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妻》刘小庆

33、第三十三章：涝灾降临江城

　　【当灾难来临时，你会觉得平安是多么的重要】
　　“老夫活了几十年，头回看见已经连续下了三四天的雨了，雨势不小反而大的，照着阴沉的天空，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
　　“一直下雨的话，刘掌柜得安排好，做好药材的储藏，不要弄湿了，若有的药材湿了变质了，那扔掉，不能将坏的药材用在病患身上。”

　　“唐老先生，您为何一直在廊亭这儿看雨，夜已深了，还请老先生回房休息。”
　　“徐公子，江城，不，不止江城，整个安国怕是有事要发生啊！”
　　唐老先生是徐初白爷爷知交好友，曾官拜正二品太卿，辞官后到处游历，偶尔来徐府看望老友。唐老先生是一个很睿智的人，见他如此严肃的表情，徐初白心中一凛，“先生何以如此说，是与这雨有关吗？”
　　“是的，这场雨让我想起了三十多年前，那时我刚为官不久，安国下了场整整一个多月的大雨，那雨下的就像从天上往下倾倒一般，庄稼田地和在低矮处的山村整个淹没，堤坝垮了，连不少城镇的的房子都被淹没，那场雨死了不知多少人和牲畜，待雨停了过后就是瘟疫横行，百姓深受疾苦，那场雨让没有战乱的安国元气大伤，用了好多年才缓过来。”
　　听到这儿徐初白觉得触目惊心，“唐老先生觉得这雨也会像那场大雨一样吗？”
　　“老夫不敢断言，希望老夫的担忧是多余的吧。”
　　徐初白紧皱眉头，心下立刻有了思量。
　　书房里，徐初白的手下听完了少爷的吩咐禁不住的问，“少爷，为何你让属下这样大力囤药材，最近下雨药材并不方便运过来，怕是会淋湿损耗很大。”
　　“为了一个猜测，你不须多问，希望这个猜测是错的，即便如此，哪怕是多花费财力，也还是留这一手吧。”

　　“大家再继续挖，小心别掉下去……”
　　瓢泼大雨中，楚慕天指挥家丁将楚府里的一条池塘挖大，那池塘本来很浅，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雨，硬是将水位拉高了不少，池塘的水险险要的漫出来，楚慕天让人先将池塘挖大些，再准备挖出一条道，将水流引出去。雨势太大，纵是有丫环帮忙撑伞，他半身已经湿了。
　　大雨中，楚慕天的爹娘和季安珍也撑伞也不放心的看着，“凌秋雨，雨太大，你带着爹娘先回屋去。”
　　“慕天，这儿的事情办好后，爹娘有话与你说。”
　　“好，孩儿一会去找爹娘。”
　　季安珍看着正忙碌指挥的楚慕天，没与他的爹娘一起进正厅，而是回房取一件蓑衣，蓑衣一般大户人家是不会用的，多是庄稼汉或者做工的人为了挡雨穿的，但是真正用起来，还是蓑衣更方便做事，不像伞只能躲在伞下。她从小习惯了下雨穿蓑衣，所以这天刚一下雨时她就让人买了做工比较精细的蓑衣。
　　楚慕天感觉这雨下的极不寻常，自他记事起就没有见过雨下的密度这么大持续时间这么长的，正当他在思考接下来有些生意因雨耽误了该怎么办呢，“你身上的衣衫快湿透了，这蓑衣你披好。”

　　初秋的时节半身湿的他是有些湿了，他转脸看到她细心为自己披上蓑衣，不知道是不是蓑衣挡了遮雨觉得暖，还是他自己内心觉得温暖，总之他顿时感觉没那么冷了。
　　“谢谢你，凌秋雨”
　　他看向她的眼神太亮，她转开视线，“衣衫湿了易染风寒，一会你还是回房换干的衣衫，我和爹娘在正厅里等你。”
　　说完她便走了，楚慕天看着她的身影，没由来觉得这个时候两人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换好衣衫的楚慕天到了正厅先喝了口热茶，还没待身体热过来，就听见楚父面目严肃的说，“慕天，最近要往外走动的生意都先停一停。”
　　“爹，最近虽然下雨，可是还是有很多货要如期交的。”
　　“那些爹知道，爹是让你先不要再接新的生意了。”
　　“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吗？”
　　“是的，这雨一直下了一个多星期也没有一点变小的迹象，爹很担心。”
　　季安珍想起从小村口那个老大爷，一个人孤寡终老，听说是三十多年前那场大雨家中其他人都死光了，那时她虽然日子紧巴巴的，可是看那位大爷可怜，时常将跟弟弟一起捉的鱼送一些给他，也时常听他念叨那场大雨如何如何。这几天雨下的不停让人后怕的，她这两日总是想起那位大爷说的那些情景。
　　“爹是不是担心会像三十多年前一样？”
　　“你知道那件事？”
　　大家的视线看向季安珍。
　　“那个，小时候听过老人们讲起过。听过那场雨下的淹了很多房子，淹死不少人，待雨停了之后，又起了瘟疫。”
　　“我也曾听过一些，原来那时之事这么严重。”
　　“是的，那场雨爹还记得，虽然那时爹的年纪尚幼，可印象太深刻，那时幸好你爷爷深谋远虑，楚家才在那场大雨和大雨过后的瘟疫中，没有什么人员伤亡，生意倒是停摆了许久。”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爹想让孩儿做什么样的准备？”
　　“你现在……”
　　那天的雨仍旧未停，那天楚府的下人们看到主子的脸色极其严肃，然后大家都忙起来了。

　　“大人，曹家村被淹了……”
　　“大人，填过的堤坝又决口了，这次挡不住了，堤坝口下的几个村民虽已疏散，但被淹了无去路，好多村民都涌进了江城。”
　　“大人，江城低位的民房一半已经进水了，很多民众只能栖息在屋顶……”
　　江城知府焦头烂额的听着手下们的报告，原来从雨下了超过七天后，安国朝廷已让人通告各府衙，做好防止涝灾的准备，无奈因为暴雨通知的人即使骑马，不得不脚程被拖慢了些。现在这雨下了二十来天了，虽然楚慕天提前跟江城知府觐言恐防暴雨带来的灾害，并给出了一系列预防的措施，可暴雨不停，很多措施都打了折扣，涝灾真的成形，江城比其他都城情况好一些，可任何一种情况都足以让新到任不久的知府伤脑筋。

　　“少夫人，很多药材都泡了水了，这天也没有办法晒干，这可如何是好？”
　　季安珍早些天已经将很多药材运到了楚家，她听过灾后很可能会像以前一样有瘟疫，那样药材就更重要了。楚父让楚慕天做的其中一项事情就是囤药品，在她和楚慕天开始囤药的时候，发现早他们几天，徐家徐初白早就从十里八镇调了很多药材回府了，想来徐家比他们更早料到一步事态的发展。没有两天，药材大涨，同时不少人还是传言，这次会不会像多年前涝灾一样，一时间江城人心惶惶的。
　　季安珍看着湿掉的药材，眉头纠着，默默的回想，小时候那位老大爷跟她说过的涝灾的事情，心中念头一闪。大家经过忙碌屋子里用木板将药材隔了几层，同时根据不同的药材放置不同的位置和方法，因为有的药材可以直接熏，有的不可以，大家看到炭火在烧，整个热烘烘了，湿掉了药材也渐渐干了。
　　“少夫人这法子不错啊……”“是啊，少夫人真有智慧……”
　　站在门口的楚慕天没有进门，他的眼神灼灼地看着她，最近她们俩极有默契，一起将铺子的事情安排好，他才发现原来她有经营生意的才能和魄力。
　　踩着木台阶，季安珍通过了特别加高的门槛，进了房间。这半个月，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的很紧，看着一天天还不停的雨很心焦。想到那日她从药铺出来时遇到徐初白，他叮嘱她这雨不寻常怕是有祸事发生，让她尽量在楚府少出门，纵是她已知情，可一想到此，心中便是对他充满感激。
　　“在想什么？”
　　发呆中楚幕天的声音传来。
　　“没什么，最近手上要交的货何时事情完工？”
　　……
　　两人又开始相敬出宾的说起生意上的事情，变成了生意上的伙伴，最近是因着暴雨还是因着两人刻意回避感情的事情，仿佛那天在酒楼里争执和亲吻不曾发生过。她用铺子的事情分散注意力，他则一直掩饰内心对她渐渐的欣赏。

　　雨终于停了，在下了整整一个月之后，这在这时，整个安国都乱了，江城作为安国的第二大城，有不少附属村民逃难进了江城，有人死在涝水里，有人死在路上，同时江城里还有不少被淹掉房子的人无家可归。果然没多久，瘟疫又起，这让原本热闹繁华的江城，不少人家屋外挂起了白绸，路边飘着纸钱。
　　府衙偏房里，知府对着江城的大小商贾唉声叹气。
　　“各位东家，本官此举也是无奈啊，圣上英明，早已批了粮运往江城，可半路上被流亡的村民和山贼抢了，如今这几日江城有不少百姓饿死……”
　　江城大小商贾，但凡有些身家的人都在这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让他们出财出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