午我就不缠着你了。季夏生气了没？” 季礼跟在他身后说。

　　“她可没你这么爱生气。”季风说。

　　季风走进了客厅，不见母亲。

　　“才怪！”季礼愤愤地说。

　　“董事长在楼上。”王姨看他张望的模样，心领神会地说。

　　季风微微点头，拍了拍季礼的肩膀表示安慰，就朝楼上走去。

　　站在母亲房间的门外，季风局促不安起来。他将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始终没有勇气敲响房门。

　　她原谅他了吗她不怪他了吗？

　　此刻，文素正在季风的房间里呆呆地坐着，手中握着今年送给季风的生日礼物。每年季风的生日，她都要进来坐坐。他吃那碗面了吗？他会知道是她做的吗？

　　随即，她的嘴角闪过一抹失望的笑容。他怎么还会吃得出来那个味道！他应该早就忘了。

　　季风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敲门，他决定先回自己的房间看看。当他打开门的时候，身体僵住了。

　　文素听见开门声，扭头朝门口望去，她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啪”的一声，手中的礼物一下子掉在地上。她在心里呐喊：走啊！去抱他啊！去亲他啊！去向他说对不起！可是她的脚像是被冻住似的，一步也挪动不了。

　　两个人就那么相视而立，默默无言。

　　很久，季风艰难地迈出步子，向母亲身边走去。从地上拾起了那份包装精美的礼物。上面标记着“送给三十岁的小风”的字样。

　　他瞪着眼睛看了一眼母亲，再扭头看了看一旁的书桌。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他走过去翻了翻其他的盒子，上面分别标着：送给二十九岁的小风；送给二十八岁的小风；送给二十七岁的小风...

　　眼泪不经意间从他的眼眶里流了下来，他赶紧背过身去擦掉。他颤抖着手拆开了手中的礼物，是一本黑色的相册。他转过身，红着眼睛看着母亲，嘴角微微抽动：“这本相册..”他没说完就停了下来，因为害怕自己哭出声来。

　　“这是你当年留在医院了，后来护士把它交给我了。”文素的眼眶也红红的。

　　沉默又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文素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低头看相册的儿子，她在心里说：儿子已经向你迈了九十九步了，你难道没有勇气迈剩下的那一步吗？

　　她哽咽着问：“小风，我责怪你、冷落你、伤害你，你心里是不是很生气，很伤心，很恨我？

　　季风微微一愣，抬起头看着她，说：“没有啊。”

　　“为什么？”

　　“因为我爱您啊！”

　　两人相视一笑，文素快速地转过身去，无声地痛哭起来。

　　多年前，午后的院子里，小小的季风正在树下面罚站，因为他刚刚把妈妈种的花儿全给摘了。

　　妈妈走过来，看着他问：“我批评你了，你心里是不是很生气，很伤心？”

　　季风扑闪着眼睛，摇摇头说：“没有啊！”

　　妈妈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啊！”

　　季风也早已经泣不成声。他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后，走到母亲身边。

　　“妈妈...”低哑的嗓音。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让季风的情绪再次翻涌起来。

　　这一声妈妈，使文素失声痛哭起来。她的小风有很久没有叫过她妈妈了，她再也忍不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一声声对不起卡在她的喉咙里发不出来。

　　季风想要伸手去拍拍母亲的背，可是手却僵在半空中，始终落不下去。

　　直到母亲不哭了，转过身来，他才慌张地收回那只手，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对不起...”她眼眶又红了起来，哽咽着说：“对不起...当初我不应该把错推到你的身上。你没有错，你有什么错呢？一切都是意外。”

　　季风鼻子一酸，泪不断地从他的眼睛里涌出来，他先是无声抽泣，最后竟失声痛哭起来。在这一刻，在他母亲说出“一切都是意外”这句话时，他内心那道沉重的枷锁好像突然就轻了很多。这么多年，他太需要母亲的谅解和安慰了，他终于得到了。

　　文素看见季风在她面前哭得那样厉害，自己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既深深地自责自己多年来的行为，又感到欣慰。哭吧！把你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哭出来。这样，你的心才会好受一些...

　　可是他的父亲，他心里唯一的爸爸永远离他们而去了。

　　“爸...” 季风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字。

　　文素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用手去擦他脸上的泪，笑笑说：“我想通了，只要我们还爱你爸爸，他就还活着。事实上，我也时常感觉到他一直在我的身边支持我安慰我。”

　　季风已经泣不成声了，他俯身抱住了母亲。

　　文素一直用手轻轻地拍着季风的背，过了好久，他还在一吸一抽。

　　文素听见他吸鼻涕的声音，就轻轻推开他，走到桌前拿了纸巾过来递给他。季风接过纸巾，突然就笑了。文素看见儿子笑，她也笑了起来。

　　“面很好吃。”季风边擦鼻涕边说。

　　“那你常回家，我给你做。”

　　“好。”

　　文素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季夏的手没事吧？”

　　“她的手？”季风当时根本没有注意到季夏的手。

　　文素继续说：“她今天为了让我给你煮碗面，故意把手给烫伤了。”

　　季风神色有些着急起来。

　　文素怎么会不知道，说：“你替我去谢谢她。”

　　季风点点头转身就走，又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她，有些不舍地叫了声：“妈...”

　　文素笑笑说：“我一直都在这里，不会走。小风，生日快乐！”

　　“谢谢您，妈！”

　　季夏正坐在客厅里，看着手指上起的大泡傻笑着。她想：一个泡换一碗面值了，说不定还能把季风和他母亲多年的心结给解了。

　　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她从冰箱里把准备好的蛋糕拿了出来，这本来是她亲手为季风做的生日蛋糕。看来他吃不上了。她喜滋滋地把蛋糕摆好，插上蜡烛。虽然寿星不在，可是她还是可以帮他许个生日愿望的。她正准备点蜡烛时，就听见有人敲门。

　　当季夏翘着她那根起泡的手指打开门时，就看见了拎着个袋子一脸严肃的季风。她立马把自己的那根手指藏到了背后。

　　“你怎么回来了？”

　　季风没有回答，绕过她进了屋里。他其实心里很心疼她，为什么她总是有各种办法把自己弄伤？可是脸上表现出的却是生气！

　　他走到桌边坐下，朝她招招手，“过来。”

　　季夏走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下，不时地偷瞄他一下。这情绪不对呀！

　　季风从袋子里拿出了一盒烫伤膏、针、棉签等物，他摊着手掌也不说话，季夏很识趣地把自己那根有泡的手指交了出去。

　　季风拿起一根针轻轻一戳，泡就破了，他用棉签将流出来的水蘸掉。季夏“嘶”了一声，他轻轻吹了两口，湿湿热热的风，最后抹上了烫伤膏。

　　季夏不得不再次感叹爱情的魔力！要知道她可是最怕针的。

　　“谢谢。”季夏甜甜地说。

　　季风抬头看她笑得弯弯的眼睛，推了推她的头，没好气地说：“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会让你拿手去贴热锅。”

　　季夏不好意思地笑笑，“董事长看出来了？”

　　“你那点雕虫小技想骗我妈。”

　　季夏一愣。妈！她第一次听他称呼她为妈！

　　季风一时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嘴巴里会这么自然地嘣出这个字。

　　“你和董事长...你们....”季夏问得很小心翼翼。

　　季风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柔声说：“季夏，谢谢你！”

　　季夏开心地摇摇头。

　　值了！苏季夏！这个泡太值了！

　　季风也笑了，指了指桌上的蛋糕，半开玩笑地说：“这么大的蛋糕。你是准备从小胖子变成大胖子啊！”

　　小胖子她哪里胖了？“什么小胖子啊？上次韩一雷还说我很瘦呢”她自动去掉了那个“干”字。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确实是几个月前的事了。自从跟季风在一起，他总是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给她，已经把她喂得肥肥的了。

　　季夏一时不好反驳，脸涨得红红的。

　　季风哈哈笑了两声：“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我们吃蛋糕。”

　　一看季风给她台阶下，季夏立马跳起来去关灯，然后点上蜡烛。

　　“Happy birthday to you.........祝你生日快乐......”

　　在季夏轮番唱了不知道多少遍时，季风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你再唱下去，蜡烛都灭了。”

　　季夏立刻“哦哦”了两声，说：“快许愿！许愿！”

　　季风虽然很不想许，但是赖不过她，还是做了一番样子。

　　吃着蛋糕时，季夏突然就嘿嘿笑了起来。她还从来没有看过他狼狈邋遢的样子呢！

　　“你笑什...”话还没说完，季夏就把奶油抹上了他的脸。

　　哎，害人终害己呀！ 最后是季夏被摸了个大花脸，他脸上的那一小块早蹭她衣服上了。

　　季夏很是不服气，缠着季风给他洗脸，“你给我洗脸。”

　　季风看见她那张乱七八糟的脸，还在哈哈地笑着。

　　“我不管，你抹的你洗。”

　　他说：“你先抹的。”

　　她眼睛一转，瞥着嘴说：“我的手烫伤了，如果沾了水，就会感染，感染了就会烂，烂了就会...”

　　季风表示投降，拉着她到了卫生间。他让她坐在洗漱台旁，先用纸巾把季夏脸上多余的奶油擦掉，再把水往她脸上弄。水从季夏的脖子里往下灌的时候，季夏就后悔了，但是还是硬撑着。有句话叫：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就当穿着衣服洗了个澡吧！

　　季风看着眼下仰着头眼睛闭得紧紧的季夏，白白嫩嫩的皮肤，红红的嘴唇，透过衣服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内衣上的卡通人物。季风的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一把将她扯入自己的怀里，就吻了上去。

　　季夏睁开眼睛一脸懵。不是洗脸吗？怎么又吻上了？看着近在咫尺的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她立马就沦陷了，热烈地回应起来。

　　季风感觉到了她的回应，身体里暗生的情愫就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开始忘情起来，大手不安分地游走在季夏的腰背上，随后慢慢渗入衣服里。

　　季夏沉溺于这个吻里无法自拔，任凭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体上肆意妄为。

　　就在他开始解她的纽扣时，季夏捏住了他的手，“等等。”

　　季风极力地控制住自己，抱着她问：“你是不是还没有准备好？”

　　季夏“嗯”了一声。

　　季风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她的额头，说：“你洗澡的时候，小心手指。”说完他就出去了。

　　季夏这才发现自己的衬衣已经湿透了，他一定看见了！那她让他等等有什么意义啊！！！

　　当季夏穿戴整体出来时，季风已经不在了，剩下一室冷清。

　　季夏悔不当初啊，他不会是误解她不愿意了吧！都怪康康的什么内衣理论！

　　不行！一定要解释清楚！可是总不能直接过去向他说，自己只是想换套内衣吧！

　　季夏来回在屋里踱步。当她看到桌子上的烫伤药后，就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季风刚洗完澡出来，就听见敲门声。当他看到站在门口的季夏时，微微一怔。

　　季夏伸出手指，“我刚才洗澡弄湿了，你重新给我擦！”说完就往房子里钻。

　　季风一把把她揪住，“就在门口擦。”

　　“大晚上的，两个人站在门外擦药也挺奇怪的。我们进去擦。”季夏笑嘻嘻地说。

　　“苏季夏，你有没有危机意识啊？大半夜往一个男人家里钻！”季风直白地说。

　　“你又不一样。”

　　“总之就在门外擦。”季风坚定地说。

　　软得不行就只有来硬的了，季夏突然垫脚亲了他一口。趁他愣住之时，立马闪了进去。

　　季风气得不行，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季夏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伸着手指等他。季风走过去，拿着药给她快速地抹了一下，“好了，可以了。”说完，就把她往门外推。

　　季夏像泥鳅一样滑出他的手掌，围绕着他跑圈圈。

　　“苏季夏，你再不走，我今晚就不让你走了！”

　　“好啊！好啊！”季夏说。

　　季风一把揪住她，低低的嗓音：“你说的！”

　　他没给她任何反悔的机会，抱起她闪进了房间，将她放在一张软绵绵的床上，随即而来的就是他炙热的唇。

　　季夏的思绪被这个极具情欲的吻搅得很乱。以至于当他稍稍松开她时，他们已经坦诚相见了。

　　看着□□的季风，季夏原本早已滚烫的脸颊更加滚烫了，她快速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季风霸道的将她的手移开，看着小脸通红的季夏，低声在她耳边暧昧地说了句：“现在后悔，晚了。”

　　季夏就更不好意思了，脸上已经红得像熟透了的番茄。

　　随即炙热的唇舌再次攻陷她的思绪，她只是感觉被他涉足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在不断地升温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