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论“老鼠”之所以为老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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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身魔生前是个名副其实的男性·凡·人类，平凡无趣到丢在人群里过目即忘的那种。
此人名叫劳殊，绰号“老鼠”。不至于上个街都人人讨打的“万人嫌”地步，但他也是极其惧怕人群，遇人卑躬哈腰、畏畏缩缩，总显出一副低人一等的模样，叫人欢喜不起来，小时候受欺负、受排挤、受整蛊更是数不胜数，既打不过，又不敢反抗，便记恨在心，也因此从小起，他就常躲在家里做键盘侠，不敢到那些欺负他的人社交平台下骂街，就把自己的心情视｜奸｜那些受欢迎的流量担当，留下恶意满满的毒舌评。
他本想着过过嘴瘾吧，结果被那些强大的粉丝群见了，哪肯轻易放过？不止群起而炮轰地怼他，甚至扬言他不道歉就等着被人｜肉。如此一来，劳殊怕了，只得夹紧尾巴，老老实实认错，再不敢披着马甲骂人了。只是心情郁郁寡欢，又无法疏解，就仪式感十足地买了本笔记本做日记，把心中仇恨都纾解在这日记里。
闲下来的劳殊又不学霸又死宅在家中，游戏打累了，网文看腻了，终于开始为了未来一筹莫展。他别无它长，想了一遍自己能做啥，终于想起自己语文学得不错，文笔不差；又长期浸｜淫｜网络，知道许多热门梗。所以，二流大学毕业后，劳殊便成了名躲在电脑背后码字的职业网络写手，一天十六小时的连轴转，靠与付出极不平衡的微薄稿费勉强度日。
只是他的一手文章也同他的人一般，声希味淡，情节发展缓慢又没有亮点，故作搞笑又一点不好笑，故弄玄虚又实在没有悬念；文笔固然流畅，却总觉得中规中矩、模仿痕迹强。
无怪劳殊他网文收益差，编辑看他天天守时更新，坑品好，加之文笔不错，就是情节和人设缺点新意火不起来，关键是名不见经传，粉丝少又不惹事，真真是个代写的好苗子。某次聊天中，劳殊抱怨收入太少难生存，编辑灵机一动，就提议给他份代笔的临时工来赚赚外快。
缺钱的劳殊自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代写的是本都市言情小说《不完美的我和你》，融合了许多当代年轻人的痛点。故事胜在情节发展迅速，往往峰回路转之时又急转直下，网上粉丝众多。文笔细腻朴实并不出彩，同一挂的劳殊倒是也不难胜任。
作者笔名“雷子”，和劳殊同归于一名编辑管理；不同的是，雷子早已成为该编辑的成名之“作”，堪称某J文学网上的一员大将，目前完结的三部小说就有一部卖出了影视权，一部改编成了动画。名气大涨之后，雷子同时开了三坑，天天得更三万字有余。
全凭一己之力日更三万字自然要累死累活，只是劳殊没想到这当红的雷子竟也钻不出找代写帮忙的套路。作为一名连名字都没有的代笔，劳殊按照雷子给的章节，学着雷子的习惯用语，勤勤恳恳码字，五千字一章，再交给雷子审核，如果通过，就会有100元的收入。可那雷子也真是挑剔，退稿再改也是常有的事，所以要赚这每天一百的稿费也并非易事。
起初劳殊纵使心有怨言，也不敢吭声，代笔了两个多月，《不完美的你和我》眼看就要完结了，而其中三分之二都是出于他的手。他看着网友们的称赞，仿佛觉得那些鲜花好评就像是给予自己的一般。心中不禁嗤笑：要是你们知道你们的大神雷子也找人代笔呢？
这想法一旦植根在心里，便越扎越深。尤其是当这本书完结后的第二个月宣布影视化，而女主角正是他的女神兼意｜yin｜对象苏佳敏的时候，他心里的嫉妒更是成几何级的大爆发了。
宅男心里，女神圣洁如白莲，那般遥不可及、不可亵渎，而每个晚上，面对女神的写真自｜lu，又别有一份亵渎｜神女的异样快｜感。
如果他是雷子，他是不是就能见一见苏佳敏女神？
如果他是雷子，他是不是也能在片场和苏佳敏女神谈笑风生？
如果他是雷子，他是不是可以用这只罪恶的、夜夜沾染他的白污与腥垢的右手，与苏佳敏女神交握，甚至拥抱？
他颤抖着几乎要握不住鼠标。
他想成为雷子。
他想取代雷子。
这念头变作执念，日日夜夜折磨着他本就不堪一击的心。
所以在某个鬼迷心窍的深夜，他忘记了与脑残粉众多的大神相斗的后果，在某博上发出了一条重磅炸弹。
呵呵，@雷子的《不完美的你和我》全文找的代笔。下图是证据，请脑残粉闭嘴。
雷子谨慎，没有留下什么文字信息，配图是平日里雷子要稿和返稿时的修改要求文件。实锤？可惜看着像是弄虚作假。所以雷粉们对雷子进行了排山倒海的人生｜攻｜击。
事件不断发酵，劳殊的马甲被扒了出来，他的网文不断被刷负分；而后甚至有人拍到了他的行踪。那照片里身高不足一米七，佝偻着背，面目平庸，甚至老态毕露的人，如何与才貌双全，名校毕业，家庭幸福，女儿可爱乖巧的雷子女神大大相提并论？加之某J网出面全力支持他们的当家花旦雷子。
于是雷子便做实了罪名，变成了个满嘴胡言乱语，异想天开想要火的不要脸扑街作者。如潮恶评蜂拥而至，一时铺天盖地，直把劳殊骂得狗血喷头。
死宅男也想蹭热度？
好丑想吐，麻烦滚出网文圈！
看了他的小说，理性评，好难看一章弃，不相信他能代写《不完美你我》！
妈个鸡的放大了看，不是我说，真的越看越猥琐越看越恶心啊！同意的点赞
这年头谁都想红，可惜长得丑红不了啊亲，请安静地滚。
……
雷子粉大多是女孩子，劳殊再一次见识到了女孩子嘴巴之毒，简直句句诛心。劳殊此刻仿佛真正成了过街老鼠。
他面对电脑，急火攻心，这才感觉到了自己在一名当红巨星面前的渺小卑微与不值一提。
不见阳光的黑暗房间里。
闪烁的电脑屏上是苏佳敏女神与雷子的亲密合影。
今天终于见到了雷子大大，好开心！雷子大大别伤心，之后也要多多出新作品呀～敏敏是你忠实的小粉丝～［送花］［送花］
苏佳敏在某博上这样写道。
不！
雷子在说谎！
雷子雇佣了代笔！
我才是写了书的人！
我才是！
黑暗里，“老鼠”恍恍惚惚地把一张有些瘸脚的凳子放到茶几上，心不在焉地踩上凳子，想要伸手去更换突然爆了的灯泡，一个抬头，一时间只觉头晕眼花——
“梆”地一声重响。
他掉下凳子，头部正好砸在一旁的桌角。
劳殊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死得荒唐，死得“壮志”未酬，死得很“老鼠”。
直到尸体发臭，房东前来讨债，这才发现已经变成一滩腐肉的“老鼠”。
死“老鼠”自然没有把这些统统告诉逼问他的范不烦。他已成了魔物，为人时的记忆逐渐淡去，幸好他还记得以前的住处，而那住处因为死过人，房东还没能顺利卖出，只得先空关一阵。
因劳殊父母离异，母亲早逝，父亲远在日本早已断绝于劳殊来往，也故房中劳殊生前物品无处转交，最后只得由着警方一并处理。
不烦与吴道用异能悄悄开锁进入这房间时，房间早已被清理一空。
“师父，这要怎么找线索？”
不烦东看看西摸摸，依旧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抬头看吴道时，一双眼睛竟又变成了一金一红的妖瞳，以助他暗中示物。
吴道微皱了眉。
“不烦，闭上眼，释放你的感官，仔细辨认这房间里的气息。”
相处不过两天，吴道已察觉出不烦虽魔能强大，但只会通过情感波动来爆发，实在暴敛天物！他需要一步步教会孩子怎么去使用这天赋的强大能量。
辨识气味，也同样是驱魔师的基础课。
世间万物气各不相同，乍一感觉却是大同小异，极难梳理。只是这在寻常驱魔师眼中只有细微差别的气息，在不烦看来，便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异。
距离劳殊不慎头部撞击而死已过去了将近一个月，期间这房间里来过房东，有｜察，清洁工，粉刷工，房东太太，还有几名看房的新租户，他们生机勃勃，气息也是热气腾腾，十分美味。劳殊的气藏在这些热气底下，便只剩了一息，眼看就要散去。
这一息在……
不烦睁开眼睛。
“找到了？”
吴道扯出一个微笑。
不烦不确定地犹豫半晌，点点头，他走到床边墙角处，蹲下查看一块比别处高些的地板，果然是活动的！
他掀开木板，里面赫然躺着一本劳殊的日记本。
于是，师徒两人这才知道这小魔物的“成因”。
雷子便是方蕾。
小魔物嫉恨方蕾，把他生命中的一切不如意都归结为方蕾的错。
只是生前能力低下，死后化魔也不能有丝毫好转。
他无法附身有着强大生命力和自主意识的方蕾，转而就一头钻进方蕾女儿脆弱的脑子。
无法吞噬那孩子的灵魂，就使诡计，叫这孩子夜不能寐，叫方蕾霉运连连。
也幸好他没能伤及人性命。
吴道放下背包。背包里的大魔物露出脑袋，嗅得小魔物的气息，急忙飞到老鼠精头上想要把小魔物拔｜出来。
“汝名劳殊，虽伤人气运，却无害于人性命，此罪尚轻。赐汝净化。”
接下来的一幕甚是令一旁的不烦难忘。
吴道周身浮现出一圈蓝色魔能，紧接着大小两只本为一体的魔物也被这蓝色光环缠绕。魔物死命挣扎，光环兀自岿然不动。小魔物被吴道的魔能托起，余下的半截身体终于抽离了老鼠精的脑袋。
甫一抽离，两魔物合二为一。蓝色火焰从光环处燃烧起来，魔物的稀薄黑气顷刻间便被吞噬殆尽。
不烦一金一红的瞳孔上盈满了这炙热的蓝色魔能，只觉得这魔能温和清新，仿若是置身于湖畔青葱草地，又仿若是在宁静的海面上头低空滑翔。他仰头看向同样被蓝光莹莹照映的吴道。
只觉得那双透着蓝光的眼睛，好看非常。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论“老鼠”之所以为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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