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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世界上只有两种悲剧,一种是求而不得,一种是得到。
      贪心不足的人永远生活在痛苦之中,得到,便是下一个悲剧的开始。

      秋日暖阳正好。
      懵懂的少女在校门口盯着男孩一动不动,像一只时隔一冬终于发现肥兔子的小狐狸:“嘿,你就是那个指环王里的精灵王子吗?”
      男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同一高中的制服,他轻轻皱眉,迈步离去。

      高一新生入学,校园里都是朝气蓬勃的新面孔,但有两个身影总是最引人关注。一个一头卷发皮肤白皙长相甜美的女孩子,和一个俊美出奇却面无表情的混血男孩。

      女孩子执着地追逐着男孩的背影,上课时坐在前桌的他,球场上飞快奔跑的他,早操时主席台上讲话的他…… 女孩的目光永远追逐着他,一个人,寂静欢喜。她悄悄梦想着有一天,男孩能转过身发现她,温柔地伸出手给她,对她说:过来吧。

      一梦,十年。

      她得到了男孩身边的一个位置,可是贪心不足,十年后的今天,婚礼上,那一只伸出的手不属于她。
      贪心的人啊…… 杜泠越轻笑。

      这里是H城最奢华的君悦,二楼整层周家包场,外围安保层层护卫,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婚礼现场被如海的白色玫瑰淹没,如梦似幻。香槟塔高耸,宾客衣香鬓影,优雅私语,现场乐队演奏着高雅的古典音乐,让人一瞬间恍神,以为自己置身仙境。

      侍者打起十二分精神,彬彬有礼地微笑,服务妥帖备至,不敢有丝毫差池。动作轻巧利落地递上香槟杯,见仪式即将开始,迅速回到墙边固定的站位,不敢再动。

      新郎首先入场,混有西方血统的面孔英俊逼人,深邃的眼睛让同为男人的侍者都感到沉迷。身为H城商会主席,年纪轻轻的周家掌门人周辰已然懂得锋芒内敛,却更显得成熟迷人。侍者听说,新娘是来自首府背景深厚的政治家族掌上明珠,当家人已是国级领导。这就叫做强强联合,周家正是如日中天。

      两家亲眷和宾客皆已到场多时,放眼望去,众人非富即贵。许多全国政协会议上的老面孔彼此笑着打招呼,寒暄客套,不忘祝福新人喜结良缘。

      侍者的脊背暗暗地挺了挺,呼吸放轻,保持微笑。偷偷打量的眼角余光却忍不住看向新郎好友那一桌,那抹靓丽的身影就像是月下美丽的妖物,让人一望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简单的无袖及膝小白裙,没有任何珠宝首饰的点缀,一头海藻般柔软的卷发盘起,露出欣长美好的颈项,皮肤的白嫩光华胜过最洁白的衣料,大大的眼睛像是能把人的灵魂吸入,饱满的唇就算没有表情也是微微嘟着,让人涌起想咬一口的冲动。

      杜泠越是新郎好友这一桌唯一的女性。
      这一桌的男士们少有人不知道她和新郎关系的,看向她的眼神复杂至极,轻鄙、庆幸、欲望、欣赏、贪婪、嘲讽……

      杜泠越优雅地端坐着,对周遭的视线毫无反应,和侍者一般保持着脸上标准的微笑。

      她的眼里,自始至终只有台上那个男人。

      新郎好友桌上是每人一杯红酒,只有杜泠越的杯子里是牛奶。这时候他都记得,或者说是大度的郑家大小姐记得。

      杜泠越该感到欣慰和感激。
      一个得到正妻关怀的光明正大的小三,她该满足地额手称庆。

      她平静地拿起杯子,假装的若无其事,杯中物却轻撒,沾到了手臂上。

      坐在旁边的褚函杨见状,轻轻递给她一张纸巾,杜泠越微笑着点头致谢,仿佛没看到他真心担忧的眼神。

      身为周辰的发小,老铁,褚函杨打十年前起,知道她和周辰的所有事儿。他的眼里没有轻鄙,情绪复杂意味难明。

      周辰的选择他懂,也许不久的将来,那也将是他的选择,可此时此刻,他无端生出荒凉无稽之感。一切完美的像是一幕戏剧,台上台下每个人,经过精心编排,此刻倾情演出。真心难见。

      婚礼进行曲之后,庄严的誓词之中,新郎举起了戒指。
      杜泠越的眼泪忽然毫无征兆汹涌而出,她低下头两手死死绞着。幸而台下灯光昏暗,没有人注意他这里。

      台上的新人多么般配,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杜泠越,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即使结婚,周辰也没有说要跟你断绝往来,不是吗?

      眼泪一颗一颗掉在裙摆上,泅出氤氲的痕迹,慢慢被布料吸收,消失……

      仪式结束,轻雅爵士乐响起,年轻人闹腾起来,新郎新娘就像是多年相爱的情侣,和朋友们再自然不过地互相取笑着嬉闹着,场下的长辈们无奈又宠爱地笑看。

      杜泠越起身悄悄离场,路边打到车,回了他们曾经的家。
      曾经。

      山林寂静,别墅区灯火稀少,人烟罕至。

      关上门的那一刻,杜泠越终于痛苦失声,她身体发软,靠着门板却支撑不住,缓缓滑落。
      她面部充血,费力地喘息,仿若被人掐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声响。
      原来,痛到极致,再没有声音。

      月亮偷偷地窥探着,人世间总有这么多的伤心人。

      月影从东到西,渐渐伸长。

      杜泠越睁着红肿的双眼倒在地板上,眼神空洞。

      身边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了家。
      人世百年,终将孤独吗?
      百年孤独,果然如此。

      再不会有人在她痛哭时关心安慰,父亲,夏雨……
      可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为了她的执念,她的信仰,抛弃所有,她的人生只活了两个字,周辰。

      周辰……

      杜泠越缓缓用手撑着身体一点点爬起来。
      无论如何,该来的都来了,该过去的也都过去了。

      夜很深,卧室里的双人大床上,杜泠越睡得并不安稳,用力的揉抚让她突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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