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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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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院的红艳,满耳的恭喜,杜老爷子杜老太太却是担心的很,生怕女儿得了委屈。
不过先不说杜家和吉家家世不相上下,两家老人相识相交多年,都是知根知底的,单就这对新人的感情,就是摞成山的誓言也抵不过的。
要知道杜月嫁的婆家,离自己娘家还没南湖湖心岛宽,回娘家就和去了花园一样方便。两家是住的近的,孩子们打小一起玩,日积月累的感情,不是旁人单靠羡慕就能得来的。
杜家心疼女儿,吉家心疼媳妇,杜月就养了吉仲这一个孩子,在吉家三个男孩子里排行老二,和杜恒年岁相近,两人也是一起长大。
杜恒是杜家长房长孙,上头几个姨太太生的姐姐,按着习俗并不做数,下面两个弟弟,还没走利索就跟着二叔二婶去了法国学艺术,追求什么浪漫去了。
杜恒的父亲杜宪虽是长子,身体却不是很好,杜恒成年还没多久,就早早的随着杜老爷子去了,紧接着杜母因着丧夫痛苦,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二叔二婶回来料理了白事,却不肯留下,坚持要离开,杜老太太搂着女儿孙儿流泪,拦也拦不住,就随他们去了。
于是,在吉仲依旧捅娄子挨板子的年岁,杜恒就已经一个人撑起了杜家,弱冠之年就在了嘉兴城有自己的一方天地。旁的看着杜恒小小年纪撑起杜家,也不知是酸的厉害,还是自己太有本事瞧不过,老是讲杜恒全靠杜家留下的好管家,熬成老狐狸的杜老太太在身后帮着,杜月拉着吉家在一旁顶着。总之杜家上下谁都辛苦,就杜恒是做样子的花架子,单看着好看,其实并不顶事儿。
这也怪杜恒,没生得一副可靠的样子。
那时刚从学校出来的男生,家里多少人护着,没经过大风大浪,鼻骨高的傲气,可眼神里还带着点稚气,没有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锐气杀气,薄唇比女人的胭脂还要红艳,配着嘴角小小的一个梨窝,怎么看都是个容易拿捏的嫩角色。
那时杜恒身边几个玩伴,只有吉仲打心眼里觉得杜哥了不起。
助力再怎么好,毕竟也还是助力,你主心骨不往前跑,谁能拉得动?就算杜家宅院事有姥姥操持,外面有父亲爷爷帮忙,码头呢?商铺呢?酒楼呢?商队呢?一笔笔账,一件件货,人情场逃不开,商场如战场,绊子圈套少不了……
这么许多事,光想想就头疼。要是这么多麻烦事丢给他,吉仲觉得自己都撑不过一个上午,就得赶着火车逃出去。
再者说了,旁的事不提,杜哥能娶到如嫂子都是顶有本事的一件事儿了。杜哥要是没个底气,没什么心思,能让姥姥母亲点头同意?让嘉兴城没有一丝闲言碎语?
俩人各怀心思,在车上说了些有的没的,很快就到了杜家。
吉仲刚进门就连声喊着:“姥姥!”
杜老太太远远的听见了,又哭又笑的迎了出来,先是拉着衣袖仔细瞧了瞧,见吉仲他只是晒得黑了些,并没有瘦下去,就放下心来,一面拉着外孙儿去吃饭点,一面示意身边人关了大门,赶紧去吉家叫女儿来。
吉仲当时没反应过来,欢欢喜喜的跟姥姥去了堂屋,正啃着琥珀核桃,就听到自家母亲甩着鞭子的声音。
“你个混球还知道回来啊?!”
“长本事了啊?一声不吭跑出去这么久,到底跑哪混日子去了?!”
鞭子摔在地上啪啪响,震的杯盏也抖了抖。
“杜哥!”
吉仲眼睁睁看着自个那打小学武的亲娘甩着鞭子过来,吓得扔了手里的吃食绝望求救,却只看到杜恒一闪而过的衣角。
“娘~”
再转过身来,吉仲眼角就泛起了泪花,黑黝黝的一张脸,咧着嘴,委屈的几乎要哭起来了。
“娘,儿子这些日子过的苦啊……”
守门的丫头看见爷来了,刚想要喊太太就被杜恒嘘停了。
小丫头低着头,余光瞟见爷轻手轻脚的钻进门缝,贴膏药一样贴上太太,羞得红着脸关了门。
潘如正倚着窗户看院子里养的鱼,杜恒吉仲两人见杜老太太,与她关系不大,她也不是顶着孝顺帽子的孙媳妇儿,硬凑着也是无趣,还不如直接回屋休息。
其实杜恒刚进门她就觉察到了,但她不想看到杜恒,索性就装着不知道。一直到杜恒贴上来,下巴压着她肩膀不肯移开,她才略挣了挣。
杜恒闭着眼,嗅着潘如身上的淡香,恍惚觉得自己又到了初见她的日子。
“别动。”杜恒说,“让我靠一靠。”
杜恒累的很,自打潘如怀孕以后,他就没正经搂过媳妇儿。潘如怀着身子,什么都不厌,就是不能见着杜恒,一见就要吐。
潘如诊出孕事那天,本来是好好的。杜恒得了串合心意的珠子,要送给媳妇做结婚周年礼,正欢欢喜喜的凑上去献宝,谁知潘如刚看到他,就止不住的吐了起来。
杜恒当时就怒了,扔了珠子要和潘如吵。
他自认为没什么对不起潘如的,吃穿住行,给潘如的哪样不是最好的?杜老太太不怎么喜欢潘如,杜恒心里有谱,但凡要见面,哪次不是一面顺着老太太一面抚着潘如?就连老太太一直不满潘如肚子没动静 ,也都被他给搪塞过去了,半分不满都没在潘如面前露。
杜恒知道自己理亏,当初他不太对得起潘如,就处处都小心让着她,照顾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