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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47章 道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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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对面那三个人吓得满脸铁青的样子,慕青时忍不住勾起嘴角:“逗你们的。”他敲了下手里的玻璃瓶,“富含蛋白质,营养价值还不错,就是量少了点。”
不等那三人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施施然往溶洞深处走远了。
只丢下一句话。
“我去逛会儿。”
慕青时的身影从视野中消失后,苏念终于舒了口长气,看向路西北和向寒,问出了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疑问:“他在成长过程中是不是遭受过什么重大的打击?”
比如家破人亡什么的。
不然怎么会如此心理不健全。
路西北认真地想了会儿,说道:“买彩票从来没中过这种算不算?”
稍晚些,慕青时和路西北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去实施昨天定好的探路计划。
向寒留在营地等消息。
临出发前,慕青时指了下正打算欢送二人的苏念:“你,一起来。”
苏念怔了怔:“我?”咧开嘴笑起来,“你不怕我碍事儿吗?”
路西北也说道:“就是啊,带上他碍手碍脚。”
慕青时淡淡地道:“总有用得上的地方。”
三人爬出溶洞,坐上筏子。
筏子在阵阵水声中,缓缓向禁地驶去。
这个时间,将近傍晚,村民出于忌诲已经回村了。
“你们确定要过去?”苏念边划边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路西北道,“你要是怕了就直说。”
“我当然怕了。”苏念说道,“万一那些怪物吃人,我不是亏大了?”
筏子一路南行,水面平静,清风徐徐,直到驶近禁地岸边五六米的地方也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苏念忍不住打趣:“怎么,是不是我们来太早了,它们还没上班?”
“难说,一来这个点确实早了些,二来……”路西北说道,“上次我和青哥在岛上呆了一整晚,它们也没出来。”
“你们上次……?”苏念想起来了,这两人前几天来过一次,“哦,一只都没见着吗?”
“可不是。”路西北说道,“我们还奇怪呢。”
也就是说,即使到了晚上,这帮怪物出现的概率也不是百分之百?
苏念暗舒了口气。
三人将筏子靠了岸,四周仍然没有任何响动。
估摸着还没到怪物出动的时间,三人便先后跳上了陆地。
慕青时和路西北轻车熟路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苏念丝毫不敢落下,紧跟不放。
“这是去哪儿?”他边走边问。
前面的两人都没有回话。
苏念的声音在这种异常安静的傍晚中显得格外清亮。
生怕引来怪物,苏念也没有再继续提问。
这一回,他们没有去白娘娘雕像底下的冢堆,而是去了另一个方向。
越过几座丘陵,穿过一块湿地,再攀过一小片嶙峋的山壁。
视野豁然开朗。
一个山谷赫然出现在眼前。
苏念往下看,谷地并不深,与其说是山谷,倒不如说是一个坡度平缓的大坑。
谷中有一小片树林,谷底不知铺满了不知什么品种的树枝,看上去白花花的一大片。
不时有黑鸟低低从中掠过,发出诡异的叫声。
慕青时和路西北率先走了下去。
他们的鞋底踩在那些白色的树枝上,不时踩断几根,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苏念跟在他们身后,也踩了上去。
觉得脚上的感觉有些不对,他蹲下来细细一看,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他捡起一根:妈的!
立马丢掉,起身追上那两人:“这些……是骨头!人骨头!”
他刚刚随手拿起的那一根,是人的上臂骨。
“是啊。”慕青时笑着看了他一眼,“能填满这么一个大坑,得有万把人吧。”
“你们不惊讶?”苏念问道。
“我们来过。”慕青时平静地说,指指南边,“那边有块碑,写的是这里曾经有一些人叛乱,在这里被就地处决。”
“卧槽!”苏念骂了一句,一想到一脚下去可能要踩断几根不知道谁的肋骨,脚不由得有些迈不开了,“你们来过?明知这里是乱葬岗你们还来这干嘛?”
“来见见我们的老朋友。”慕青时意味深长地望向前方的小树林。
林子由一种不知道的树木聚成。
枝干有些像小叶榕,盘根错节,叶子却又截然不同,如同松针。
慕青时来到一株巨树跟前,忽然顿足了脚步。
树的躯干足有三人环抱这么粗。
但细细一看,树的躯干又是由无数人臂粗的枝干合抱而成。
慕青时伸手轻抚它粗糙的树皮,低叹出声。
苏念正疑惑,一抬眼,却被树干里“长”出的一只白花花的人手骨吓得退了一步。
定睛一看,树干里有一具尸骨。
确切地说,一具白骨被这些盘根错节的树干缠绕合抱,形成纠缠之势。
乍看之下,倒像是树干里长出了一副人骨似的。
“你们认识啊?”苏念见两人神色都有些不对,问道。
“这是覃也。”路西北垂下头,轻轻地说。
覃也?他们一直吵着要找的覃也?
他死了?
苏念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具白骨,他实在看不出它除了没头以外和其它白骨有什么区别:“……都这样了,你们是怎么认出来的?”
路西北指了指白骨的脚踝:“他以前出过车祸,受过伤,腰和脚踝打过七根特别订制的进口钢钉,上面有他要求刻的字。”
“……”这也行?
苏念啼笑皆非地凑近,果然看到了上面的钢钉和钢钉上的小字,字着实太小,他眯着眼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
“他头哪儿去了?”
路西北尴尬地咳了声:“可能骨化后太脆,滚到哪儿去了吧。”他环顾,“不过也分不清哪个是他了。”光在他脚下就有五六个骷髅头。
“他是怎么死的?”苏念嘀咕道,“还有这棵树是怎么回事?怎么长成这样。”
“他身上有多处严重的骨折,直接死因可能是骨折导致的大出血。当然,也不排除其它死因。”慕青时说道,“至于这种树……它叫尸树,通常长在乱葬岗,遇上新鲜的尸体就会缠绕其上汲取营养。”顿了下,他分析道,“看尸骨的样子和树干的长势,他死了至少有三个月以上。”
“我们是两个月前收到他手机发来的消息。”路西北沉声道。
空气中一阵沉默。
苏念打破了这阵沉默:“……你们这次来是要把他带走吗?”
“带不走。”慕青时皱着眉说,“这些树干已经附在骨头上慢慢长在了一起。”他缓缓地说道,“我们这次来,只是想跟他正式道个别。”
残阳如血。
天边的云烧成一片。
谷地中的树林中仿佛在应和着天色一般,火光冲天。
苏念站在谷边,往下看着谷中那阵火光冲破浓烟迅速吞噬了整片树林,哔剥的声响带着热浪一阵一阵地向四面冲击。
心中不由一阵低叹。
旁边的两个人目不转睛地望着林火,久久地保持着沉默。
火光在他们眸中跳动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慕青时忽然转过身,丢下一个字:“走。”
“哦。”苏念的思绪被拉回来,匆匆跟上那两个人。
右手指尖悄悄把一小块硬物塞到裤袋里。
三人回到竹筏的时候,天边的火烧云已经淡得只剩微红的晕了。
天空开始染上了墨蓝的颜色。
倦鸟渐次从远方飞入山峰之上的树间。
为防万一,他们将筏子驶离禁地一小段距离。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路西北和苏念索性在筏子上拿路上随手捡的小石子下起了五子棋。
“操!”路西北忽然骂起来,“你都赢了多少回了,有意思吗。”
苏念无辜地说:“你技术差也能赖我?”
慕青时抬起右手,示意他们安静:“它们来了。”
路西北坐直了身体,握紧了桨。
苏念竖起耳朵努力地听了半天,除了风,没有听到任何异样。
他偷偷瞟一眼慕青时:又是什么特异功能?
过了好一会儿,岸上开始出现一大片阴影,窸窸窣窣地朝水边涌来。
慕青时淡定地开始倒计时:“三。”
苏念全身开始紧绷,不敢去细看岸边的东西,生怕自己犯恶心。
“二。”慕青时的声音在他右边继续。
水边开始有噗通噗通下饺子似的声音。
“一。”
三人同时划起了桨。
筏子疯了一样朝北滑行。
后边的水面上,跟着一串大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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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黎明前精疲力尽地回到了溶洞里。
向寒起身迎上前来:“成了?”
“差不多。”慕青时淡淡地道。
试了一晚上,果真如他如料,这帮怪物只在固定的水域徘徊。
每当他们到达另一个水域,怪物们便悻悻地停了下来。
慕青时取出先前绘好的简易地图和笔,把一晚上试验出的安全区域作好标记。
‘安全区域’是否绝对安全他也不能确定,但至少,这些怪物不会追过来,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安全。
向寒拿着地图看了会儿,嘀咕道:“也就是说,禁地和这边的山脉形成45度角,过了这条线就行了?”
“嗯。”慕青时应了一声,钻进了睡袋。
不一会儿,路西北和苏念也靠在一边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溶洞里深处传来异样的水声。
向寒悄悄走到河边,朝水边阴暗的角落里竖起一根食指在嘴前。
她看不到,她身后的苏念猛地睁开精光熠熠的双眼,正悄无声息地朝她的方向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为覃也点蜡
覃也:……给我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