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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楔子
      2015年4月

      中国·北京
      接近初春,教学楼前的小花园里已经是绿意盎然。午后的阳光正好,好多老太太们都带着自家孩子出来玩儿。

      沈韩芷看着眼前的其乐融融,心中不由得羡慕起来,真好!自己当初费劲心力考到这里来,而有的人一出生就在这里。上帝有时候真的很不公平。

      “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告诉你了,在大学里也要好好学习,尽量多拿奖学金,多参加社团活动,有机会多和老师沟通,不要整天只想着玩儿!你还要考研还要出国,你究竟明不明白?”电话那头传来的聒噪让沈韩芷心里更加烦闷。

      事情起因是沈韩芷在寝室极度压抑的学习氛围下焦躁不已,一天之中丢了公交卡和校园卡,于是向沈父沈母求安慰,先叙述了寝室的同学每天如何埋头学习,而自己却不知道该从何学起,又说起了自己倒霉的经历。本来想听的是:没关系,你还没适应好呢!才大一,咱们不着急,卡丢了也没关系,人没事就好。结果先是换来了母亲的责备,然后是父亲的教训。

      “他们总是这样,和别的父母没有差别。”沈韩芷心里攸攸地想到。

      沈韩芷是师大的大一学生,从老远的四川来,寝室里就她一个南方人。为什么选北京?因为成绩够得上。为什么选师大?因为她爸说女孩子当老师好,受人尊敬,好找对象。

      当她苦尽甘来地到了大学,以为从此逍遥自在的时候,现实却狠狠地给她上了一课。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可是她相貌平平身材平平,她看上的人看不上她;看着别人都报了许多社团,她也报了几个,却因为性格内向不善言谈,面试失败,从此她就对面试产生了阴影;想着要在大学干一些刺激有意义的事,却发现身边的同学都在忙着学习,忙着保研加分,忙着和师兄师姐搞好关系。

      所以沈韩芷有点迷茫了。

      以前的时候,感觉大家都一样,只有成绩上的比拼,她努力朝社会公认的价值观方向跑;现在,每个人都不一样,她好像找不到自己了。

      叙利亚·机场

      许亦涵下了飞机,拖着行李,在烈日下随队进入室内。

      眼前的残垣断壁好像不太真实,几个月前他只在电视上见过。

      当时他还是医学院的研究生,和家里正在冷战。

      导师找到自己,说:“小许啊,老师是很看重你的,人年轻,又肯吃苦。你妈妈前几天也给我打过电话问过你的情况了,他们虽然忙,但还是很关心你的,你有时间的话,还是回去看看他们吧,毕竟人老了,就喜欢年轻人,喜欢热闹啊!”

      “知道了,老师。”许亦涵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看看你,整天就只知道埋头苦干,我真害怕你这样学下去啊,学傻了!你为什么学医啊,还读到了今天,为什么啊”老师有点惋惜地问到,“不会就为了和爸妈赌气,才离开北京跑到这大西南,读了他们不要你读的医吧!就为了这一时的叛逆你啊,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太不近人情了,不食人间烟火哪能行呢”

      许亦涵低头刨了一口饭,撇眼看见食堂的电视机,是在放叙利亚的新闻。视频里,一位父亲提着红色的大皮袋,皮袋里是一个小女孩,只露出了胳膊和脑袋,扶着袋子沉沉地睡着了。母亲走在另一边,小心翼翼地护着皮袋,以免小姑娘摔出来,他们一家三口就那样匆匆从镜头跑过。

      许亦涵呆呆的望着屏幕,小时候他最害怕看电影电视剧里的大结局,因为那里面的结局永远都是好的,相爱的人可以在一起,家人可以团聚,隔阂误会可以消除。可现实是他只能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白天伴着窗外其他孩子的笑声做永远也做不完的作业,晚上一个人趴在窗边,一边数着天上永远也数不完的星星,一边盼望着汽车声早点响起。

      不过生活终归是生活,除非有了失误,否则永远会沿同一条轨迹运行下去,他的父母是不会允许失误的出现的。

      那天他没回答老师的问题,他回答不上。对于许亦涵来说,感情在少年时期冰冷的房间里就已经消耗殆尽了,人情世故现在永远在他的见识范围之外。

      回到宿舍,推开门,宿舍的几个人围在桌子上讨论叙利亚局势,
      只有上铺的刘洋一言不发,只是打岔道:“导师问明天谁有时间,可以去参加一下王老师的讲座。”
      “是和咋们的课题有关的吗?”一群人都停下来。
      “好像有点,不过没有又怎样,导师问了,你敢不去。”刘洋自嘲道。
      “也是,唉,快去学习了,说这些没用”领头的走了,这每日一议宣告结束。

      许亦涵从不参加这个辩论,他觉得无趣,还不如多看看最新的《柳叶刀》。

      不过今天他有点反常,沉浸在老师的问题里,好像没法儿有一个答案让他走出来。

      打开手机,又是自带的新闻推送,标题醒目《某某某无国界医生谈什么什么的意义》
      许亦涵有点烦躁,觉得好像有些答案呼之欲出,可就是模模糊糊,理不清关系。
      他点开文章,看到结尾,有无国界医生报名申请表。
      他想了一想,又有点犹豫。

      他跑进老师的办公室,问:“老师,我还是想不出来。”

      老师正在写着检验报告,听见许亦涵的回答,笑了笑,摘下老花镜,说:“想不到就先做嘛,年轻人胆子这么小啊!”

      后来许亦涵成功过了面试,去了叙利亚,成了无国界医生。

      许父许母打电话质问老张怎么让儿子去战场了,老张只是说:“我只是让他好好学学怎么和人打交道,让他多和你们交流交流,谁知道啊!”

      后来许亦涵说,其实不是老师帮他做的决定,是老师帮他发现了自己的决定。不管是有心栽花,还是无心插柳,许亦涵都到了叙利亚,这个多国参战的世界战场。

      那一年沈韩芷18岁,还在愁怎么才能融入新生活。
      那一年许亦涵23岁,因为想找到某些问题的答案而去了叙利亚。
      那一年叙利亚战火延烧了四年,天堂已经沦为了废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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