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情殇》百叶草

53、风雨欲来

　　饭团欲哭无泪：“不是吧？”
　　昔月无所谓地耸耸肩：“便宜你了，跟我昔月这个大美人一起在这窄窄小巷中迷路。”
　　饭团盯着她的胸：“就一般吧。”
　　昔月正想发作，饭团一把拉住昔月的袖子，惊讶道：“那日见到的那个美人哥哥。”昔月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拖到漆黑的拐弯处，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暗暗庆幸在此遇见他。

　　九阿哥轻缓的步履在黑夜中越发清晰，又渐渐地消失得了无踪影。
　　昔月心里的庆幸又变成懊恼，她怎么就躲起来了，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若是说自己迷了路，说不定会得到九阿哥的怜惜，一同出去，多多相处。不禁一遍又一遍地敲打自己的头颅，边打边骂自己：“真笨，真蠢，真呆。”
　　饭团阻止她自虐：“别打了，本来就笨蠢呆了，再打就无药可医了。”
　　昔月瞪他：“你敢再说一遍。”
　　饭团学着昔月的样子，无所谓的耸肩道：“便宜你了，跟我饭团这个超级大美男一起在这窄窄小巷中迷路，没有旁人的打扰。”
　　“呸”昔月做了个鬼脸推开了他就跑。

　　饭团追着昔月，他腿短，跑不过昔月，见她一下子没影了，心里着急，加快了步伐，又见昔月就在前方不远处停着他，忙冲过去，昔月转身把食指放在唇瓣边，示意他噤声。饭团会意，躲在昔月身后冒出半个迷茫的脑袋，见到一身华贵的黑衣与黑暗融为一体。
　　昔月把饭团拉到一旁一起跪地：“奴婢无意冒犯四阿哥，请四阿哥恕罪。”
　　饭团一听居然又是个阿哥，悄悄抬头。只见这个阿哥一双鹰眸如同利剑，可穿透人心，他心里一紧，低头大气不敢喘。

　　四阿哥没喊他们二人起来，二人都跪在地上，心都揪成一团。过了一会儿，“哒哒”的黑色靴子走到昔月面前一步之遥外，冰冷的话语没有丝毫的感情：“抬起头来。”
　　昔月和饭团都愣愣地抬头，四阿哥左手转动着右手的和田白玉戒，敛眉不发一言地又走了几步。

　　昔月在冷面瘫的身后松了一口气，又大呼一口新鲜的空气，感觉天空的星星都亮了几分，恶作剧地对着四阿哥的背影做了鬼个脸，不料四阿哥突然转过头来，鹰眸幽暗地静静地盯着她。
　　昔月讪讪地笑了下，又连忙跪好，听着他的脚步声消失了很久，她才敢抬起头看面瘫是否不在了，见真的不在了，拉着瘫痪住的饭团起身，饭团愣愣地说了句：“仙女姐姐。”

　　昔月自恋地摸摸发髻，这小子终于懂得欣赏她美丽了，突见转角处一个女子莲步款款而出，一身淡绿长裙，风髻露鬓，眉不笑含情，嘴不画如春。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腰不盈一握，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美得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仙子。
　　她没见过这样的女子，有着如同男子一般的自信倔强，女子一般的美丽妖娆，如同美丽的曼陀罗，让人总是忍不住着她看。

　　美丽的女子见到昔月和饭团一呆随后落落大方地离开，如松柏的背影却透着着几分的落寞。
　　饭团人小鬼大地点评道：“这位仙女姐姐一定是被人辜负了。”
　　昔月翻了个白眼，抬手给了他一个板栗：“你看哪个傻瓜这么不长眼？”
　　饭团一顿，默默下巴，沉思半响：“也是，她和你又不一样。”恶作剧地又盯着昔月的胸脯瞧了瞧就跑。
　　昔月恼怒，追着他打。刚刚还会错意觉得他开窍了，没想到还是那个臭混蛋小子，死性不改。
　　两人一追一跑，竟然也能跑出迷宫般的小巷。

　　饭团送昔月到十二王府前的一条街道，拉着昔月的手依依惜别。昔月又给他一个板栗，佯装生气道：“臭小子，还不快回家。”饭团嘿嘿一笑，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做鬼脸。昔月不禁觉得好笑。
　　王府的正面几个受过训练的太监立在大门的一边，十几个侍卫在门外把守着，昔月好奇，谁深夜来访？她正想进门，从门口又出来了一群人，拥簇着两个身穿华服的人，一人体格健壮，阳刚之气鼎盛，如同征战的大将军，威风凛凛；一人玉树临风，仿佛有几卷书香气袭来，文质彬彬如同状元。

　　一辆豪华的蓝色马车慢慢驱来，一名小太监充当“人凳子”，威武的大阿哥脾气粗暴，一脚把小太监踹飞，喝道：“滚，不知好歹。”他自己跳上了马车。
　　文质彬彬的三阿哥摇摇头，丢了一定银子给地上慢慢爬起来的小太监：“回去买点药吧！”
　　小太监挣扎地爬起来，磕头谢恩。

　　三阿哥还站在原地，盯着“人凳子”的到来。小太监艰难地爬到三阿哥脚下匍匐，三阿哥一脚踩在他背上，本就受伤的背雪上加霜，他疼得龇牙咧嘴，还得强忍着，让三阿哥安全上了马车才躺在地上。三阿哥赞赏地点头：“赏。”
　　旁边的一个太监给了他一锭银子后，跳上马车，当起了马夫。马车的轮子骨碌碌地转动着，身后一部分侍卫追着马车跑了起来，扬起一阵尘埃。
　　受伤的小太监“咳咳”地咳嗽，挣扎地虽爬不起来，仍要爬着地追着马车。

　　昔月从暗处出来，恼怒地瞪着王府守门的侍卫：“你们还不过来帮忙？”
　　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动。一个年老的侍卫谨慎地看看四周，见也没有旁人，解释道：“昔月姑娘，你今日帮了他，就是害了他。他的主子在十二阿哥的王府里头不痛快，拿他撒气，若是知道了十二阿哥的人帮了他，他的主子岂能轻饶了他。”
　　昔月咬唇：“就这样见死不救了吗？”

　　“姑娘。”小太监道：“多谢你的好意，你真想帮奴才就不要插手，奴才感激不尽。”他气喘吁吁，额头的汗水一颗接着一颗滴落，他顽强地仍是一步步爬着走，唯有这样他才能在暗无天日的大紫禁城中生存着。
　　许多人都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昔月即使曾进了宫也没有见到皇宫里太多的阴暗，至今仍然难以置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幕，人命如草芥。

　　“十二阿哥，十二阿哥……”昔月拼命地喊着十二阿哥，又冲进他的书房，打扫书房的小太监笑道：“昔月姑娘，十二阿哥不在。”
　　昔月转身就走，她走遍他的院子，又跑到他两个侧福晋哪儿找；还到他的妾氏的院子，一个一个院子地找，一遍一遍地喊着十二阿哥，她希望他出来告诉她，人命不是这样的。

　　“十二阿哥。”昔月仰天咆哮，仿佛这样十二阿哥就会出来。
　　“小姐。”小笑子拉住险些倒地的昔月：“你找十二阿哥啊！他在梅花小筑等你。”
　　“梅花小筑？”
　　“是是是，梅花小筑。”
　　昔月一把推开小笑子，不管不顾跑向梅花小筑，她的发髻乱了，秀发遮住了半边的脸，她的衣衫脏了，灰扑扑的衣裙满是灰尘。
　　小笑子愣了，今儿个什么日子？怎么都魔楞了？他又匆匆跟着跑了过去，就怕昔月这个姑奶奶突然想不开。

　　“十二阿哥。”昔月‘砰’地撞门冲进梅花小筑。
　　描翠正在给十二阿哥擦脸上的大汗，他倚着柱子喝得满脸通红，一股酒熏味儿扑鼻而来。昔月扑上去，一把捉住他的衣领子，用力地摇晃道：“十二阿哥，十二阿哥。”他如同软泥一般，倒在地上，昔月骑在他身上拧起他衣领继续摇晃。描翠吓得目瞪口呆，都忘了阻止。

　　小笑子跑过来时，呆了一下，把昔月拉走。
　　描翠醒悟，一把抱着昔月的腰肢，不让她乱动，免得又干了惊天地的大事儿。
　　小笑子吃力地把十二阿哥扶进屋子，摇摇晃晃，好几都次险些栽倒。描翠担忧几次想扶着，可又怕昔月捣乱，手又加了几分力道，她只要看好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奶奶就好。

　　十一月的天很凉，昔月的脑袋被风一吹就清醒了，她抬头仰望着满头星辰，苦笑道：“其实不问我也知道结果。”她又问描翠十二阿哥怎么回事？
　　描翠见她恢复正常，松了手：“大阿哥和三阿哥来访，十二阿哥亲自招待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走了后，十二阿哥就跑来找小姐。奴婢说小姐不在，十二阿哥就满院子找小姐，找了两位侧福晋的，又找了几位庶福晋的，连荷花院也跑了，就是不见小姐。十二阿哥拿了酒来，一边喝酒一边等小姐，喝多了。刚武管事来了说小姐满院子找十二阿哥。小笑子就去寻小姐了。”
　　昔月眸子平静，点点头，吩咐道：“夜深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十二阿哥交给我吧！”她慢慢走近屋子。
　　描翠哪里睡得着，怕她乱来，在后头悄悄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