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妻》刘小庆

46、第四十六章：危难中悟真情

　　回家，楚慕天已经感觉自己迅速的失温，若不是季安珍痛苦的呼唤，他早就昏迷不起了，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撑多久，他真的好想回家。
　　天阴沉的有种山雨欲来之势，树林里有飞鸟不时穿梭，季安珍担心杀手会追上，赶紧将马车里厚披风取出帮他系上，因着楚慕天还有些神志，所以她才能够将半清醒半昏迷状态的楚慕天扶上了马。然后迅速割断一只马的缰绳，自己上了马用布条将两人的腰扎在一起，一踢马肚，马飞跑了起来。
　　季安珍本不会骑马，全凭这身体的本能和一颗想带着楚慕天脱险的心。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马蹄声哒哒，若不是两人的腰扎在一起，楚慕天早就摔了下来，马的巅动让已止住血的伤口又裂开，失血过多他整个人脸色发白。
　　“慕天……你撑住……一定要撑住啊……求求你坚持住……”，季安珍的脸被冷风吹的如冰一般冰凉，流着泪水的眼边，结成了小碎冰，张嘴说话时风夹杂着雨雪灌进她的嘴里，她整个人在马上瑟瑟发抖，可是她不敢停下来，她怕她停下来楚慕天就那样睡过去了。不知道马跑了多久，季安珍脑海当中对照先前找楚慕天时看的地图，前面应该就是一个渡口了。下一瞬，马嘶叫一声卧倒在地，她和楚慕天一起摔了下来，摔在一堆枯草上，她一看马，口吐白沫了。怕已经身受重伤的楚慕天再伤上加伤，她赶紧松开绑着的带子转身看他。
　　“慕天，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只一眼，季安珍几乎差点心脏吓停，没了带子，楚慕天僵硬的倒在地上，他身上的厚锦衣几乎让血染红，脸色发白唇色发青，宛如一个死人，死人，季安珍心颤抖手颤抖的去探他的鼻息，没有气息了，她再按他的脉搏，没有脉搏了，他死了，她觉得心顿时像是被挖掉一块，痛到梗在喉头无法呼吸，看着他了无生息的俊脸，她冻的僵硬冰冷的手抚上他的脸，泪水迷糊了眼睛，以往两人相处的一慕慕飞快的闪过她的脑海，那些嬉笑怒骂斗气的情节……
　　不，不要死，不要丢下我，季安珍这时才明白，她不只喜欢他，她爱这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的他，原来她的心早为他喜为他悲。
　　现在他死了，她觉得自己也了无生息了一般，她心痛的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感觉到他的胸口还是温热了，心口还有些微弱的跳动。她徒生起一股希翼，看过大夫的急救，她将双手放在他的胸口心脏处用力按压，一边悲痛的哭喊，“慕天，你不要死，你不要丢下我……求求你活过来，你不要死好不好……慕天，我爱你，很爱你，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她的泪珠如雨般滴在楚慕天的脸上，如火一般烫着冰凉楚慕天冰凉的脸，不一会儿，楚慕天呛咳了一声醒了过来，“你再按下去……我怕是要被你按死了……”
　　有了神志的楚慕天明白自己刚刚是进入了迷离死亡的状态，他感觉到自己在一片黑暗里，身子轻飘飘的在飞，没有了伤和痛，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去，也好似有一股吸力将他吸入更深的黑暗深渊里。渐渐的有哭声响起，他听不清感觉微弱，声音慢慢的强了些，那是个女人的哭声，她哭的好伤心啊，听不清她说些什么，只知道她好伤心，渐渐的听清了，是在叫他的名字，还说爱他，是季安珍，是她。如此，楚慕天的灵魂意识逐渐的回来了，而季安珍还用力按压他的胸口，看到她头发凌乱浑身狼狈，小脸上布满伤痛绝望的泪水，声声悲痛的喊他的名字说爱他，他心口有无限的疼惜。

　　“你活过来了，活过来了，太好了，慕天，你不要死，你答应我不要死好不好，你坚持住，我找个地方给你治伤……”
　　“好……你不要哭了……我不死……我不会死……”
　　楚慕天想伸手帮她擦掉眼泪，可是他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这个傻瓜，她刚刚说她爱他，他也爱她啊，可惜他也认识自己的心太晚，如果还有未来还有明天，就是她想逃离他身边，他也不会让，让和离的事情见鬼去吧，他要和她厮守一生。
　　季安珍站起来左看右看，渡口的河水早就结了冰，也没有船家在这儿。她们所在的是官道山路，天已渐黑，她不敢在这儿等人来，怕等来杀手，隔了条结冰的河便是山，层层叠叠的山脉，大大小小的山丘。她在长安村常与弟弟跑到山上放陷阱捉些野味去售卖或者打牙祭，有时候还跟着村里的猎户上山，知道猎户一般会在哪种山洞里放置简单生活用品以备打猎时需要住在几天。
　　“你这个傻瓜……你把我放下来……你拖不动我的……”
　　“不放，我说什么也不会放的，慕天，你答应过的，不会死！”
　　“你若不是为了我……也不会与我一起身陷险境……”
　　“换作是你，你不会不管我，我也是，我绝不会丢下你的。”

　　楚慕天抬首看天，有灰蒙蒙的有雪落下，雪落在他的眼睛里，让他的眼睛有一些湿意，其实不是雪，而是他的心他的眼，为她的这份情和倔感动心疼，为她现在的处境而忧心，她不过是个弱女子罢了。生平第一次，他在内心迫切的不断的祈求老天爷，不要将他的命拿去，他舍不得家人更舍不得她，他本不是迷信之人，在这时无比软弱的在内心祈求。此时的季安珍正用披风拖着楚慕天在冰面上走。借着冰上的润滑，让她能够拖得动楚慕天这样的七尺汉子，但也因着滑，她总是在使力的时候不注意就会摔倒在冰面上。一摔倒她顾不得疼，赶紧看看冰面上是否有破损。同时她不放心，时不时回头看看楚慕天的情形，嘴里一直与他说话。而楚慕天纵是气力微弱也尽力回答她，虽然只有两个人，也让她可以安心些。
　　“慕天，你离家的三个多月，府里发生了好多事情，你知道吗，娘养的八哥会说话了，慕天，你在听吗……”
　　“我在……”
　　“慕天，府里上次成亲的小江有喜了，李师傅的儿子先生说他资质很好，将来可以中秀才,慕天，你在听吗……”
　　“我在……”
　　“慕天，上次徐初白来府上找你，你不在，他让我带话给你，说谢谢你与他合作生意上的慷慨，慕天，你在听吗……”
　　等了几秒没回应，季安珍赶紧停下来转身看闭起眼睛的他，“慕天，慕天，你回答我，你在听吗？”
　　听她说起徐初白，已经去掉大半条命的楚慕天还是有些心里不爽，见她声音急了，他叹了气，“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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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和热，痛和痒各种感觉交织，楚慕天不知今夕是何夕，微弱的感觉不时传来，有人给他弄伤口，有温热的水轻轻的灌入他的口中，有味道怪怪的吃的放入他的口中，有温热柔软的女体怀抱他……
　　寻常人流了那么多血受了那么重伤，基本是没命的，楚慕天也是死过一回，在弥留之际被季安珍召了回来，凭着强烈的求生意志，他悠悠地清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粗布男衣的人。
　　“你是……”
　　待人转过脸，他才发现真是季安珍，她怎么瘦了一大圈，肩膀明显窄了些，美丽的小脸更小了也憔悴了许多，眼睛更大了，同时发红有些肿，下巴更尖了，整个人如同缩水一圈一般。见他终于清醒，季安珍很欣喜，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她将楚慕天从冰上拖过来，她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一个洞穴，是一个猎户留下的备用生活洞穴，里面有些粗布衣物和简单生活用品不说，除了干草铁锅和木器的碗盆，居然还有一些红薯菜，天冷都没有坏。外头下大雪，这个树林有氤氲的气远看雾蒙蒙，就是在这个洞穴里升火，外头也看不出烟冒出来。

　　曾经季安珍也埋怨过从小在长安村生活的辛苦，什么事情要自己做，这个时候才无比的庆幸，以前做的多懂的多，生活自理能力极强，所以才能在现在的情况下生存下来。再加上在疫病时想救人加上自救，跟大夫学了些药材医理，她在洞穴口附近找到了一些止血和有利于伤口愈合的草药，给楚慕天初步的止血治伤。这几日她没有怎么好好合过眼，困了就微微打个盹就赶紧将手放在闭着眼睛的楚慕天鼻子上，探探他是否有气息。整整有近五日，楚慕天不是昏迷就是有一些神志却没有清醒，他失温高热什么状况都来，她提心吊胆的几日，终于他清醒了。
　　“你怎么瘦成这样……”
　　楚慕天满满的心疼，嗓子很干疼，说话很哑很费力，他无法想像这是过了几日，她是怎么过来的，又如何救治他的。
　　“我没事，你醒了就好，来，先喝口水。”
　　季安珍用木碗将温水一勺一勺的喂进他的嘴里，还帮他轻轻的擦拭嘴巴，用湿毛巾沾上温水来滋润他干裂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