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庭燕落谁家》安珣

1、旧时庭燕落谁家

　　01
　　顾老太爷死了。
　　饱经沧桑的老脸上，刻满了风霜，嘴角却轻轻上扬，走的倒是安详。府上老老少少哭成了一团，顾老夫人坐在床头，握着顾老爷的手，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顾老夫人起身，看着满堂子孙滚珠儿似得落泪，喑哑着嗓说道：“都散了吧，让他好好休息休息，他不喜欢吵闹。”
　　大老爷闻言一惊：“娘，爹他老人家已经走了，您可别吓儿子。”顾重安心下起疑，莫非娘是因为爹仙逝了，变得神智不清了，怎会说让爹好好休息这样的胡话呢？
　　顾老夫人看了看床上的顾老太爷，忽的就滚下泪来，老头子啊，我说好不哭的，可是我还是失约了。
　　“老夫人，您担心着点身子，莫要太悲伤，若是害了病，老太爷也走的不安心啊。”翠儿取了腰间的帕子抬手给老夫人擦了擦眼角垂下的泪。
　　“重安，你爹的后事你来打理。不必大操大办，你爹节俭了一辈子，能简单就简单点吧。墓就葬在南郊那头，你爹生前说过那里清静。娘以后死了，也葬在那儿。”顾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对大儿子顾重安吩咐道。
　　“娘，您……您可别说这种话。”大儿媳淑凝抽泣着，不住的擦着眼泪。老太太虽是婆婆，待她却宛如亲生女儿，这是多少名门淑媛羡慕不已的。
　　“生死由命，不过是早走晚走的问题，到头来不还是都一样要离开。”顾老夫人没有多说，只是垂了眸凝了泪在眼里打转，良久才让翠儿带自己去园子里走走。
　　“奶奶，外头风大，您还是回屋里休息吧。感染了风寒可不好。”说话的是顾府的大少爷，顾未铭，老夫人向来待他就是百般疼爱，顾未铭知道如今爷爷撒手人寰，奶奶的心里怎能好受的了，但是也不能让奶奶在外头吹冷风啊。
　　“未铭，奶奶没事，不过是一点风，没什么大碍。你陪奶奶出去走走吧。”顾老夫人拉了顾未铭的手，走出了老太爷的房间。
　　顾未铭牵着顾老夫人的手，茧子很厚，握着却很暖。奶奶和爷爷一定一起经历了许多风雪，难怪如今爷爷过世，奶奶这般心意阑珊。不过怎说顾家也算大户人家，奶奶的手怎么会这般粗糙呢？
　　“未铭，阿瑾那丫头最近怎么都不见人呢？奶奶可不曾听说，那丫头是回哪探亲去了？”老夫人故意岔了话题，老太爷过世，自己心里头难受不必让小辈都跟着自己成日愁眉不展。人死，也是一种解脱。尘世纷纷扰扰看过走过便也足够，死后留下清白的身躯就不枉来过这人世一遭了。老头子，你也知足了吧。
　　未铭闻言，眉头微蹙：“奶奶，未铭也不晓得她最近是怎么了，总是躲着我。就连瞧见我，连声招呼都不打的。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惹着这姑奶奶了……”顾未铭心里也堵得慌，念瑾素来脾性摸不透，前几日还同他说说笑笑，这几日反倒是连搭理都不愿搭理他了。这前后的大转变他真是琢磨不来。
　　老夫人笑了笑：“你啊，不谙人事，不懂人家小姑娘的心思也是常理。不过小姑娘是要哄的，你可别晾着人家。”老夫人说着便想起了过往，笑意愈发荡漾在脸上。
　　“奶奶，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昨日她看见我又是躲，我一气之下就拿大少爷的身份压她，她倒好张嘴就是大少爷安好，换做往日早劈头盖脸骂过来了……”顾未铭说着，脸上并没有怒意，反倒是添了几分失落。
　　“未铭，奶奶可曾给你说过我和你爷爷的故事吗？”老夫人松开了牵着顾未铭的手，撑着石桌慢慢坐了下来。
　　“不曾……”顾未铭也坐了下来，脸上倒是多了一丝期待。
　　02
　　顾家当年不过是一座小染坊，顾老太爷一手好活计却苦于窘迫的生活状态无法将祖业传承，只靠着接一点散活维持生计。顾老夫人当年也算是城里出了名的大家闺秀，眉目清秀，精通四艺，提亲的说媒的踏破了方家的门槛，当年的方菱却始终心高气傲不为所动。
　　方菱十六岁那年的元宵，好不容易得了父亲的同意出了府门看灯会，丫鬟小厮跟在她身后让她老大不自在。她便耍计甩下了丫鬟小厮，独自一人涌入人潮，后竟被一个痞子强拉硬拽到一处死胡同。
　　那人将她压在墙角，方菱左右难以挣脱，只听得那人一阵发笑后，粗哑着嗓道：“小妹妹，细皮嫩肉的很，可别挣扎一会划破了你这白嫩的肌肤，爷可是心疼的紧啊！”说着一张猪油般油腻的唇就要朝她脖颈上盖过来，方菱急忙抬脚往哪痞子命门踹了一脚，落荒而逃。哪知那痞子痛了一阵后不死心便继续追她，总归是女孩家的气力体力不济男子，被那痞子拉住了手腕，被撕扯的衣裳凌乱不堪，方菱有些绝望。
　　高声呼救了几声却被那心术不正的人用手捂住了嘴，方菱一时间只想到了死。认命闭上眸间，余光却看见一个男子往这条胡同口探了探。方菱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般，被捂住的嘴巴溢出了几声微弱的求救声。在胡同口的男子似是发现了什么，左右看了一下，拿起一根竹竿悄悄移向了胡同内。借着月亮微弱的光芒，他看见了那男子施暴的恶行，一咬牙将竹竿往那男人头上狠命瞧去。
　　那痞子轻唔了一声倒地，方菱急忙爬了起来，死命的往那痞子身上拳打脚踢，救了方菱的男子怕闹出人命，急忙拦住了方菱。

　　“小……小姐，你没事了吧？别打了……万一一会闹出了人命怎么办？”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方菱才打了个寒颤，急忙住了手，吓得不知所措：“你……你赶紧看看他有没有死……”
　　男子蹲下身，探了探倒地的痞子的鼻息，末了放宽心道：“他没事，只是晕了过去。小姐你还是快走吧。”说完刚对上方菱清澈的眸，忽的脸颊边就泛起了一抹红，赶紧转了身。
　　方菱似是发现了什么，急忙拢了拢身上凌乱不堪的衣物。那男子思索了会便褪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捂住了自己的双眼转过身把衣服递给了方菱：“你先穿上我的衣服吧。需要我……我送你回去吗？”
　　方菱也不推辞，总不能这一身褴褛跑回家去。方菱套上他的衣服后，嗫喏着开口：“你送我到方府后门，我……我不想让我爹知道。”
　　“好。”男子脸上的红晕未消，脑子里不断转悠着非礼勿视四个字。
　　好在是元宵佳节，路上的人因为几乎都聚集到最繁华最热闹的北街看灯会了而少的可怜，方菱这般狼狈的模样才没被别人看见。
　　到了方府后门，方菱见男子要走，急忙问道：“那个，你叫什么，我……我去哪里找你？”见男子一脸云里雾里，方菱顿了顿又补充道：“他日我好将衣服还你……”
　　“顾北川。南街尽头的染坊便是我家。”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03
　　“这么说，奶奶，爷爷是英雄救美娶到了您？”顾未铭居然有种羡慕的感觉，没想到爷爷奶奶竟然还有如此一段过往。不过换做念瑾那丫头……估计倒霉的是那痞子吧。
　　“小孩子家的，不许打岔！”顾老夫人故意撇了撇嘴，却藏不住嘴角不知不觉溢出的笑。
　　次日，方菱原本是打算出门亲自将衣服还给顾北川，可是方老爷却因为那晚灯会方菱撇下随从一个人跑了的事将她禁足。方菱无奈只好另寻机会。
　　又过了半月，又有人来方家提亲，对方是城里最大米商的独子，因过了婚嫁的年龄，便差了媒人来提亲。
　　方老爷自然是喜不自胜，门当户对的亲事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方菱始终不肯答应。虽说婚姻大事媒妁之言，但是让自己嫁给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品行什么模样的人，方菱打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
　　媒婆无功而返后，方老爷气的吹胡子瞪眼：“菱儿啊！你都十六了！倘若再不寻一门好亲事，将来成了老姑娘，还有哪家公子愿意要你？”
　　“我不管！反正我不嫁！我就不嫁！他要是花天酒地还长得歪瓜裂枣的……那我……那女儿还不如死了算了！”方菱说着，脑子里却想起了顾北川。
　　“你这孩子！还能一辈子不嫁人不成！难道真要做一个老姑娘？”方老爷气的往桌上敲了敲手上的烟斗。
　　方菱仍是不退步，只道：“总之女儿是不愿意嫁一个不认识的人。”
　　方老爷吸了口烟草，末了沉下脸：“孩子，你老实告诉爹，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公子了？”
　　“才……才没有。”方菱羞恼，虽说顾北川与她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既然救过她一命，他顾北川又怎会是坏人。
　　“就你那点心思，做爹的我会不知道？”方老爷轻吐烟雾，一脸的心知肚明般看的方菱心里发慌。方菱思索了半晌，终究是将那夜惊心动魄的涉险告诉了方老爷。当然关于顾北川，她更是锦上添花般肆意赞扬了一番。
　　方老爷听闻自己女儿险些被小人污了清白，怒不可遏，后又听说被顾北川救下，心里便猜到了□□。方菱不愿嫁人这事一来如她所言是不甘心嫁给不熟识不知品性之人，二来恐怕与她口中的顾北川有关。
　　数日后，方老爷亲自去了顾家染坊，见到顾北川倒是眉目俊秀，待人诚恳心下自是满意。可又见顾家家徒四壁，三餐不济，顾北川父亲早逝，母亲又是个瞎眼的婆子，想想自家闺女怎能过这样的苦日子，遂又在心里否了顾北川。
　　然而方菱的性子直爽也执拗，被父亲催的急了脱口便是一句非顾北川不嫁。其实方菱何尝不知顾家的苦日子会有多难熬，而且同顾北川不过是一面之缘，就连当日归还衣物还是方老爷差下人去的，就怕他们两人过多见面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比起嫁给一个不知品性优劣与否的人显然前者好的多。
　　方老爷见方菱心意已决，便黑了脸狠下心为方菱许了门亲事，方菱虽气恼但也无奈，最后无计可施只好铤而走险，月黑风高夜，趁家丁懒散困顿没有察觉，偷摸着出了家门。
　　长长的街道上没有人影，聒碎的蝉鸣声此起彼伏，方菱不由的打起了冷战。好不容易寻到了南街尽头的顾家染坊，踌躇了半晌总是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睡意朦胧间突闻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顾北川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套上鞋子便出了房门。到院门前却迟疑了下，“莫非是什么歹徒？”，顾北川想着便拿起了门边的扫帚，这才拉了门闩。一开门见是当日自己救下的女子，急忙扔掉了扫帚，一脸尴尬的看着方菱。
　　“你娶我！”方菱咬了咬牙，嘴里迸出的三个字却宛如一记春雷响彻在顾北川的耳边，良久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你说什么？”顾北川错愕，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方菱。方菱索性丢下了最后的矜持，像是咬牙切齿般道：“那日你救了我，我……我已经被你看光了！你要负责……”
　　顾北川闻言脸色乍红，那日哪有将她看光，见她衣衫不整早就慌得不知所措，更何谈负责一说啊。

　　“那时候……我并没有看你，我……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顾北川急的有些语无伦次结巴了起来。
　　方菱闻言皱了皱眉道：“你先让我进去吧。”见方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顾北川也不忍拒绝，便让她进了门在院里石桌坐下。
　　“我爹逼我嫁人，与其嫁给一个我不喜欢不了解的人，我不如嫁给你，虽说你我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相信你是好人……”方菱说着便红了眼眶，她从没想到自己会这般厚脸皮到求着别人娶了自己的地步。
　　顾北川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有些乱了阵脚。往日母亲请人说媒，对方一见自家家境就落荒而逃，可如今却多了一个自己送上门的媳妇……
　　“你是深闺小姐，我家徒四壁配不上你，何况……你跟着我只有过不完的苦日子。”顾北川言辞恳切，听在方菱心里却宛若千刀万剐般难受。“既然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就不会给自己后悔的余地。”方菱的话让顾北川恍惚了神，鬼使神差般竟点了头。
　　04
　　“那后来，爷爷就娶了奶奶吗？”顾未铭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吧，毕竟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方老爷相阻。
　　“当然，所以当年我也和你外曾祖父断绝了关系。”老夫人说着，握紧了顾未铭的手：“那年，我从我父亲许诺的那门亲事上逃婚，躲到了你爷爷家，后来就瞒着我父亲和你爷爷成亲了。再后来啊，被我父亲发现了，他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说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
　　老夫人说着，脸上却没有失落，顾未铭却以为戳到了老夫人的伤心事，歉疚道：“奶奶，对不起，未铭不该问这么多。”
　　“傻孩子，你以为你外曾祖父真忍心不认我这个女儿啊！”老夫人说着笑了笑继续道：“俗话说血浓于水，骨肉亲情哪有那么容易说断就断。后来我怀了你父亲，我爹就上了方家，留下了五百两银子，告诉你爷爷如若不能让我们母子过上好日子，哪怕是绑也要把我绑回家。”
　　“后来爷爷是不是就盘下了铺子，才有了今天的顾家染坊？”顾未铭这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爷爷和奶奶当年并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却因为在一起而懂得了承担，明白了承担起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责任感。
　　“孩子，你很聪明，但是你不懂女孩家的心思。听说最近你爹总是给你说亲，恐怕这丫头心里难免想太多。你若是真心喜欢人家姑娘就好好做出点样子，别总是一副吊着人家的样子，那谁明白你的心思。”老夫人说罢起身道：“翠儿，扶我回房吧。”
　　“是，老夫人。”翠儿搀着老夫人离开了亭子，顾未铭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喂！你这草真的有用吗？”看着楚念瑾将揉碎的草涂在自己鼓起大包的脚腕上，顾未铭一脸狐疑的开口。
　　“有用没用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这草药是消肿的，你爱信不信。”楚念瑾说着重重的按了按顾未铭脚上鼓起的大包，看着他一脸龇牙咧嘴的模样笑的没心没肺。
　　“喂！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我是为了救你才崴到脚的！”顾未铭皱眉一脸嫌弃的看着楚念瑾。
　　“知道了知道了！大少爷你好可怜啊！”楚念瑾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你先别生气，还能走吗？要不要求求本小姐背你啊。”
　　“没良心，不想理你。我还没残……”顾未铭手撑在地上要起身，却因为重心不稳重又瘫坐了下去。楚念瑾看着他一副狼狈的模样，认真道：“别逞强了，我扶你起来。你也不想这么狼狈的坐这吧？”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顾未铭恨恨的剜了楚念瑾一眼，末了认命般的让她扶着自己回去。
　　顾未铭想着往事，不知不觉的就泛起了笑容。楚念瑾是顾府大管家楚羽的独女，自小便和顾未铭是死对头。两人争锋相对这么多年，根本没有半点主子和下人的模样。而那年他十岁，楚念瑾九岁，因为一次踏青出了意外，从此两人的交集便多了起来。
　　05
　　入夜，顾未铭辗转难眠。索性起身套了衣服，向楚念瑾的房间走去。见她房里还亮着烛光，却迟迟没敢敲门。在门口犹豫了半天，还没想好该说些什么，正急的抓耳挠腮间，楚念瑾的房门却突然开了。
　　“你在我门外转悠这么久干什么，还让不让我睡觉了！”楚念瑾皱眉，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轻重，若是让人看到哪里还说得清了。他是堂堂顾府大少爷，深夜在一个小丫鬟门口转悠，指不定给人传的多难听呢！
　　“我……我找你有点事。”顾未铭难得没和她抬杠，只是嗫喏着开口，语气里竟带着一丝恳切。
　　楚念瑾咬唇，见四下没人就让顾未铭进了屋。“有什么事赶紧说……在门口我怕别人看见说闲话，污了你大少爷的名声。”
　　“你……你能不能不要说话这么带刺。”顾未铭闻言有些失落，脸色不悦。
　　“你说吧，什么事？”楚念瑾见他似是生了气，语气便软了下来。
　　“你这些日子，为什么老躲着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顾未铭是第一次向楚念瑾服软，语气里尽是满满的失落。
　　“我并没有躲你，我不一直都是这样。”楚念瑾撇嘴，心里却有丝丝苦涩味袭来。

　　顾未铭突然抱住了楚念瑾：“念瑾，有些话我只说一次。我知道你心里在较劲，我爹给我说亲事并不是我自己的意愿，我对那些大家闺秀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相信你明白我对你的感情，虽然我成天损你骂你，你也从来没给我多少好脸色，但是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既然喜欢就没必要隐瞒。念瑾，相信我好不好，不要躲着我好不好，我真的喜欢你……”
　　楚念瑾原先推开顾未铭的手却不自觉的垂了下来，“喜欢又怎样，你是少爷，我是个下人。我们的身份悬殊，我凭什么和你在一起。就算老爷太太不说，外人又会怎么看你。”
　　“凭我喜欢你，凭你喜欢我。你要嫁的是我，又不是嫁给一堆流言蜚语。”顾未铭松开了抱紧楚念瑾的手，神色认真的对着楚念瑾说道。
　　楚念瑾忽的就滚下泪来，不管会发生什么，眼下他的心意她明白了比什么都好，哪怕不能在一起，也没有遗憾。虽然心里是这般想法，却还是口是心非道：“谁说要嫁给你了，你这人能不能不要这么自大啊！”
　　顾未铭明白她是心口不一，只是冲着她的唇轻点一记后，一脸狡黠的笑道：“这是自信。反正有了肌肤之亲，你不嫁也得嫁。否则，我就敢说出去。”
　　楚念瑾被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弄的一愣一愣的，词穷了半天只迸出了两个字：“无赖。”
　　顾未铭笑了笑，看着眼前红了脸的楚念瑾认真道：“一切有我。我只要你不再躲着我相信我就够了。”楚念瑾无言，索性将他推出了门外：“算了……什么都不想了。”爬上床，一夜无眠。
　　顾老太爷的后事办好了又过了两月，顾未铭向自己父亲提出了娶妻之事。好在顾家长辈并不注重门第之见，顾未铭要娶楚念瑾的事没有遭到家人反对。其实在顾府人眼里，顾未铭和楚念瑾的感情像极了水到渠成。只是因为顾老太爷过世，两人的婚事便被安排到三年戴孝期满之后。
　　老夫人听闻这个消息，心里自是欢喜。推开了纱窗望着穹空上闪烁的星，自言自语道：“老头子，你看未铭和念瑾多像我们，勇敢一点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了。”
　　好在，幸福永远来的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