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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风谷中的月亮脸 【上】 ...

  •   在回忆的深谷中,布莱克家族神秘梦幻的后花园内永远静静飘荡着一草地浸满花香的水波阳光。
      繁花盛放,那个黑发少年静静坐在这一片即逝的绚烂中,目光专注纯粹。
      他的面前,立着一架三脚画架,白松木。

      ……

      收到凤凰社的紧急通知后,卢平行走在疾风中。
      修长的双手深深插进立领呢子大衣斜开的口袋里。
      在看不到的地方,他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着兜内那张薄薄的纸条——

      “孩子,如果一定要面临选择。那就请在你更愿意相信感情的时候去叩问理智。”

      一张匆匆写就的匿名字条,五年级那个冰霜圣诞夜收到的意外礼物。
      当时,西里斯被他母亲强令召回大宅中,而借住詹姆家的自己则透过窗外斑驳的枝影,遥看到不远处山坡上那座闻名遐迩的白房子昼夜冷清。
      那时还不知道,从今以后,几代人的命运将就此改变……

      在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卢平一直这样淡漠地认为。
      尽管邓布利多校长曾多次在各种场合提到过生命与爱的延续性,但他一直觉得,一旦人死了,便是什么都没有了。
      一张纸、一本书、一朵怒放的玫瑰、一幅油彩斑驳的画像、一条曾走过的卵石道……
      后世再多的追寻与记录都只不过是凭添了一段段无从考证的苍白文献,而真正鲜活的笑脸,早已在长河中化为细沙点点。
      所以,素来爱书的卢平从不看人物传记,甚至带有几分厌恶地排斥这种意义上的虚无。

      信仰是具有欺骗性的。
      个体的生命,无法传承。
      面对失去,唯一能避免痛苦的方法便是不要去触碰彼此的真心。

      可是,九岁那年,当瘦小的自己又一次挂着累累伤痕,心情糟糕地推开家门时。在狭窄的客厅内,一名周身仿若散发着耀眼银光的金发男子从凹陷的旧沙发里站起身,微笑着端详门厅处面无表情的少年卢平。
      “愿意跟我出去走一趟吗,莱姆斯?”永远不能忘怀,那人曾这样温和地询问。
      那一日,这个叫格林德沃的男子领着自己穿过伦敦街头一条条狭窄逼仄的小巷。
      漫天的浓雾模糊了路人的双眼,一度,他撞上了一名孤身一人的男孩子。
      “对不起。”他匆匆道歉,然后转身跑远,忽略了男孩胸前别着的那枚阴沉华贵的布莱克家族徽章——上面幽幽闪烁着长子才能拥有的暗红色流光。
      不远处,看不清面容的流浪艺人的喑哑琴音静静盘桓在乳白色的半空中。
      “雾太大,可别走散了,还是我拉着你好啦。”前方,格林德沃教授笑着伸出手。

      其实长大以后回头想想,那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就是一位突发奇想的年轻教授领着一名备受狼人身份折磨的小孩子乐呵呵地手牵手逛街。
      但是偏偏,每当卢平回想起这段经历时,他都会有些无奈地发现自己在禁不住低头浅笑。
      第一次感受到没有掺杂一丝鄙夷、恐惧与担忧的目光,卢平说不上来那是怎样激动的一种欣喜感觉,就彷佛他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在不可挽回的伤害发生之前的那段平凡又温馨的时光。
      那个时侯,爸爸妈妈会温柔地冲自己微笑,而不是连想要抚摸孩子的头都要迟疑踌躇、畏缩不前。
      “呐,莱姆斯,快快长大吧~”黄昏时分,在通向家的小径上,格林德沃俯下身,他微微笑着,亲昵地拍了拍男孩子瘦弱的肩膀,“等你长大到能够独自去今天我带你去的那个对角巷时,就会再一次地见到我哦~然后,你会遇到很多可以带给你幸福的人,所以,现在——请一定要坚强。”

      如果想要避免伤害,唯一的办法便是永远都不要触碰彼此的真心。
      卢平无可奈何地发现,这场心灵的战役,自己从一开始,便在那个金发男人面前,溃不成军。

      ……

      “西里斯背叛了詹姆和莉莉,杀了小矮星彼得?!”震惊地望着脸色铁青的穆迪,卢平一时间失了语言。
      作为曾经的劫掠者,彼时四人组中的最后一人,他沉默地应对着凤凰社内的群情激愤。
      从小到大,令他最引以为傲的并不是那裹挟着痛苦而来的强大魔力,时刻保持着内心的冷静与谨慎才是幼年非人折磨带给他的最大财富。
      卢平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有些冷情的人,相比冲动热血的格兰芬多,他并不奇怪当初分院帽缘何犹豫想把他投入斯莱特林。
      面对纷繁复杂的局势,他总是出奇的冷静与谨慎。
      和斯内普不同,他在大脑防御术方面并没有特别高深的造诣,但是,依旧很少有人能真正看出他内心深处在想着什么。
      往往,他展示出来的总是他愿意让人们知道的那一部分——温和、谦谨、从容甚至还包括病态的身体状况。
      也正因此,当浓墨重彩的黑暗勋爵时代缓缓拉开帷幕后,他被邓布利多派往了遥远的苏格兰爱丁堡——芬里尔•格雷伯克活跃之所。
      从本质上讲,卢平其实算是个没有明确善恶观念的人。
      他之所以加入凤凰社无非是因为他最在乎的那几个人都在那里,而世间的哭号,他则是冷眼看过。
      这样淡漠的性格与引人瞩目的才能令他在格雷伯克处很快便受到了重用。
      诚然,格雷伯克是一个极端残暴的狼人,他对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已完全被痛苦的黑暗扭曲,但同时,这位历史上第一个成功融汇了狼人强大魔力的男人也在各方面深深影响着卢平。
      在他手下,卢平第一次发觉自己简直是如鱼得水。
      卸下温文尔雅的伪装,丢弃冠冕堂皇的话语……他可以尽情地为所欲为!
      狼人的血液里都浸透着毁灭的气息,卢平也不例外。
      只不过,他和格雷伯克的区别是:哪怕在再肆意的放纵下,他也依然能够保持着绝顶的清醒。

      并不是自愿,而是身体乃至灵魂上的自动自发。

      每每这时,想到那名回忆深处的黑发少年,卢平总会禁不住苦笑。
      偶尔,在那座天气阴霾、雨雪霏霏的陌生城市里,他会选择独身一人漫步在著名的王子街公园。
      呐,格林德沃教授,我现在可不仅仅是一个能独自到伦敦对角巷里的男孩了……有时候,望着雾蒙蒙的街景,他忍不住这样笑着想。
      您说的话。简直就如同预言一样,我真的拥有了许多许多可以带给我幸福的人。
      我想为他们而战!

      谁又能清楚,那在一转身间,眼睁睁看着挚爱的友人分崩离析的痛苦?
      卢平沉默地站在凤凰社的会议室里。
      身边,每个人都在愤慨激昂地大声说着什么,唯有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孩子,如果一定要面临选择。那就请在你更愿意相信感情的时候去叩问理智。”

      不经意间,手指又一次碰触到大衣兜内那张薄薄的纸条。
      卢平控制不住地想要嘶吼、想要分裂、想要撕碎!
      去他的狗屁理智!
      如果犯人是西里斯,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冲动又恶毒地想,早先,这家伙不是还要死要活地爱上了那个食死徒斯内普吗?!
      可是……
      昏暗中,卢平颓唐地闭目,双手紧握。
      长袖下,不停变换成野兽状态的尖利指尖将手心鲜血淋漓地划破。
      可是,在四年级的那个圣诞夜……

      “你是在看你哥哥吗?”
      那一晚,卢平怀着隐秘的心情不动声色地靠近那名坐在舞池角落里的黑发少年。
      华光下,雷古勒斯傲慢地回过头,“走开——!”少年面色不佳地申斥。
      “呵呵……”卢平毫不在意地浅笑起来,他无所顾忌地贴近男孩温热的身体,“你知不知道此刻满面潮红的你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他故意贴在贵族少年柔嫩的耳边,缓慢轻巧地吐息。
      “你——!”
      果然如料想的一样,雷古勒斯愤怒了。
      少年试图站起身,却震惊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被眼前人施了束缚咒。
      “如果你想要威胁别人,最好像我这样。”
      俯视着怒瞪着自己的小兽,卢平心情大好,他笑着端起雷古勒斯放在矮几上的高脚酒杯,暧昧流连地在唇际徘徊。
      水晶冰凉的质感深深浅浅地摩擦着淡色的唇瓣,卢平在心底长长地喟叹了一声。
      “你不是我哥的朋友吗?”身旁,少年恶声恶气地开口道。
      “啊~~是呢~那又怎么样?”卢平转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你就不怕我告诉我哥——?!”
      “你不会的。”卢平简短地回答道,“你该了解我的心情的……你对你哥抱有怎样的情感我就对你怀有怎样的欲望……”
      顿时,雷古勒斯的脸腾地红起来,“你……你说、什……”他磕磕巴巴地辩解。
      “啊呀呀~~不要一幅我欺负了你的诱人样……”卢平坏心眼地俯身将男孩紧锁在自己双臂间,他用大拇指缓缓摩挲着少年光洁的下颌。雷古勒斯紧张又愤恨的急促呼吸声无比清晰地传入耳际。
      “啊……”卢平不禁自喉间深深地长叹。
      少年随之瞬间绷紧了身体。
      “呵呵……”卢平努力平息着自己体内肆虐宣泄的破坏欲,他埋头在少年白皙的颈间,低低笑起来。
      “你……你……”狼人强大的魔力磁场毫无保留的全开,雷古勒斯被压抑得面色惨白,“你怎么可能……这样汹涌澎湃的魔力原本只有最古老的贵族世家才有可能拥有——”
      “嘘——”卢平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了少年柔软芬芳的玫瑰色双唇,他冲华服男孩狡黠地眨了眨眼,“雷古勒斯,我们不如来做笔交易吧~~你把自己献给我,而我,让你尝到西里斯的味道……”

  •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