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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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皑皑的墙沿边站着一对衣衫单薄的母子，女人年纪不大面色发黄憔悴，孩子瘦瘦小小正不安地躲在母亲的怀里，母子二人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样子可怜极了。
“阿娘，我饿了”
孩子在母亲怀里小声嘟囔道。
“忍一忍，马上爹爹就回来了”
女人拍着孩子的后背安慰道，眼神里也带了几分焦急，当家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活干，若是没有，也不知道这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熬过去。
有一阵寒风吹过，女人赶紧抱着孩子转了个方向，用自己单薄的身子迎上去，冻得面色一阵发白。
“阿娘，好冷啊，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孩子的世界里对时间总是缺少概念，母亲单薄瘦瘦弱的身躯也不能抵挡住从四面八方吹来的冷风，几句话的时间他便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
女人沉默地拍打着孩子的肩膀，眼眶不禁红了，大雪压塌了他们的房子，他们哪里还有家啊……
“再等等……”
……
王妍远远地瞧见了这一幕，心里感觉沉甸甸的，这雪连下了十几日也不见停，放在她过去生活的时代都算的上严重，更不必说在如今条件简陋的古代，这几日城里的粮价已经翻了几番，便是如此米铺前也排起了长队，都是家里还有些底子的人家，虽是贵些那也不得不多买些放在家里以防万一，她瞧着那米铺的老掌柜这些日子乐呵的很，怕是趁着这个机会发了一笔小财。
据桂花婶说往日里热闹的集市也迅速冷清了下来，这雪还不知道要下多久，人人都把家里的食物藏得严严实实，自己都还怕少了，哪里还会拿出来卖给别人。不过王妍是不必忧愁这些的，看着这天气一直不见转好，她早就在家里准备了好些白面和大米，也大方的给桂花婶和阿成分去了一些，毕竟家里都还需要一直照顾着。
县城里一般的人家都过得如此艰难，就更不必说条件更困难的乡下了，这几天城里就已经出现了不少流民，都是家里遭了灾来县城里寻活路的可怜人。
“阿成，厨房里还有中午剩下来的饭菜，热一热给那对母子送过去吧”
也不知为何，这对母子似乎格外触动她，或许是让她也想起了再不能相见的亲人了吧，王妍的情绪不由低落了下来，站在门前吹了一会儿冷风，她拢紧衣裳，从门口走了进来，对着正在理货的伙计阿成吩咐道。
“好嘞，我马上就去，那母子能遇上东家这样的善心人也真是有运气”
阿放下手上的事，进了后院很快捧着一碗饭菜出来笼在怀里，顶着风雪就跑了出去。
自从东家雇了他来做事，家里面有了稳定的收入境况就多了，再几年有家底了娶上个媳妇照顾老母，这日子就算熬出头了，所以对给他这份工作的东家阿成是十分感激的，便是东家年纪稍小些他也十分恭敬不敢托大。他从相熟的朋友那里打听到他这位小东家是从北面那边逃荒过来的，没多久就置办下了这份家业，铺子的生意好也不是没人打主意，但是一直都没人打听出铺子大卖的棉布的来源，想掺进来也没办法入手，他来这里有一段日子了也没看出半点端倪来，不过越是这样他只会越高兴。这连着十几日下大雪，官道的路都被封了，城里的粮食紧张他一直很忧心，没想到东家竟然还把家里的粮食分给他一份，这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再感激的话说出来都似乎有些轻飘飘地不着地，只能听从家里老母亲的叮嘱愈发把精力放在打理铺子的生意上。
王妍随意地拨弄着算盘上的珠子等着人回来好顶她的位置，这些日子天气不好铺子的生意也冷清，铺子阿成一个人看着也够了，等再过几天她就关了铺子准备新年了，就在她杂七杂八想着事情的时候，阿成这边却出了一些小状况。
“东家，那母子说要来亲自谢过你，你看……？”
李香草抱着儿子在墙角吹着冷风，没等到丈夫的归来却等到好心人来给他们送吃的，本来有些不好意思想拒绝的她再看到儿子渴望的眼神后犹豫了，记起儿子除了今早喝了一碗稀薄的米汤之后到现在也没有吃过东西，因为她手上也只有仅剩的十几文钱，他的丈夫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活，他们一家人还要靠着这点钱在县城里熬下去。
是了，已经到了现在的境地，只要能让儿子吃饱点，她这点可怜的自尊心又算得了什么。感激地接下了阿成送来的的饭食，想着自己没有也没有能力回报的好心，但至少可以当面给恩人道声谢，于是就跟着阿成一同过来了，就站在铺子不远处等着。
“不……算了，让他们进来吧”
本来想着不过是一件小事，没想到这对母子还要当面道谢，这让王妍觉得有些别扭了，刚决定要拒绝又看见这母子神色不安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还是见一见吧，问问什么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的。
“谢谢娘子善心”
“快起来……”
香草抱着孩子眼神拘谨地走了进来，看见一位俏生生的小娘子眼神温和的看着他们便知晓了这位怕就是阿成嘴里的小东家了，连忙放下儿子便朝着王妍跪下了，这可真是吓了王妍一大跳，吓得她连忙将人拉了起来，这礼她可受不起。孩子一进门就眼巴巴的看着手里捧地紧紧的饭碗，母亲这边的热闹一点也吸引不到他，母亲说要等一等才能吃饭，就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可是家里出了事？怎地就你一人还带着孩子在外面？”
王妍带着母子在一边待客的桌椅前坐下，顺手倒了热茶给这母子二人暖暖身子，因为不知道这母子的情况，她问的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会戳到对方的伤心事。
香草诚惶诚恐地接过，对王妍的友善有些受宠若惊，这些日子在城里讨生活，不说受什么苦难，单是旁人鄙夷厌恶的眼神就已经足够让她自卑自厌了，谁让他们是乡下过来避难的呢，这城里的乞丐境况说不定都要比他们好一些，这还是她这入城以来感受到的第一份善意。
捧着茶愣了一小会儿，香草不安的心情慢慢冷静了下来，香草年纪比王妍也大不了多少，却已经不再天真，毕竟是一个三岁孩子的母亲了。或许是刚受了对方的帮助又同为女子的身份，对外人一向三缄其口的香草在王妍面前有了一份诉说的欲望。
“家里遭了雪灾，乡下的房子塌了，家里的叔伯自顾不暇，我和当家的只能带着孩子到城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活计，好歹把这个冬天过得去，等到开春了再回乡下重新建房，我知道现在城里的粮食也困难，如果不是孩子饿狠了我也不敢舍下脸接下娘子送的东西，多谢娘子救下我的儿子”
“李娘子客气了”
香草看着眼前明亮的房子不禁想到了乡下被大雪压塌的茅屋，不禁黯然神伤，再把房子建起来哪有这么容易，只盼着当家的能赶紧找到活干，攒点钱才能回乡下重新建房。
救了孩子这事王妍可不敢承认，这母子境况窘迫怕也不到这种地步，不过是人家一片赤诚的感激罢了。本来想着是不是能给香草丈夫介绍一份活计，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这周围街坊们也不熟悉，所以话没出口也就被咽回去了。
“这些日子城里多了不少人，都是因为这场雪吧……”
“是啊，和我家差不多，都是家里过不下去才出来的……”
乡下的房子都是几根木头和茅草搭起来的，下雨天都时不时漏雨，哪里禁得住这数十年难遇的大雪呢，没了房子没了食物，他们只能背井离乡忍着城里人看不起的目光在这里求个生路，这境遇说起来真是一个比一个可怜了，连香草都有些唏嘘，丈夫年轻有气力，她自己也能干活，家里也只有一个孩子，真比起那些拖家带口的，他们至少还能挣扎着活下去。
这份沉重让王妍不由沉默了下来，她住在安乐窝里看着人间世，确实不曾想到这人间事已经糟糕到了这个地步，她如果没有能力就算了，但她有，所以眼睁睁的看着吗？香草看着王妍不说话，她也不敢提起其他的话头。
“香草？！”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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