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轻狂便流氓》白骨卧

40、第四十章 那个男生

　　第二日。
　　俗话说得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高失晗、莫允茞第一次发觉这句话是真的真的真的很有道理！
　　两人目不斜视盯着地铺上相拥而眠的两人，满脸的腐气。
　　一缕缕日光恰好落在他们身上，金光粼粼。
　　那被环抱着的少年，一脸恬静、依人。
　　这般模样的苏勰，莫允茞两人第一次见到。
　　窗外，碧空如洗，沁人心扉。
　　吃完早饭，六个人集体出门寻着乐子。
　　几人骑着共享自行车来到小区边最大的一个空旷地带。
　　“我们来玩儿慢骑吧，快骑没意思。”
　　莫允茞这个脑瓜子又想出了奇怪的主意。
　　“慢骑？什么鬼？不会直接字面理解吧？”
　　高失晗趴在自行车车头，一副懒散的样子。
　　“对，就是字面意思，要，慢～慢～骑哟，谁先掉，就是昨天那点苦瓜汁，喝完哟。”
　　莫允茞笑的不是一般的猥琐，看的人鸡皮疙瘩蹭蹭的往上冒。
　　“阿茞，昨天的苦瓜汁，还有啊！”
　　程卿一脸懵逼，昨天不是喝了吗，怎么还剩？
　　“是啊，不是被你和失晗喝了吗？”
　　黎亦然为了显示自己腿长一样，懒散的踏着地，跺脚。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咱们先分组吧。”
　　莫允茞摆摆手，略有些心虚。
　　谁让昨儿没喝完，剩的今天刚好派上用场咯。
　　“来来来，黑白配，黑白配。”
　　莫允茞变戏法似的拿出纸张。
　　见此，高失晗几个不约而同看向她，心想：你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
　　不一会儿，结果就出来了。
　　苏勰跟黎亦然一组、高失晗跟莫允茞一组、程卿跟齐越一组。
　　“大家一起出发，一局定输赢啊，落地和骑快的，就算输，可是有苦瓜汁的哟。”
　　“三，二，一，走你！”
　　闻声出发。
　　快骑能很快掌握，可是...这慢骑，对平衡力考验很大啊！
　　这不，刚起步没多久问题就来了。
　　诶，这磨人的小妖精。
　　“诶诶诶，师兄师兄，看路啊。”
　　黎亦然差点被一旁自行车左摇右晃的齐越惊了一惊。
　　见此情况，程卿默默望天，心道：我觉得，我可能输定了。
　　“诶诶诶，程卿！”
　　齐越摇摇晃晃朝程卿骑去。
　　程卿闻声一转头，便看见齐越朝自己撞过来。
　　“卧槽！师兄师兄！往左边啊！”
　　程卿猛的向右转，还指挥着齐越向左转，吓得程卿冒了一身的冷汗。
　　再看向一旁的苏勰，相当淡定、平稳的骑着。反观高失晗跟莫允茞，高失晗比齐越好不了哪去，也是晃晃悠悠，把不定方向，到处乱晃。
　　“我去，难控制啊，要了老命了，诶诶诶，卧槽，大师兄！”
　　“小晗啊，打车头啊。”
　　两个把不住平衡的居然面对面相遇，齐越指挥着高失晗转着车头，齐越一个没稳住，两脚踏地。
　　“我去我去，大师兄，谢谢救命啊。”
　　这感激涕零的声音的源头来自另一个把不住平衡的高失晗。
　　“哟嘿，大师兄、程卿，喝苦瓜汁哟，养生，美容哦。”
　　黎亦然调侃道。
　　程卿默默捂脸，回忆起昨晚那个褐色的不明物体，感觉胃有些难受，能不喝吗？
　　黎亦然瞟了一眼面色有些复杂的齐越，又看了看难以言喻的程卿，忍不住‘啧啧’了几声，道：“师兄，程卿，心疼你两几秒。”
　　齐越拿着那被不明物体，欲哭无泪。程卿一脸深仇大恨盯着眼前这一杯骇人的苦瓜汁，机械般扭过头盯着捧腹大笑的莫允茞，咬牙：“茞头，你绝逼是想我爸断子绝孙！”
　　“不会啊，还有慕哥在延续香火呢。”
　　高失晗补上一句。
　　程卿：“……”
　　大中午。
　　几人回到家，正赶上苏妈准备出门买菜。一得知苏妈要出门买菜，高失晗跟莫允茞来了兴趣，便跟着苏妈去了市场。
　　市场里头。
　　莫允茞看着市场里颜色各异的蔬菜，全程好奇脸，左边碰碰，右边嗅嗅。
　　“哎呀，茞子茞啊，过来了，那个是蒜，不是儿，那个是蒜苔。”
　　“蒜苔？蒜的脑袋吗？”
　　莫允茞一副好奇脸。
　　高失晗扶额：“不是的，蒜苔不是蒜的脑袋，这个蒜苔炒肉还是好吃的。来了来了，阿姨选青椒呢。”
　　饭桌上。
　　总有那么一两个是作死的。
　　黎亦然、程卿拿着筷子争先恐后抢着肉，唯恐天下不乱。
　　“我先看见的。”
　　“不，这个肉是我先夹住的。”
　　“不不，是我。”
　　“不不不，是我的。”
　　“放嘴！”
　　“放开你的筷子！”
　　“嘴下留肉！”
　　“筷下留肉！”
　　苏勰：“……”
　　为了一块瘦肉，两人将毕生所学的武林高招都甩了出来。高失晗一脸懵逼，齐越二脸懵逼，莫允茞三脸懵逼，苏爸苏妈一脸笑眯眯。
　　艾玛，这两个孩子实在是太逗了。
　　看着他两，苏妈又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黎亦然跟苏勰，忍不住笑出了声。
　　最后，苏勰实在听不下去了，一人给了一拳。黎亦然那一拳相对程卿那一拳，更重些，二人顿时便安静下来，仿若个言听计从乖宝宝，静静等待开饭。
　　与此同时的林歌笑，做题、做题、做题……
　　与此同时的常莫白，撩妹、犯贱、发骚。
　　………………
　　时间，悄悄地溜走了。所幸的是，它留下了一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国庆，最后一日。
　　这一日清晨。
　　天公不作美。
　　整片天，都是阴沉沉的。
　　一股股刺骨寒风凌厉穿梭着，将脸鞭的生疼。石墩处的浅草早已战栗折服于地。
　　这儿，是一处荒凉的地方，用来埋葬，最为合适不过了。
　　蓝衣青年长身玉立在石碑前，嘿然不语望着上面的字。所有的思绪都一点一点，沉淀。
　　林歌笑不慌不忙蹲了下来，挽起袖子，一丝不苟擦着石碑上的灰尘，淡淡道：“母亲，我来看你了。”
　　“母亲，我现在，已经是高二生了，并没有太大压力。您放心，我有一直照顾好自己，没有勉强自己熬夜。”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额前的刘海稍长了许些，看不出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里的情绪。
　　“再过一段时间，是苏勰十五岁生日。”
　　后面的话，突然止住。
　　他望着上面的字，迟疑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不想再错过了。”
　　“那时候，我答应过他，三年后会回来找他。”
　　“可是，我食言了……”
　　他静默了会，眼睫微颤，下垂了几寸。
　　“您曾经，教过我，为人处世不能言而无信，尤其是对自己而言，重要之人……”
　　他抬起头，望着石碑上的字，道：“苏勰，于我而言，是最珍贵的挚友！”
　　似是记起了什么事，林歌笑略些秃废垂下脑袋，闷闷道：“可是，我没有做到……”
　　“母亲，你说，他会不会生气了？”
　　一阵风，轻轻吹起。
　　温柔的，像母亲那双熟悉的手掌，轻轻安抚着他。这样，是否内心的愧疚会减少些？
　　“母亲，这一次，我不想，再错过了。”
　　“真的，不想再错过了……”
　　他靠在石碑上，手掌轻轻抚着上边的字，漆黑的眼眸泛着晶莹的光，薄唇微微启开：“还有，我，好想你…妈…”
　　一滴泪，带着无尽思念。
　　…………
　　夜晚。
　　仍由耳边的风调皮玩着发丝、浮起膝盖上的裙摆。
　　不知不觉中，莫允茞已经徒步来到一条小溪旁。
　　小道上的盏盏街灯，余下的灯光停留在草池边，洒下淡淡银光。晚上的小溪似乎比以往更加平静，平静的能够将人躁动的内心安抚。
　　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踩着轻盈的小步子，裙摆如片片雪花飘飞。忽然，脚下似是踩了什么软绵绵地东西。莫允茞猛然抽回脚，定神一看，神色微怔。林歌笑对上她那双闪着光泽的眸子，微风浮动他眼前的碎发，轻轻的摇曳。
　　“小、小歌？”
　　莫允茞眨了眨眼睛，退后了几步，大大方方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小歌，你怎么也在这啊？”
　　林歌笑别过眼，闷闷‘嗯’了一句，不再说话。
　　莫允茞不吱声看着他，总有感觉，今个儿见到的林歌笑与平日里见到的有些不一样，像是失去了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事物。可若要具体，她却说不上来。
　　晚风在耳边走过，留下了细微的声音。心跳声，仿佛近在耳边，听得一清二楚。
　　莫允茞本身是个爽朗的人，安静的环境并不适合她。
　　终于，莫允茞忍不住了，主动出击。
　　她望着一言不发的林歌笑，缓缓出声：“那个，小歌，你不开心吗？”
　　“嗯。”
　　诶？
　　莫允茞有些惊愕，呆呆看着这人，没想到他竟然答的如此坦率。
　　莫允茞双手支起下巴，盯着脚边软绵绵趴在她脚裸上的小草，有些失神。
　　忽然，她猝不及防来了一句：“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由此而已。”
　　“每个人呢，一生不可能顺顺利利，一些你不顺的事儿他会发生，看开了就好，这生活呢，你还要继续过，是吧？小歌想必比我更懂吧？”
　　莫允茞偏过头，望着他的侧脸。
　　林歌笑不语，眼中的光泽一瞬间暗了下来，望着手边的青青小草，痴想。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么？
　　“小歌，虽然这些话并没有什么用，这我是知道的。生活所带来的痛、无奈，是真的真的让人受不了，但是那又如何呢？总要过下去吧？反正都要过了，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他徐徐抬起头，望着天边那一颗孤独的星星，缓缓道：“我只有母亲一人。”
　　莫允茞微怔，脑中突然一阵空白，死机了。
　　“但是，她还是离开了我，永远的，离开了我。”
　　“她总是那般，受了委屈，她从不说，在我面前总是微笑着。”
　　“整整十七年，将我带大，教我为人处世……她总是笑着说，没事，有妈妈在……”
　　“我以为，她会永远陪着我……”
　　“可是，我错了，她还是闭上了眼……”
　　记忆，如同恶魔般，硬生生停留在他痛不欲生的那一画面。
　　生生的，撕裂他，啃食他。
　　他的语气很轻、很淡。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一如既往。只不过是，眼皮底下的黑眼圈重了。
　　莫允茞愣了愣，怏怏不乐，心中竟也隐隐作痛了起来。她望着突然安静了下来的林歌笑，眼中的色彩黯淡了下来，双手难以察觉蜷曲起。
　　骤然，他眼角流下的一行晶莹剔透的泪水。淡黄色的灯光下，将这行泪渲染了几分。
　　眼角处浅浅的泪痕，就像一道鞭子一般，无情的鞭打在她心间处。
　　像林歌笑这种人，这一辈子估计也就能流那么几滴泪了，可还偏偏是在这种场合。
　　听着他云淡风轻说着，她却觉得感同身受，心像被刀子一刀一刀挖着般疼。
　　莫允茞伸出手，拇指处的嫩肉温柔地擦去他眼角的泪。林歌笑一动不动，仍由她为自己擦拭。
　　为什么，发生了这种事，这人还要这么平静呢？
　　难道他要像别人一样深夜买醉？或者自暴自弃？又或者是大哭一场？
　　不，像他这种人，就算生活给他平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他也只会是将其咬碎了，吞入腹中。任由腹中化为碎片的痛苦，折磨着自己。
　　当然了，并不是他很强，不畏惧。
　　他也是人，也会痛、会哭。
　　她看着他，心里生出几分惆怅。明明不过是大她几岁，却像个历经沧桑的行者。
　　晚风吹拂，扬起他耳边的碎发，飘起她披落在肩膀上的长发。淡淡清香带着新出土的青草味，一一钻进他的鼻尖，安抚着他内心的悲凉。
　　她像个大人般，抬起他的下巴，与他对视，并专注着：“阿姨她肯定会在那个地方好好过着的，所以，小歌，别将阿姨逝去埋藏在心里，让自己难受。”
　　“阿姨肯定会不开心的，小歌，你想啊，阿姨好不容易才到那个地方享福，可却发现自己孩子依旧活在自己离开的痛楚中，她该有多自责。”
　　“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我们每个人都无法改变，即便是秦始皇，他也躲不过。小歌，阿姨她绝对绝对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子。小歌，不要再让阿姨担心了。”
　　“我啊，虽然脑子不灵光，但是，小歌如果有烦恼的话，我说不定可以误打误撞帮你解开啊。虽然，看着亲人离去是件非常痛苦的事，可是，我们都没有办法，不是吗？”
　　“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亲人逝去，可能体会不到你心里的痛，但是，我知道，这种事，是真的令人难受。小歌，你要是想哭的话，就哭吧，我不会跟其他人说的，但是，你哭完后，一定要振作啊！”
　　“为了阿姨，请你绝对，振作起来！”
　　他望着她，静静听着她每一句，心里的悲凉一点点慢慢散开。
　　顿然，他握住她的手，注视着她那双泛着星星光泽的眼眸。微微启唇，一字一句：“谢谢你。”
　　莫允茞轻轻一笑，握紧他的手，道：“这样子，阿姨看到了，她肯定会这样说……”
　　“歌笑，我的孩子，一定要好好的哦。”
　　她的轻声细语，化作片片轻柔的白云无比温柔地轻抚着他那触动的心。
　　林歌笑移开目光，浅浅勾起弧线。
　　莫允茞展开双手置在脑后，闭上眼缓缓躺在草地上，笑道：“小歌的妈妈一定是个很棒的人。”
　　林歌笑偏过头，正好，对上她那双明亮的眸子。
　　“因为，小歌很优秀啊。阿姨一定会很自豪的说，不愧是我的儿子呢，果然很棒啊！”
　　林歌笑回过头，望着被灯光渲染的小溪，微波粼粼。
　　耳畔有风，吹起了他的碎发。
　　“谢谢。”
　　莫允茞嘻笑了番，转眼间，却又间林歌笑一脸沉闷。
　　“小歌？”
　　林歌笑偏过头，望着她，道：“阿茞……”
　　“嗯？”
　　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个称呼，莫允茞心底有说不出的感受。
　　不一样的，这不一样，这跟阿勰他们平时叫的感觉，不一样的……
　　“如果，你看重的挚友，他有一天，食言于你，你会原谅他吗？我是指，那种很重要的承诺。”
　　莫允茞被问住了。
　　林歌笑回过头，道：“如果那个人于你而言，很重要。你与他立下一个约定，可他偏偏食言了你，让你等了那么久，你还会愿意继续等下去吗？你会不会原谅他？”
　　莫允茞收回视线，双手环着膝盖，轻轻靠在膝盖上，望着脚下的浅草，道：“如果真是这样，我想我会吧……”
　　林歌笑顿了会，望向她。
　　莫允茞对上他的视线，一字一句：“正如小歌你所说，他是我重要的人，那么，我就一定要等到他。既然我们立下约定，我就一定要守住。”
　　“如果我都放弃了，那我就真的会永远都等不到他了，也就永远不知道事情真相。”
　　莫允茞微微笑着，道：“阿勰说，不知全貌，不予置评。说不定那个人是有什么事耽误着，所以才没来找我啊，所以在此之前，不能乱猜乱想，人要过得潇洒些，就不要想太多了。”
　　听到那个名字，林歌笑眼底一闪，嘿然不语。他转过头去，视线不知停留在何处。
　　是吗？不知全貌，不予置评……是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