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
周日休息，杜卫国开车带着闺女到中央大街那家知名的大型培训机构认了门，一对一的课程杜泠越一口气报了仨，数学、外语、地理。没办法，文科课程里语文、历史、政治，都是多读多记就能搞定的，与其说是脑力劳动，不如说是体力劳动。
只有这数学，杜泠越脑子不开窍；外语，一堆语法自己从来上课没听过；地理也要时区、气候算个不停，自己暂时没办法，必须恶补。
不顾杜卫国在一旁怕自个儿闺女累着操心不已的叨叨叨，学费交完杜泠越直接领了教材问老师今天能不能开始上课了。
没办法，重新得来的时间太过珍贵，杜泠越一秒都不想浪费。
教务老师还真没见过学习热情这么高的孩子，但是她摇摇头，今儿真没办法，刚定下来上课，老师也需要时间做准备，学校也需要协调时间和准备教室。
杜卫国抓着人去吃了午饭，提起个话头，杜泠越又精神起来。
“陈教授那里我联系过了，助教说教授今天下午在家，咱们准备点礼物上门拜访拜访？”
杜泠越面色一僵，但很快镇定下来，点头。
“爸，你让我先去。你在外边等我吧。”
杜卫国把人送到，车停在小区门口就没开进去。同为教授，他明白爱徒辍学的滋味儿。叛出师门，真真的恨铁不成钢，比自己家孩子不学好还让老师痛心疾首。
陈教授当时差点没气病了。这回闺女幡然醒悟，这请罪是免不了的，他这个孩子爸在一旁看着，陈教授反而倒抹不开面子。所以他在门口等着是最好的。
当初越儿的妈妈凌月，就是陈教授一手教出来，H城第一个国家级艺术团的首席女舞蹈家，陈教授为人低调，凌月却是她半辈子的骄傲。
爱徒的女儿才三岁，她就看出来这孩子天赋更加过人。凌月的成功来自于天赋的根骨奇佳，还有后天的努力。小姑娘却比她母亲更多了一样最难能可贵的东西——天生的热爱。
听到音乐便着魔一般手舞足蹈，四岁启蒙的基本功，压胯拉筋时别人都在哭，只有她在笑。
小泠越的世界里，舞蹈带给她的全部都是欢乐。
所以凌月把自己女儿彻底交到陈教授手里时，已经年过半百的老教授却是再郑重不过的接受了，这个最小的关门弟子。
她原本计划着，杜泠越进入国家艺术团的时候，自己这一辈子的舞蹈事业就算是完满落幕了。
谁曾想……
“小越儿，别跪了，陈教授在卧室里睡觉呢，指不定啥时候起来呢。”
杜泠越笑着摇头。
“没事，孙姨，我是过来负荆请罪的，只要陈教授肯原谅我，跪多久都没事儿。”
孙姨接着劝了半天，这个也不动，屋里那个也没动静，着急地团团转。
还是杜泠越看不过去，笑着柔声劝：“孙姨，您别急，我给陈教授带的铁观音麻烦您给泡上一壶吧，说不定教授闻着茶香起来的时候，就不生气了呢。”
孙姨叹气，只好转身先去准备泡茶。日头偏西，日光从明亮转为橙黄，茶壶里的水热了凉，凉了热。
杜泠越在卧室门口稳稳地跪着，腿渐渐没了知觉，但她硬拼着一口气不动。
啪！
卧室门突然猛地打开，陈教授头发皆白，身量消瘦，但风姿卓然，精神矍铄，一脸怒意地看向杜泠越大吼：“还不赶紧给我起来！跪废了一双腿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杜泠越又听到这从小到大伴着自己的斥责声，忽然喉头哽咽，眼角酸涩。眼泪忍不住又涌上来。
陈红朝着茶几边走边吼：“麻利儿起来活动活动，说你多少回都不知道保养好自己身条，个不省心的。”
※
回家路上，杜卫国看着自己闺女死命揉腿，叹口气，得亏自己没上去。这要是当爹的上去看着女儿那么跪着，一准儿先发飙不学就不学带人回去了。
这么多年，老教授的资历和能力都在那儿摆着，多少想拜师的塞多少钱、拉多少关系、给多少赞助都没用，就算不看这个，两家几十年的情分，杜泠越要走这条路，也不能去找别人。
杜卫国晚上带女儿找了家中医诊所，好好给女儿按了腿，好在大夫说了没大事儿，回家多活动就好了。
※
一晃眼，一个月过去，杜卫国发现，自己闺女这真是下了狠心。
这一个月来，天天早上雷打不动五点起来看书学习，班主任刘老师打电话过来表扬，白天上课比谁都精神，下课了也不睡觉休息，一直做习题。
晚上九点下了晚自习回家，趴在地毯上一边拉筋练基本功一边背单词、背古文，做习题。
杜卫国手里电话刚放下，老师的话言犹在耳。
“这才高二刚开学，虽说时间宝贵，但也不能一下子吃成个胖子，孩子要多注意身体，别没到高三呢，身体就先垮了。”
杜泠越一个月瘦了八斤，这是早上吃完饭，杜卫国押着她量的。
这下可把老杜愁坏了。
办公室，赵梅给出主意。
“这不，十一快到了吗？卫国你报个团，带着泠越出去玩玩儿吧。”
杜卫国眼睛一亮，“也对，十一假期带她出去透透气。”
“去哪儿啊？哪儿都是人。”
赵梅拿出手机搜索，“出国也行，国外人少一些。”
杜卫国感动地看着赵梅；“小梅，要不你帮我们定吧，你说去哪儿都行。”
赵梅啪一声打掉杜猪手，“看看泠越想去哪儿。”
杜泠越吃着晚饭，听闻噩耗一脸沮丧；“啊？爸，我想趁着这几天整理一下笔记呢，还有白天我想去陈教授那儿练功的。”
杜卫国心疼，“练啥练，跟爸出去玩玩儿，好好休息休息，瞅我姑娘这小脸，都瘦没了。”
杜泠越看向赵梅；“赵姨，你看我爸啊，哪有拦着孩子不让学习的啊。”
赵梅苦笑：“你就听你爸的，劳逸结合脑子才能效率更高，你这样累坏了，我们…… 你爸心疼。”
杜泠越敏锐地感觉，虽然自己这一个月以来努力地跟赵姨释放善意，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赵姨还是在她面前，恪守着一些原则，不会跟他们非常亲密。
杜泠越低头扒饭心思电转。一个主意浮现脑海，越想越觉得可行。
“得，那赵姨你定地方吧，我什么都行，都听你和我爸的。”
杜卫国松口气，温柔地看了赵梅一眼，眼里掩不住的欣喜和宽慰。这一个月，闺女的变化让他心疼也心酸。
他觉着，比起他这个老爸来，杜泠越似乎更听赵梅的话了。
※
第二天上学，夏雨跑到文科2班喊杜泠越。
“泠子！”
杜泠越轻车熟路，拿起桌上的牛奶和面包给人送去。夏雨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感叹：“我这吃饭速度是越来越快了。”
杜泠越摇头；“课间就十分钟，你就不能早上出门前在家消停儿把早饭吃了？”
“你这天天两瓶牛奶，还搭配各种口味面包，我连饭钱都省了，干嘛在家吃，额……”
夏雨不小心噎到一口，赶紧猛灌牛奶。
“你慢点儿，要不你拿回去慢慢吃吧。你说我这万一哪天没有牛奶，你还真饿着啊？”
没办法，教学楼到食堂小卖部有点儿远，来回起码二十分钟，早上可没那个时间给学生去买早饭的。
夏雨笑：“这哥们这么执着，天天三瓶奶雷打不动，哥们觉得真有戏，你不考虑考虑？”
杜泠越一个白眼扔过去：“我就是想考虑也得知道是谁吧。”
“哎，反正我觉得这哥们跟晚上给你发短信的那个是一个人，唉？现在还天天晚上发吗？”
杜泠越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这么天天被人盯着的感觉，感动说不上，因为不知道是谁，她还觉得有点儿微惊悚。
杜泠越摇头：“得了，我现在哪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
夏雨就着牛奶把面包咽下去，猛点头，突然她停住动作，三两下咽干净嘴里的东西，贼兮兮地道：“内部消息，你可别跟别人说。”
“啥事儿？”
“听说今年艺术节学校领导要办个比赛，选一些才艺优秀的组成几个社团，这不国家号召素质教育么，好像社团要代表学校参加全国比赛的，这以后拿了奖，参加高考还加分的。”
杜泠越眼睛一亮。
“真的？”
夏雨点头。
“可不。盼了多少年啊，减负减负越减越负，这教育界领导终于干了一回好事儿。”
“是啊，要是有乐器类的，你们去参加准能拿第一。”
夏雨一拍杜泠越：“你肯定也行啊，舞蹈类的社团必须有，你一准能当领舞。”
杜泠越心里反而没底：“这也说不准，我都那么久没练了。”
“嗨呀，舞蹈那可是童子功，打小练起的，你不就才放下一年多么，好好练，准能行。”
叮咚！
“我去，上课了！我先回了啊！下午大课间我再来找你！”
夏雨捧着牛奶面包狂奔而去。
杜泠越难得上课又发了一会儿呆，刘老师见了也只当是这孩子最近累坏了，难得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
以前杜泠越没少参加过比赛，不过那时候年纪小，也就是一些地方性的少儿比赛，与其说是比赛，倒不如说是少儿才艺展示。但是那种站在舞台上尽情舞蹈，酣畅淋漓之后享受台下如雷掌声的时刻，实在是太让人着迷了。
那木质的地板，那五彩的灯光打在身上的温度，那仿佛环绕整个世界的音乐……
杜泠越心脏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
那个世界，她还能回去吗？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