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念》陆於浅

4、真相

　　说实话，我不知道蔡俞靖这样到底是好是坏。他什么也不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他的黑眼圈又非常干脆地出卖了他。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问个清楚，“老师怎么说？”
　　蔡俞靖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起来，声音闷闷的，“你别问了，我不想说。”
　　我犹豫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说出来我还帮你想想办法。我们是好兄弟，你还信不过我？”
　　蔡俞靖没出声，仿佛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我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他回答。
　　过了会，他似乎想开了，爬起来抹把脸，对我说：“马上要上课了，现在先不和你说。下午放学别急着走，等一下我。”
　　我自然一口答应道：“好。”

　　中午回家吃饭时，我提前和家里人打了声招呼，说学校有事下午晚点回来，以便能安心地和蔡俞靖谈心。
　　下课铃响，我收拾好东西，便跟着蔡俞靖去了一家奶茶店。这家店在学生间很有名气，我知道是知道，但这还是第一次来。
　　说是奶茶店，只因为它卖的都是奶茶等无酒精饮品，除去这些，它其实更像一间小酒吧。入门是一段略显狭窄的走廊，靠墙一旁摆了长长的小吧台，台上放了观赏性的小盆栽，墙上还挂着几幅印象派的艺术画。
　　另一边空墙上则是画满了黑白色爱心树的涂鸦，树杈上贴满了便利贴，不用想都知道是些什么内容。
　　走过这段长廊，格局就开阔了许多。店里灯线昏暗，暖黄的色调让人放松许多。穿着同意制服的服务员在点餐处忙碌，台前有两三对小情侣在排队。
　　我一路走一路好奇地张望，发现这里座位并不太多，并且大多是两人桌。座位与座位之间空隙很大，摆了许多半人高的装饰摆件，挺有腔调。
　　蔡俞靖熟门熟路地带着我往里面走，里边就更出乎我意料了，竟然是隔成了半包围形的小包间，实在不像是个奶茶店。不过小包间数量不多，只有几个。蔡俞靖找了最里面的一间坐了下来，示意我坐在另一边。这里的座位比较宽敞，可以容纳四到六人。
　　“喝什么？我请客。”蔡俞靖放下书包，递了菜单过来。但我总觉得在这种环境下翻看菜单仔细点单的感觉很奇怪，尤其是只有我们两人的情况下。
　　我只好尴尬地把菜单拦住，“不用了，这里我也不熟，你随便点点吧。”
　　蔡俞靖点点头，把菜单放回去，直接按了桌牌上的铃。他低着头没说话，我也不好开口，气氛一时非常诡异。我甚至有点后悔和蔡俞靖单独出来了。
　　这种奇怪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服务员的到来打破了。穿着制服的小姐姐拿着纸笔，蔡俞靖报一个，她就记一个。说实话我一个也听不懂，只大概听出蔡俞靖点了两杯喝的，和几个小吃。
　　总有种价值不菲的感觉，我有点不太自在。
　　服务员小姐姐走后，蔡俞靖又变回了那个不说话的鹌鹑。我无聊至极，只好在心里默背：沉默，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还好这家店上东西很快，在服务员小姐姐甜甜地说完那句“您点的东西已经上齐”离开后，蔡俞靖终于开始说话。

　　这个故事远不止廖华口中那么简单，我也从蔡俞靖口中得知了，他和郑可欣真正相遇的情形。按照廖华的说法，开学后初见蔡俞靖的郑可欣被他的美貌征服，在一阵疯狂且含蓄的追求中，蔡俞靖被打动了，于是两个人开始甜甜蜜蜜的交往。
　　我居然信了他的鬼话。
　　然而事实是这样的，蔡俞靖上初中前，家里给他报了一个小升初的补习班，刚好郑可欣也在这个班里。更巧的是第一节课蔡俞靖因为睡过头来晚了，来的时候只剩坐在第一排的郑可欣旁边还有一个座位，就这样两人误打误撞成了同桌。
　　补习班的一个月里，蔡俞靖和郑可欣是相见恨晚，懵懵懂懂地擦出了暧昧的小火花。而补习班结束后，蔡俞靖才想起来他没和郑可欣交换任何的联系方式，就在他追悔莫及的时候，开学第一天到来了，好运再次降临——郑可欣不仅和他一个学校，还就在隔壁班。
　　两个人又扭扭捏捏了个把月，蔡俞靖告白了，好事成了。
　　我目瞪口呆。
　　蔡俞靖笑着说完了这一段，喝了口饮品，叹了一口气，“后面的事你也知道。班主任最近找我谈话都是叫我们分手，专心学习。如果被她发现我们还有联系的话就会立刻通知家长。”
　　我：“你答应了？”
　　蔡俞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我要是答应了班主任还找我这么多次？”
　　我：……
　　不得不说，蔡俞靖属实头铁。就这份宁死不屈，敢于和老师斗争到底的精神，我就已经为之深深折服了。尽管心里对蔡俞靖佩服的五体投地，但还是要戳破黑暗的现实给这个被爱情冲昏了头的小伙子看。
　　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是傻的吗？和班主任对着干。你和郑可欣说一声，避避风头不就好了？”
　　蔡俞靖没说话，玩着用来喝饮品的小勺子，声音闷闷的：“我不想骗老师，也不想骗郑可欣。我和班主任说我不想分手，成绩退步是我的错，我会认真上课。如果我下次成绩回去了，也证明了早恋不会影响学习，她就不能让我和郑可欣分手。”
　　我觉得蔡俞靖的勇气实在可嘉，挑战权威，逆流而上，不是一般的二百五。
　　——不过这个二百五得让人一点都讨厌不起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