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的传说》寒寒

24、一身儿女债

　　六十年后地球美国纽约洛宅

　　夏涛坐在庭园中靠着竹园的草地上。
　　她的模样，是六十年前的她。也因为这个问题，她现在是隐身的。
　　她手中，正拿着一本书。凉风吹来，拂动了书的封面。
　　那本书的名字叫做「灰姑娘」。
　　没错！就是那个「灰姑娘」！那本连三岁儿童也不会垂青的童话故事书！而夏涛现在拿着的这一本，是她在昨天以三枝棒棒糖向小外孙女换来的。
　　灰姑娘？嘿嘿……她早就知道洛家那些家伙是这样喊她的啦！只是没有想到，这个称号竟会传到公司去了。现在，就连职位最低的基层员工也知道她这号人物。
　　她是不排斥这个外号，但有几点是她认为必须澄清一下的。
　　第一，她本来就是个「公主」，只不过给洛云当年一弄，变成了丑小鸭罢了。
　　第二，故事中的「灰姑娘」留下了一只玻璃鞋给王子作为线索，而她可没有。
　　第三，神仙教母赐给灰姑娘的华服和番瓜车将在午夜十二点时消失，而她是六十年。再者，那只是她自己设定的时间而已。
　　所以，综上所述，她，夏涛，与「灰姑娘」这三个字绝无半点关系。
　　「唉！『老太婆』，你在干甚么？」
　　夏涛瞪了眼来人，但却并不回答。
　　洛皓看着妻子写满担忧的眼，也开始收敛起笑脸了。
　　「涛儿，你还有甚么是放不下的呢？该做的，我们全都做了。」
　　夏涛微笑：
　　「其它人，我不会担心。怕就只怕我们这样一走，洛家是真的会弄得鸡飞狗跳。」
　　她和洛皓生有四子一女，小女儿早嫁了人，也就无须挂心了。至于那四个儿子……
　　唉！甭提了！
　　那四个臭小子像是生来要气他们夫妇似的，一个比一个精力旺盛。
　　大儿子洛怀君算是四兄弟中最沉稳的一个了，却是老奸巨猾的九尾狐一只。那臭小子五十有四，早在二十出头时就结婚了——而那小子与未婚妻协议提早结婚的原因是：他结婚了，娶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妻子，也就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把「洛氏」这个包袱丢得远远的。他要照顾他「病弱的爱妻」，没人能拿他怎么样。而结果，这小子是奸计得逞了。因为老大为洛家诞下了第七代第一个孩子，所以洛皓和夏涛也就不再追究了。
　　老二洛怀向是个仙风道骨的世外之人，也是四人之中最乏善可陈的一个。万物皆有其定数，既然这孩子生来是要修道的人，他们阻止也没用。据说，老二最近仿效苦行僧的修炼方式四处游历，现正身处冰岛一带。
　　老三洛怀清是个天生冷漠的「冰人」，除了夏涛这个母亲，他从不接近任何女性，也不让任何女性接近他——甚至包括自己的妹妹！这小子是最令夏涛担心的一个。有一种人外表冷漠，却并非无情，她这老三就是了。她担忧的是，这儿子在遇到命定之人时，会吃上许多苦头。但……所谓「天命所归」，冥王说，这小子是将要收进魔王柏格手下的，而他正在历情劫。
　　老四洛怀玄……唉！说起来真让人伤心，他们夫妇的儿子竟没有一个是比较正常的！老四今年也五十了，但他老兄总是嘻嘻哈哈的不知忧愁为何物，真真正正的一个大孩子呀！
　　最后，就是他们唯一的嫡系孙儿了……
　　夏涛和洛皓同时看向对方，心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可奈何。
　　洛涛，老大唯一的儿子，洛家第七代唯一的一点血脉，洛皓和夏涛唯一认定的继承人，唯一被洛皓允许以妻子的「涛」作名字的洛家人……
　　太多的「唯一」了。这洛涛是个天之骄子，自幼得尽整个家族的疼宠，只差没在他身上贴上「洛家稀世奇珍，擅动者格杀勿论」的卷标。
　　原因何在！唉，情况与当年的洛皓很相似。
　　没有人想到潘格家族那个「真命天子」的传说竟会延续下去！
　　在夏涛夫妇的五名子女中，只有老二是有墨绿色的眼瞳。但传到下面，这遗传竟到了洛涛身上。
　　这是洛家人的想法。但对洛皓和夏涛来说，这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夫妇喜欢洛涛的原因是：洛涛太像夏涛了。那热烈中隐含淡漠的眼神、那竟能在热闹的气氛中立足且独留一抹清冷的气质，简直就是当年幽月的再版。
　　「他们不会。」洛皓拍拍夏涛的肩：「你忘了吗？我们可是在一个月前就立下了遗嘱呢！我们留了六十年，不能破坏规矩。那些钱财不能捐给慈善机构，但我们把一切聚集到洛涛手中，老大、老二、老三和老四他们当然不会有意见，至于那些『皇亲国戚』，相信洛涛是有能力处理的。就算真出了问题，小子的父亲和三个叔叔也会倾尽全力帮忙。」
　　夏涛不满地瞪洛皓一眼。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耍我？我担心的不是洛涛会应付不了那群豺狼虎豹，而是怕洛涛会落跑呀！」
　　想起这点就头痛了。那小子与他的父亲和叔叔们简直是一个模样，不但视洛家雄厚的资产为无物，还一个跑得比另一个快，害他们夫妇这两个「老家伙」只好跳着脚，看着没了人影的房子长嗟短叹。
　　终于肯说了吗？就说嘛！早点招供不是更好？
　　洛皓淡笑，伸手把夏涛抓进自己怀里：
　　「涛儿，你会担心的事，我可能会想不到吗？那小子到死那天也不会有机会找我们算帐了。」
　　算帐？难道是他暗中干了甚么？
　　夏涛双眼发亮地盯着丈夫，期待着他的答案。而洛皓也不打算吊她胃口，只揉了揉妻子的一头短发：「我昨天『不小心』在小子房间的保险箱里『捡』到了小子的私人印鉴、证件和一份授权书。此刻，『洛皓』和『夏涛』的一切财产，已转到了小子名下。」
　　也不能完全怪他。谁教洛涛自作聪明呢？他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把一切能够让爷爷奶奶成功陷害他的东西都放在祖宅房间的保险箱里。不过，小伙子并没有把洛皓比他更「奸」的事实看在眼里，于是只能一失足成千古恨吧！所谓「无商不奸」，小子忘了考虑他的祖父是横行商界大半个世纪的奇才。
　　瞪大眼，夏涛最后还是忍不住大笑声。
　　天哪！洛皓好坏，那小子会被累死的……不过，不陷害他，他们又能陷害谁？
　　所以呢，夏涛决定不同情洛涛。
　　算臭小子倒霉好了，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