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情殇》百叶草

117、得你之幸，我便宽心

　　画柳比昔月这个当事人还开心，跪在地上给昔月祝贺：“恭喜小姐，贺喜小姐，好日子就要来了，若是得了个一男半女，母凭子贵，指日可待。”
　　昔月笑笑：“承你贵言了。”

　　绘雪静静地站在昔月跟前奉茶，昔月屏退左右，画柳心不甘情不去地也退了出去，她也是昔月跟前的一等丫头，也是绘雪的妹妹，怎么如今她倒是个外人。为了自己日后的好日子，定要与她们打好关系。若是她日后能有幸成为四阿哥的女人，即使是个妾氏，也是风光无比。

　　绘雪看着自家妹子，叹了一口气：“小姐别跟她计较，我定会好好说她。”
　　“我跟她计较什么？倒是你，日日为她劳心，还不如图个眼静。过了年，年大哥就会有所安排，你随我一起去吧!我爹好歹是个富商，家中有良田好铺，养活你我不在话下。随我一起离开这个糟心的地方，过得逍遥自在吧！”

　　“绘雪知道小姐待我好，可是照顾画柳是绘雪一辈子的责任，绘雪不能走。”
　　“罢了。”昔月从雪袖拿出一封信递给她：“你若是累了，就来寻我，她不要你，我永远都会是你的妹妹。”
　　“小姐。”绘雪抱着她泣不成音。

　　翌日，四阿哥派人送来几批绫罗，说天气转凉了，也该做新衣。昔月摸摸华美的锦缎，咧嘴一笑：“四阿哥有心了。” 四阿哥后院的几个莺莺燕燕这时也跑过来说要给姐姐请安，昔月蹙眉：“我都进门怎么久了，才来请安，此等大礼，实在是受不起啊！”
　　绘雪把昔月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那些莺莺燕燕，昔月的屋子又添置了许多名贵的首饰，新鲜的小玩意。

　　画柳走进门，恭敬地福身：“小姐，今日李侧福晋听到丫头说四爷关心小姐，往小姐屋子里头送了许多绫罗，而李侧福晋被关在院子，失宠了。气得在屋子里砸了许多东西，还破口大骂小姐。恰巧四福晋来了，说李侧福晋不成体统，罚她跪了一个时辰的院子。四爷和四福晋待小姐真是太好了。”
　　昔月淡淡地抿了一口茶：“我是个有福气的。”

　　天气慢慢转凉了，昔月推开门，伸出玉手，一片叶子恰巧落到她的掌心，枯黄的叶子诉说着无尽的荒凉。淡淡的玉兰香飘了过来，昔月侧目，瞧见李氏迎面而来：“妹妹吹着秋风，数着秋叶，真是好兴致！”
　　昔月笑道：“姐姐与十三福晋来我这梧桐苑才是真真好兴致。”未见人通报，定是李氏自作主张。

　　“难道这梧桐苑有什么见不到人的？妹妹不希望我们来？”李氏摇曳风姿，妩媚粉嫩的面容如同牡丹般绝色，淡淡的玉兰香飘来，又清纯动人。十三福晋如同炸了毛的小猫，瞪着昔月。
　　昔月挑眉：“来者是客，两位请。”两个大方地让两位进屋后，给了画柳一个眼色。画柳点头跑出了梧桐苑。

　　十三福晋大方地坐到了主位，凌厉的眸子扫了几眼侍奉的婢女。昔月屏退左右，她才开始发怒，把藏着袖子的一个香囊扔到昔月脸上，昔月轻轻退了一小步，没砸到，把十三福晋气得半死，她玉手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盅抖了几抖，指着昔月：“我让你遣退你的奴婢，是因为不想你我二人让人看了笑话，没脸。”
　　昔月斜斜看了一眼，喝茶偷笑的李氏，心里道：你已经没脸了。

　　十三福晋见昔月走神，气得想把茶盅扔到她头上，昔月勾唇一笑，走到李氏身后躲着。李氏蓦然瞪大了眸子，还没来得急破口大骂，茶盅在她不远处碎开，一个茶杯又砸到她头上。十三身手敏捷，冲过来接住，心里松了一口气。
　　昔月心里暗叹，真是可惜了！

　　十三福晋眸子滴出几滴泪水，身子颤抖，指着昔月：“她……你怎么又护着她，难道你真的不顾礼义廉耻了吗？”
　　四阿哥慢慢踏进屋子，冷冷地凝视这李氏：“怎么回事？”李氏刚刚稳住的心神，又被吓得抖了三抖，一下子从椅子跌落在地，跪地：“十三福晋说要找年妹妹，妾身就带她来了。”

　　屋子的人把目光都放到十三福晋身上，十三福晋这才知闯祸了，把地上的兰花香囊捡起，精致的香囊上绣着‘江南’二字。十三把香囊夺过：“怎么在你这儿？”
　　“你当然不希望在我这儿，这是女儿家的贴身之物，你一个男子怎么会有，分明是有人送你的，我审问过府邸上上下下的女人，连倒夜香的婆婆都没放过，可还是没找出那个女人。恰好我那个庶妹说见过一个夫人佩戴过，还进了雍亲王府，我就跟着爷过来了。”十三福晋头慢慢地低下去。
　　昔月磕着瓜子，悠闲道：“那你怎么找来我这儿了？”

　　十三福晋看了一眼李氏，指着她：“李侧福晋说香囊上绣着‘江南’二字，定是那个夫人在江南住过。而年侧福晋的母亲正好是江南人。”
　　李氏绕着帕子：“妾身不过是猜测。”右手欲捉住四阿哥的裤子，被四阿哥一脚踢开：“你还是不要出院子了。”李氏跌坐在地，泪珠子滚落在地：“爷……妾身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她今日才出来，若是被关回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呢！两个老嬷嬷从门外进来，把李氏拖了下去。
　　昔月瞧见十三福晋嘴角勾起的一抹讥笑，这小白兔转身成了大灰狼，真是有意思！若是香囊是自己的，怕是要被四阿哥厌弃了。

　　“十三爷，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怕，怕你被某些女人蒙蔽了，所以才要彻查此事。”十三福晋跪地，认错态度良好。
　　十三推开她：“只是四哥的府邸，哪里容得了你撒野。我和年侧福晋清清白白，哪儿来的蒙蔽？何需你彻查？”又同四阿哥、昔月道歉：“此事，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昔月接过香囊，细细抚摸上面的山水图案，巴掌大的图案描绘出了江南的烟雨濛濛隐于山，江南二字也是极为秀气，让十三上心的精致香囊，除了出自浓心之手，还会有谁？十三福晋恨恨地抬头盯着昔月：“这真是你的？”
　　昔月蹲下身子，视线与她持平，扬扬手中的香囊：“你未出阁时，那个花船是我送去的。你成亲时，满屋子的酸诗情灯也是我的注意。这香囊却不是我的。”把香囊还给十三，就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十三也没脸留下，告辞后步子迈得很快。十三福晋追着跑出院子：“爷，我不盼望你心里只有我一个，可我希望你心里是有我的。”
　　昔月看着两个冤家一前一后、一追一赶的离开，颇有感慨。十三没了一个浓心，又跑来了个阿欣，上天待他真是不薄。

　　四阿哥从昔月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在她耳旁吹气：“今夜，我在此留宿可好？”昔月顿了一下、两下、三下，惊恐万分地挣脱他的怀抱：“妾身，还没有准备好，过了年再找一个良辰吉日再请……”
　　四阿哥不等昔月荒谬的借口找完，大步离去，若不是要得到年家的支持，他也不屑碰她，可没想到她会接二连三地拒绝自己，心里冒出了一撮撮的无名火。

　　自从那日昔月再次拒绝四阿哥后，过完了整个冬日四阿哥都没有再出现，若不是有源源不绝的锦绣华服、金银珠宝一箱箱地搬进梧桐苑，昔月失宠的流言定会插上翅膀飞满雍亲王府。
　　三月，皇上六十寿诞，在畅春园举办了一场千叟宴，宴请从天下来京师为自己祝寿的老人，赴宴的有千余人，皆是耄耋长者。年遐龄古稀之年，应邀参加皇上的万寿节庆典。遇到了四阿哥与四福晋出席，一双老眼几乎要落下泪水，明明知道昔月没有来，还在左顾右盼，仿佛看着看着她就会凭空出现。
　　四阿哥知道他想念女儿，承诺一定带湘桐去看他，这才眉开眼笑地继续喝酒，找老友聊天。
　　四福晋笑道：“湘桐真有有福气。”

　　四阿哥言出必行，才过了三日就带了昔月回娘家。年希尧和猴儿亲自在门口迎接她们入府，四阿哥牵着昔月，一步步地踏入年府。猴儿疑惑地道：“小妹怎么有些不同？我瞧着是越来越像小姐了。”
　　年希尧见他们走远没听到这话才放心，敲敲媳妇的头：“哪儿的话？他们本来就是一模一样，什么像不像的？小妹体弱，你才见了她几面？”

　　猴儿反驳：“我在小姐身边待了许久，我瞧着就是像小姐。自从小姐走后，我日日茶不思，饭不想，才瘦下二十斤，才能嫁给你，小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我的大恩人。”
　　“姑奶奶，今日四阿哥陪小妹回家，你能不能不要提那些？”
　　猴儿扁嘴，擦了一把眼中的泪：“不提了。”

　　年遐龄拉着昔月坐在他旁边，长吁短叹，感慨不已，可惜老二在外做官，若是能回来娶个媳妇，一家人美美满满地多好。年希尧笑道：“怕是那时候家中已经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