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劫：本君是他相公》木成禾

32、孤身犯险

　　（苏里的心魔，暂且称之为红衣。）

　　顾承不动声色地跟着引路的仙娥到了凌霄宝殿，因着与天君地位平等，所以并未行礼。
　　天君身旁的红衣拱手道:“冥君。”
　　顾承目不斜视，微微颔首。
　　红衣虽是因顾承而生的心魔，但寄于苏里体内时处于沉睡的状态，所以在他的印象里，只有那次清醒时顾承抱着他坐在寒玉床上，感受着顾承冰凉的体温，却灼热了自己的心。
　　起初他认为那是因为寄于苏里体内，产生了共情，受到了苏里情绪的影响。
　　直到见到顾承的这一刻，红衣才明白，原来，陷进去的不止苏里自己一个。
　　“不知冥君此次来天庭所为何事？”天君语气中带有些许试探的意味儿。
　　红衣拉回思绪，静静地看着顾承。
　　顾承只当没看见，云淡风轻地道:“哦，本君与苏里上神也算有点交情，本来是要去广云殿找他喝酒的，听仙娥说起他在这里，便过来了。”
　　“如此，那便让苏里上神替朕好好招待冥君。”天君与红衣眼神交汇，红衣当即了然。
　　送到嘴的鸭子，怎么可能不要。

　　红衣找了个理由让小石头走开了，搬出苏里酿下的梨花醉请顾承喝。
　　顾承看着这个冒牌货在这里鸠占鹊巢，看红衣的眼神如同看冥府被处以冥府十大酷刑的恶鬼一般无二。只是那发自心底的厌恶被他掩饰的很好，至少红衣是看不出来的。
　　他的晴初，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模仿的，哪怕长得一模一样也是枉然。

　　“冥君在想什么？”红衣给顾承斟了酒，鼻翼上的朱砂痣无不显示着主人此时心底的雀跃。
　　顾承勾起笑，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放在红衣眼里，却是如此邪魅不可抗拒。

　　“苏里，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顾承喊的，是苏里，而不是晴初。
　　红衣好似看到顾承透过他的眼睛直击他的内心，他想，在这样一个人面前无法说谎。
　　正欲答话，却被顾承打断了，“算了不提那些了，我来，是同你说一声，我准备退位了。”
　　红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为什么？”
　　“三界已乱，我只想同苏里你一起过简单的日子，不想去理会那些世俗纷争，你觉得如何？”
　　红衣看着顾承眼中的认真，心里很是不舒服，因为他明白，顾承想要的只是真正的苏里。不过没关系，苏里入了虚无之境就再也别想出来。如此一来，世间拥有此容貌的便只他一人了，代替苏里在顾承心中的位置，还不是轻而易举。
　　“冥君之位哪有那么容易说退就退的，三界虽乱，可若是冥君与天君联手，那……”红衣也没有忘记天君交代的事情。
　　果然……顾承心中冷笑。
　　他突然站起身，抬起红衣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红衣竟是有那么一瞬的心悸，不愧是冥君，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畏惧。

　　顾承突然放手，道:“那么苏里你希望本君怎么做？”
　　红衣原本以为顾承已经看穿了他的意图，看来只是虚惊一场。
　　“妖界近百年来都在蠢蠢欲动，妖王还多次与天行观观主赤阳道人有秘密往来，显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所以，若是冥君与天君联手共同讨伐妖界，到时候妖界的资源都归冥界所有。”
　　“哦？天君怎么知道妖王与赤阳道长有秘密往来？既是秘密，天君又是如何知道的？”顾承狐疑的看着红衣。
　　红衣一惊，虽明白顾承这是在给他下套，但他也不得不往下跳。
　　“天君自然是安排了眼线在妖王身边。”
　　顾承却突然丢出一句:“照这样看来，本君身边也有天君的眼线喽？”
　　红衣噎住，片刻后才道:“三界之主各在对方身边安插眼线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难道冥君就没有在天君身边安插眼线？”想到这个，红衣突然想，那顾承会不会已经知道苏里回了天庭的事？随即又想，天君已经“清理”了当时在场的其他人，应该没有问题。
　　顾承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苏里上神还真是了解本君呢！”
　　不知为何，红衣的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顾承被红衣灌醉，抬进了广云殿内。
　　看着他殷红的嘴唇，红衣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咽口水。想伸手去摸一下，顾承却突然翻了个身，躲了过去。

　　“天君，这是冥君令。”红衣拿着从顾承身上偷来的黑色令牌递给天君。
　　天君接过冥君令，点了点头，道:“干的不错，放心，事成以后朕会让你和他在一起的。”

　　却道红衣走后，顾承就起来了，哪里还有一丝醉酒的样子？
　　他隐了身形，按照线人提供的路线来到虚无之境的入口处。虚无之境并不需要天兵天将看守，里面的人无论如何都出不来，更何况一般神仙对这里都是敬而远之的。
　　所以顾承很轻松的就进了虚无之境。
　　比之冥府，虚无之境更像地狱。
　　亡灵的哀嚎声不绝于耳，天雷滚滚，一不小心便会被劈中，更何况还有许许多多未知的危险。

　　顾承曾经好几次尝试过用血珀联系苏里，可似乎虚无之境能够阻隔一切与外界的联系，一直无果。
　　现在他也来到这里，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用血珀联系他了？
　　想到这里，顾承立刻那出怀里贴身带着的血珀。

　　苏里感觉道怀里有东西发热，拿出来一看，原来是血珀。不知为何，他堂堂上苍之主，此刻竟是有些犹豫不决，这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一旁的果儿和灵宝天尊识趣地不说话，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那头的顾承迟迟得不到苏里的回应，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既担心着苏里是否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又害怕苏里还是过不去那个坎，不肯见他。
　　苏里手中的血珀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晴初？你有没有事？对不起，我来迟了。”
　　闻言，苏里的手一抖。就好似他的心，无处安放。
　　看来，他病的不轻呢。
　　许久之后，就在顾承以为苏里不会回答他时，苏里那温润的声音透过血珀，击打在顾承的心上，“你竟然来了虚无之境？”
　　连苏里都没有觉察到，他自己的声音里那微不可觉的慌张。
　　顾承听到苏里的声音后，一颗悬着的心终是放下了一些。
　　在天君以及其他人面前，他再怎么镇定，再怎么装作若无其事，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从苏里出事以后，那些个无眠的夜晚，他是如何度过的。
　　为了进来找苏里，顾承甚至已经安排好了后事。他跟红衣说的话并不假，他的确打算退位。为了不让冥府在他走后陷入混乱，他与父亲商议好之后，决定让父亲重新掌管冥府。
　　虽然这样做，会对不起老冥君，可若没有了苏里，他便没了活下去的理由。
　　因为，那是他的命啊。
　　那段时间里，他发了疯一般的到处找苏里，可苏里是有意避开他的，他又怎么能轻易找得到。
　　饶是他堂堂冥君又如何？只不过是一个为爱所困的普通人罢了。

　　顾承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情绪，道:“嗯，我来了。我说过，无论你在哪，我都要找到你。”
　　苏里叹了口气，“唉，你又何必……”
　　上苍之主说是没有感情，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是不能动情。
　　他乃天道产物，掌握天道，拥有毁天灭地的上苍之力，却也被天道束缚。

　　正打算再说些什么的顾承，突然被亡灵袭击。虽然在冥府每天都要跟恶鬼打交道，但那只是凡人死后的魂魄，即便成了厉鬼，在他冥君面前也只是如同蝼蚁。
　　可虚无之境的亡灵不同，这是神仙满含怨恨化成的亡灵，蕴含着他们生前死后的所有诅咒之力，虽不足为惧，却是异常麻烦。
　　匆匆地跟苏里说了声:“晴初，相信我，我很快就去找你。”便关了血珀的联系。

　　那些亡灵在顾承周围发出凄厉的笑声，“是冥界的味道呢，我喜欢，桀桀桀桀……”
　　“果真是呢，死亡的味道。”

　　落泉出鞘，所过之处皆是一片凄惨的叫声。
　　此刻，顾承才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果儿，我们先去看看。”苏里脚下，早已乱了步伐。

　　苏里赶到时，看到顾承的肩膀已经被天雷劈出了一个大窟窿，嘴角淌血，甚是狼狈。
　　见一身纯白纱衣的苏里走过来时，顾承嘴角上扬，“晴初，你没事就好。”
　　那带血的笑，刺痛了苏里的眼睛。
　　微微扬袖，原本滚滚不息的天雷霎时消失。
　　顾承愣住。
　　苏里亲自扶起顾承，就要替他疗伤，被拦住了。
　　“无碍，小伤而已。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顾承反手抓住苏里的臂膀，浑身上下环视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伤口，才松了口气。
　　苏里皱眉，却也没多说什么。
　　“我没事。”
　　虚无之境是他亲手所创，就连他都不会轻易进来，顾承为了他，已经到了如此不管不顾的地步了吗？

　　苏里的这些表现全都被顾承看在了眼里，心好像被刺痛了一下。明明此刻人就在他的面前，可为何他觉得如此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