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我和大张哥之间的那些事》十年十年又十年

48、灯半昏时

　　“不用憋，你还可以多亲几口。”揉着他的头发，我把他的头整的跟个鸡窝一样。
　　“那你先吧。”闷油瓶没等我反应就转过头，冷不丁的和我打了个照面，距离太近我俩的鼻尖还撞了一下。
　　我看着眼前人，搞得自己都快变成斗鸡眼了。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这家伙眼底原来有黑眼圈呀。我摸了摸他的脸，咳嗽了一声，说：“快去洗漱。牙都没刷，我亲你干啥。”
　　我表面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笔的跑进浴室。闷油瓶紧随其后，两个老爷们挤在洗漱台前一起刷牙。我看镜子里的闷油瓶刷牙的姿势，真的是每一颗都兼顾的仔细。我是那种刷很快的，但今天也不自觉的跟着大张哥左刷刷右刷刷。
　　洗漱完，我抹了把脸。看着闷油瓶脸上的水珠，把毛巾递给了他。他的刘海沾了水，紧贴着脸颊，我搂着他的肩膀说道：“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觉得你特别会装逼。”
　　闷油瓶搓了搓毛巾，拧干。我用手指尖揉他湿漉漉的发尾，继续说：“后来我发现，你是真的帅。”
　　说完就冲他脸颊想亲一口，也不知道这闷油瓶是不是算计好的，正好转过头来，我一嘴就怼他嘴上了。一股清新的柠檬薄荷味扑面而来，甚至还有点凉凉的。
　　我一看他满脸的镇定，我心里一冷笑，张嘴咬了一下他的嘴唇，松开就跑，头都不回。逃跑的过程中，我甚至感觉闷油瓶还试图抓住我的睡衣衣角。
　　落荒而逃到在厨房煮饺子，我顺便把粥热上，一会也好给我妈带去。昨晚上我独自在厨房剁饺子馅，结果咱们大张哥看得心急，夺过我的菜刀，展示了一下自己卓越的刀工。
　　不过他饺子包的就没我包的好看，软软的没有型，馅还露了出来。我嘲笑他就是在那里裹肉圆子，闷油瓶抿了抿嘴，不做声，还有一丝丝委屈。
　　“小哥，你喜欢吃蒸饺还是水饺啊？”我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问道。
　　“都可以。”
　　“什么叫都可以啊？我做的你都喜欢是不？”我调侃道。
　　“对啊。”闷油瓶端着水杯进了厨房，看着我：“你饺子包的比我好看。”
　　“肯定的呀，毕竟我长得好看。”我倒了一碗冷水进锅里：“你是不是也惦记我的帅气，才跑来找我的。”
　　闷油瓶笑着没说话，我接着说：“长得帅就是麻烦。看我这么帅，你短时间是跑不了了。我这房租可贵了，把你抵这才行。”
　　“行，我不要工资，包吃包住就行。”闷油瓶搅和了一下粥，舀了一些到保温盒里。
　　“当然包了，我都包了，谁叫你连饺子都包的丑。”我用小碟子盛了一只饺子，咬了一口，煮的刚好。
　　看见闷油瓶回头看我，我把剩下的另一半喂给了他。闷油瓶吃着饺子，问我脸色怎么这么
　　差，我不以为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表示自己近几年太浪了，现在要开始养生了。
　　闷油瓶听我这么说，反而低着头，把饺子都盛到盘子里，一言不发。
　　“内疚了？”我问道。
　　看闷油瓶那张温和的脸，我搂着他的肩膀说：“你的命给我了一半，凑个整数，人也给我一半。”
　　“这么贪心？”闷油瓶淡笑着说：“人怎么给你？”
　　于是我露出一副地痞流氓调戏良家妇男的模样：“现在不能说。”
　　一边这么说，我一边向他靠近。闷油瓶并不是那种会害羞的人，我脸皮也厚，两个人就这么睁眼看着对方慢慢靠近。我低垂着眼，用鼻尖去蹭他的脸，嘴唇挨在他嘴角，看他已经准备转一下角度来亲我了。
　　我立马转了个方向。
　　“吃饭吧。”我坏笑的对着他说，嘴唇似有似无的碰他，弄的我自己也有点痒。
　　两个人相视一笑，安静的坐到饭桌吃饺子。闷油瓶喜欢沾醋碟，我更喜欢往里面再加点料，于是整了两个小碟子。两个人是真的饿了，一边聊天，一边解决了两大盘的饺子。我是感觉挺出戏的，没想到还能和咱们大张哥讨论下搬迁和赔款的事情。
　　问大张哥还打不打算继续做药草生意，我那间铺子正好再搞个兼职。闷油瓶认真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心说也是，大张哥之所以搞草药，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身的血液缘故。
　　“今后我就给你一个人做药就行了。”闷油瓶说道。
　　“行啊，反正你都抵给我了。就给我做做饭，当当模特……”看他疑惑的表情，我解释道：“出远门是不可能出远门了，在家拍拍人像还是可以的。我好久都没碰摄影了。”
　　说起摄影，我又想到他寄给我的包裹。
　　“还麻烦你给我捞相机了。”我把最后一个饺子夹到他碗里。
　　“还能用吧？”闷油瓶问道。
　　“当然呢，我还在里面看到你的自拍。”我贼笑着看着他。
　　这话我没乱说。我在家没事做，就翻那些包裹，他用那个单反还真拍了不少东西，有些拍糊了，也没删。我想，大张哥可能对这铁坨坨也不是很熟悉，最后还有几张他糊成残影的脸，应该是他检查镜头的时候无意识拍的，拍的他那双大眼睛。
　　吃完后，闷油瓶收拾碗筷，我去换了衣服。又到厨房把饭盒拿出来，问他有没有想吃的菜，我回来的时候顺便买点，天气这么冷，他不出门也没事。
　　闷油瓶摇了摇头。我其实挺怕他吃不惯这边的菜，他还无意间吐槽过，我兑的调料太甜了。我心说你这个吃饺子沾醋的还好意思嫌弃我这个加糖的？不过我想广西那边的味道确实和杭州有所区别，加上最近我被他的养生汤锅灌的嘴巴味淡，就想着一会回来，顺路买点什么味大的满足下口腹之欲。
　　“我去给我妈送饭啦！”我把外套套上。
　　闷油瓶从厨房出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我抬起脸，一副用鼻孔看他的表情说：“穿着精神吧？帅吧？”
　　这衣服是闷油瓶买衣服前穿我的，我几年前买的，没怎么穿，要不是他从衣柜里拿出来，我都快忘记还有这件了。反正他也就穿了一天，我也懒得洗，就穿上了。
　　闷油瓶听我这么一说，意外的还一脸正经的来回看了我几眼，然后说：“好看。裤子不洗？”
　　我低头看了眼裤子，也是他先前穿的那件。
　　“才穿了一次，不洗不洗。”
　　接着闷油瓶把围巾给我围上。这一场景，让我不免想起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妻子早上送丈夫出门的场景。
　　“一起去看咱妈吗？”我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对闷油瓶说道。
　　“我，做饭。”闷油瓶回避了我的眼神。
　　我也知道闷油瓶的确不太能和别人聊天，上次他那么一副样子，其实我还挺感谢的，陪我妈聊了一下午，也把他累坏了。
　　到了医院，我搓着手往病房里走。我一进去，老妈就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她手里还拿着今天的报纸，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进来。我被她盯的有点不习惯，问我妈是不是我衣服没穿整齐，哪里皱了？
　　看我妈没说话，我还以为是我饭送晚了，赶紧给她老人家端过去。
　　趁着我妈吃饭的空档，我给她剥了几瓣柚子，把皮都撕干净。柚子放了一段时间，皮都干了，也容易撕干净一些。
　　“小邪，你最近心情都很好呀。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嘛？”老妈问道。
　　我茫然的回头看着她。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你哼歌了。”老妈继续解释道。
　　看着她的脸庞，我默默收住了声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细想这一年，我做的事情都不算能让他们放心，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们知道而已。
　　“是恋爱了吗？”老妈试探的问道。
　　我下意识的一顿，抬起头看着她的脸，心里乱糟糟的，沉默片刻，轻声的“嗯”了一下。
　　也许是我近几年也是把我妈急坏了，看我这个反应，我妈笑了笑，特别的柔和。让我想起小学的暑假，我中暑的时候缠着我妈给我买冰棍，她搂着我，用她怀里的手绢，擦拭我脏脏的脸，表情也是这样的。
　　“那位，我见过吗？”
　　老妈突然发问，让我一瞬间，真的是这一瞬间，脑子里居然闪过了好几个人的脸，她们都模糊不清。最后只给我剩下了一个闷油瓶。
　　昨晚我又梦到了我溺水的情景，惊醒过来，看着一旁的人。他睡得很沉，不知道是太累，还是说不需要再警惕起来。昏暗的视线中，我看着他，然后亲了亲他的下巴。
　　“见过吧……”我低着头，撕扯着手里的柚子皮。
　　“是那位小帅哥吧？”
　　我惊吓的抬起头，后知后觉的又认为我现在这个反应太不打自招了。我不认为我和闷油瓶在别人眼中看来有多亲密。感觉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有些别扭，脑子里炸成一团。
　　“妈，我……”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个长得很精神的小伙子。”老妈低着头，拿过碗里剥好的柚子。
　　老妈吃的很慢，我和她都没有说话。我内心特别愧疚，感觉说什么都不适合，低着头。听着挂在墙上的时针咔嚓咔嚓走动的声音。
　　“妈……”
　　“等我出院了，带上小张，大家一起吃个饭吧。”老妈打断我说道。
　　我抬起头，瘪了瘪嘴，突然想哭。老妈拍了拍我的脸，笑道：“你现在表情真难看。刚才多好啊，还哼歌给我听呢。”
　　“你刚才哼的什么歌啊，再唱唱给我听听呗。”老妈捏着我的脸说：“我家小邪，从小就嗓子好，唱歌可好听了。”
　　我苦着脸笑了笑：“广西那边的山歌，我也不会唱，就记着调。”
　　“多学学，挺好听的。”妈妈捋了捋自己鬓角垂下来的头发。
　　接下来，我跟老妈聊了很多。她跟我吐槽我爸不会收拾屋子，她住院的这段时间，我爸连衣服都穿的不好看。又问我这几个月到底跑哪里去野了，搞得自己一身伤。
　　我也不好讲的太多，就说爬山难免会有一些危险。
　　“妈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不让你玩你那个单反，就是害怕你铤而走险，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你现在回来了就行，你玩你的摄影，妈不说什么。”老妈低着头，盯着我的手看。
　　我顺着老妈的视线，看着我的手，上面有些伤口，现在已经长出嫩肉了，不过看着还是很明显。
　　“那小张也是，手上很多伤。”老妈突然开口：“你们以后都别到处跑了，安生下来过日子，拍一些岁月静好，也没什么不好的。多记录下自己身边的东西。”
　　“好的，我知道了，老太太。”我说道。
　　“你妈我年轻着呢。”
　　“好的，小姐姐。”
　　“嘿哟…”老妈一拳头捶我脑门上：“你这没大没小的兔崽子。”
　　我又坐了会，转头看着窗外天气很好，飘着细小的雪花，看起来很美。我和老妈就这么望着窗外，我心脏还麻麻的，就顺口问道：“您是怎么看出来我和闷…我和小张的事。”
　　没想到听我这么一问，我妈直接笑出声了。眼睛眯成一对小月牙，老太太现在容光焕发，吃了热腾腾的粥，脸颊很是红润。
　　“我有给你讲过我当年遇到你爸的故事吗？”老妈笑着说：“他当时穿的特别土，和同学出来写生。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旁边看着他。你爸那个木脑袋，那么个大姑娘站他旁边，他头都不抬起来，就在那里弄那些东西。”
　　这么说着，我妈这个老姑娘的表情有些埋怨的娇嗔：“要不是我喊他一句，他哪能抬头看我一眼。小邪你知道吗？你爸那老混蛋，抬头那股茫然的劲儿。然后啊…他看我的眼神，就如同你那天看那小张的眼神一模一样，如出一辙。……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我走出病房，脸有点烧呼呼的，我妈说那些事的时候，不知道她清不清楚自己的眼神，那种情意都溢出来的神情。难道我自己看闷油瓶那个大老爷们的时候，也这样？我双手揉了揉脸。
　　刚出了医院大门，外面的冷风就迎面而来，我被吹的瑟瑟发抖，赶忙裹紧了衣服。看着几步路远的雕塑下，一个人影立在那里。
　　他好扎眼。
　　我连忙跑过去。
　　“小哥你怎么来了？”我吸了吸鼻子，感觉鼻尖疼疼的。
　　闷油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用手戳了戳我的鼻尖：“出来散步。”
　　我“嘿嘿”傻笑了两下：“您这散步散得可真够远的啊？”
　　说完拉着他说：“今晚上搓顿馆子呗，我请你吃鱼。”
　　又想到我妈问我哼的歌，便问闷油瓶：“小哥，你会唱歌吗？”
　　问完，便回忆起那首歌的旋律哼了哼。我记得是和云彩聊天的时候，她教我的，歌词我不会唱，就记着调。说是节日里男女的对唱，我也忘记问她，教我的是男人唱的，还是女人唱的。
　　闷油瓶听我哼完，倒是抿嘴笑了笑。然后趴在我耳边低声唱了几句，但是和我刚才哼的不是一个调。热气和声音，把我耳朵震得发麻，我被痒的一个哆嗦。
　　看我这表情，闷油瓶好心的解释道：“这歌是求爱的时候唱的，如果对方也有心，就会对着唱。”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长，遮挡下来的阴影把他的眼睛凸显的特别幽深。我不知道我是用何种眼神去看他的，但是我现在知道他是用什么眼神看我的。
　　“这不巧了嘛。”我和他边走边说道：“小哥，我跟你说，我家没你这个搬迁户有钱。彩礼钱，你不能狮子大开口。你嫁不嫁吧！”
　　看他贼笑着想说话，我又抢了一步说：“嫁妆，我也不要求了。你人过来就行，我妈都说了，让我俩好好过日子。”
　　闷油瓶的表情就像是在看小孩子一样，一副游刃有余的看着我，然后说道：“我答不答应，你都跑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