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娱]女孩与系统》樱桃与蓝莓

48、离别

　　“看看你在电影里的样子，我都快爱上了你，莉亚。”导演看了一眼卸完妆的莉亚，面部表情僵了一下，“你怎么做到把自己弄得这么难看的？至少把你的后背挺直了！”

　　莉亚当时把背挺直了，但是出去之后又松懈了下来。她最近过得很忙，忙到她几乎要同时忘记烦恼和欢乐了。

　　她的身高停止了疯长，胸部开始膨胀，为此她总是感觉很羞涩，有意无意的含胸驼背，连她从小耳濡目染的好仪态都丢失了。只有到了镜头之前，她才能变成一个自信美丽的少女或者一个帅气调皮的少年。

　　“因为我看过剧本，知道她/他确实被人所爱，我能接住对手戏演员的每一句，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因为那都是事前编排好的，就算有些地方是即兴发挥的也脱离不了大纲。”莉亚翻了个白眼，“而现实世界里的可变量因素太多了，和我对话的人说的话经常超出我的常识之外，就连很了解我的好朋友，有时候都会令我为难。”莉亚在空余的时候就在不停的写东西，灵感这种东西太难以琢磨，她不敢去看别的书，也不敢去做别的事，生怕又被别的东西引起兴趣，这样这个剧本就永远也写不完了。

　　“莉亚，你现在开心吗？”FN961轻轻地问道，莉亚愣了一下，“很难说，有的时候很高兴，可是有的时候不是很……不过因为知道有你在，所以从来不觉得孤单了。”

　　“等你将来有了自己的爱人，也许就会更好一些了。”FN961看着只有它才能看到的进度条，决定再等一等。“爱人……这个词感觉好严肃。”莉亚放下了笔，“我怕要过很长时间才能找到。”

　　莉亚在结束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拍摄之后，并没有有机会拍自己写的那个关于爱情的剧本，她被安排进了一个历史剧的剧组，学习大场面的拍摄。

　　她就这么进了一个不毛之地，每天和风沙为伴，忙碌到死的日子消除掉了她的一切遐思，没有感情的困扰，没有朋友的唠叨。那些梦幻的服饰和妆容只在镜头里好看，摆在现实中都是臭的，糊的。他们派了几个月的戏，那些衣服和假发都一次没有清洗过，因为害怕褪色变形。

　　在演朱丽叶与罗密欧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莉亚在她那间淋浴时有时无，冷热随机的小房间里抱怨道。她现在仰躺在那张铺了自己床单的旅店单人床上，整个人被汗水浸透了，“我快被蒸熟了。”

　　在这样的条件下，依旧可以保持自己的品味和情调的导演让莉亚打心底里佩服。她在几百米之外拍摄男主角的母亲的头纱被风吹起的样子，那条长长的纱巾就好像要被吹进那片纯净的蓝色天空之中，真美啊！收拾东西的时候，莉亚不小心从坡上滚了下去，由于FN961的及时帮助才没有被沙子埋葬。

　　“这张可以留着做海报了。”莉亚对自己的拍摄简直满意到不得了，“唉，如果这里的条件没有那么糟糕该有多好。”

　　“可如果这里的条件像你想的那么舒适，就早被游客侵占了，我们还有机会来这里拍吗？”导演似乎早就习惯了艰苦的拍摄环境，他本人却是一个大富翁，只拍自己想拍的片子，去全世界所有他想去的地方取景。

　　“我将来也可以成为他这样的导演。”莉亚想，“但是起码酒店要有干净的床和24小时的热水。”再后来，她要骑在马上拍摄枪战场景，在火车顶上拍摄肉搏的时候，又加了一条，不要把自己的生命当成儿戏。

　　“你客串一下女主角。”

　　“客串一下……女主角？”莉亚不得不感叹一下，“我知道在男人戏里，女性角色往往会被符号化，扁平化，但是戏份都到客串的地步了，居然还可以被称之为女主角，就有点儿过分了吧？”

　　实际上，女主角连脸都没有露出来过。莉亚一直戴着面纱拍摄，最接近阵容的一次是带着白色的薄薄的面纱，可以让观众们觉得这个女人应该是漂亮的。她总是出现在男主角的梦中，绝望时的幻想里，但实际上，却从来没有和男主说过一句话，知道影片结尾，出生入死的男主才来到她的家门口，和她说了第一句话，“也许我的开场白有些唐突，但我觉得自己爱你的程度已经足以促使我向你求婚了。”

　　“如果在现实中有人这样说，会得到一个姑娘的心吗？”莉亚的问题让周围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你就是个姑娘啊，怎么倒问起我们这个问题了？”

　　“可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向一个姑娘问起这个问题啊，所以才向你们这些可能有经验的人发问一下啊。”莉亚很端正的拿出笔，得到了一些看起来还算的正常的答案，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那要看那姑娘对说话的人有没有意思。

　　“也不一定啊，也许她突然就想要摆脱现在的生活，随手抓住了出现在眼前的这根稻草，也许她内心软弱，不知道该如何拒绝。”FN961突然说，“很多人其实都有随波逐流的时候或者无法理喻的时候，对待自己的真正喜欢的人十分粗暴，却会和自己厌恶的人□□。人类的思想是很难用言语描述出来的，他们的爱和欲望都是那么的突如其来，沉重又轻浮，并将这种情感附加于自己本身之外的地方。”

　　“哦，这个答案感觉比刚才的有趣多了。”莉亚欢快地记录下来，“然后呢？还有什么？”

　　“不管，那些答案本来就该你自己去发现。”FN961的声音满是敷衍，让莉亚有点儿生气，“你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一个系统啊，让我去解释人类的感情太勉强了吧。”

　　“啊……”莉亚突然发现，她从没有将FN961当成一个系统，她只是把它当成了一个独属于她的朋友，一个别人看不见，却实实在在的存在于她身边的人。

　　“我……我不觉得你不是一个人类。”莉亚说道，“你有情绪，而且还会考虑我的安全，我的需求，我的感情……我知道你在关心我……”

　　“因为我们是朋友，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你希望和我成为朋友，之后我希望自己可以让你感觉到来自于朋友的友情，这样才是一个真正的朋友，不是吗？”FN961的解释让莉亚感动又迷惑。

　　“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因为你的幸福指数已经达到了标准，你已经是一个有未来，有欢乐，有能力去爱的人了。而我，也是时候去帮助另外一个世界的莉亚寻找幸福了。”

　　“可是我……我不知道……我不想离开你！”莉亚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她感觉到难以言喻的痛苦，但是却没有一个角落可以供她逃避。

　　“在你之前，我曾经尝试去帮助了六个世界的莉亚，并不是每一次都会成功。你已经我见过的恢复的最好的莉亚了，我的制造者都为你感到欣慰。”FN961第一次谈到它的制造者。“你知道她的，在制造出我的世界里，你也非常的爱她。”

　　“是……霍莉吗？”莉亚感觉到自己的泪水是咸的，但是没有海水那么苦。

　　“是的，你的妹妹，她在那个世界没有成功的解救你，所以研究出了我，让我去别的世界帮助其他的你，希望每一个你都可以幸福。本来你在一年前的幸福指数就已经够了，但是我也产生了一些私心，我看过那么多难过的你，无助的你，痛苦的你，我也想看看真正辛福的你。这是我的系统出了故障的缘故，我将回归我本来的世界做出调整，重新出发。”

　　“我真希望那不是故障……”莉亚感觉自己看不清东西了，“至少，你可以保留我们的那些回忆，对吗？别就这样把我忘记，好吗？”

　　“我永远不会把你忘记的，就算有一天我坏掉了，霍莉也可以把我的记忆复制在另一个系统里，到时候那个我会继续记得你的。”

　　“这真不公平。”莉亚勉强自己笑了一下，“你看……我都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事，就那里理所当然的受你的好处，之后也只能记得你几十年而已……我好想抱你一下，好想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将来的某一天，你会在霍莉的实验室里看见我，只不过，我依旧没有人类的身体和面容，你也没有办法拥抱我。”

　　“也许我有机会把你托在掌心里。”莉亚说完这句话之后很久都没有听到FN961的回答，她又喊了几句，才确定了，FN961是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