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平行世界》琚光

3、第三章

　　嘉乔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电量已经出现危险的飘红，被收敛得极细的精神力丝从数据线接口探进去，摸索了大概有三分钟后，屏幕右上角那个小小的电池符号百分比逐渐上升。
　　嘉乔一边用精神力给手机“充电”，一边翻阅内部的东西。照片库里大多是表情包、猫咪萌宠图与电影剧照，没有一张自拍，也没有家人的照片。她倒是给郑嘉鱼单独开了个相册，取名“十二画”，里面只有四张照片，其中三张是从他朋友圈保存的，嘉乔哼笑一声，这人可真够自恋，她倒是觉得第四张偷拍的深蓝衬衫蓝色牛仔裤的背影照比他任何一张大脸自拍都好看。
　　手机里存了大量电子书，她细心地将其分门别类，总共几万本，是很可贵的一笔精神财富了。
　　桌面没有一款游戏，她不喜欢玩游戏，闲暇只爱看书，听音乐，也经常自己写小说。
　　嘉乔打开音乐软件，本地音乐存有五百多首，她的口味很杂，古风、怀旧金曲、影视原声、欧美中古民谣皆有涉猎。嘉乔随意点了几首，每一首她都挺喜欢，不由与这个世界的自己情感上又近了一分。
　　想想那时濒死的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对她的身份早已了然于心一般。
　　如果她还活着该多好，像这样一个内心丰富的女孩子，一定能很快理解她的存在，她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好到就像一体。
　　秦思存闻乐声而来，望到不远处浩浩荡荡的丧尸大队不禁咋舌：“这比电影还壮观……你的手机待机时间真够长的，还有这么多电，我和他的早就停机了。是山寨机么？”她半开玩笑。
　　“华为荣耀。”她低声道。
　　秦思存掏出自己牛仔裤口袋里的黑色苹果，摁了摁，没有出现奇迹，屏幕还是一片黑，她失望地放回去。
　　嘉乔突然想起什么，猫着腰小步挪进房车第二排座位，正在开车的嘉鱼身后，秦思存也跟了过来。
　　“你，你们两个。”她冷淡地开口，“你们之前办那事时，有没有做好安全措施？”
　　郑嘉鱼一口气差点没跟上来，迎面撞飞路中间踉踉跄跄行走的一个“人”。
　　秦思存一屁股坐在沙发椅上：“没有，不过你进来时，他被你……吓ruan了！”她哈哈大笑。
　　嘉鱼恼恨地捏紧方向盘，这女人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
　　嘉乔对这种黄色幽默没感觉：“无知，男性前列腺液里也含有少量jing子，即使不进入，仅仅是边缘性*行为，女性也有少量概率受孕。如果你有不适，赶紧告诉我。另外，今时不同以往，安全*套也不是百分百安全，我奉劝你们都给我禁欲，你们应该明白在丧尸满地跑的世道怀孕意味着什么。除非他……”
　　嘉乔面无表情：“嘉鱼，你结扎了吗？”
　　嘉鱼咬牙切齿：“没，有。”
　　“哦。”嘉乔极具嘲讽地一笑，“呵呵，我想你现在肯定很后悔没有结扎。”
　　嘉鱼决定不和她计较。
　　秦思存搂着肚子嘀咕：“我也没兴趣……是他啊，说什么压力太大，哼，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嘉乔，你懂得真多。”
　　嘉乔一句话呛得她哑口无言：“多？我以为这是常识。”从她的记忆里，她知道这个国家的性*教育就是一坨屎。
　　秦思存失神地来了一句：“不知道现在世界上活着的人还剩下多少？”
　　嘉乔没理会她似是自言自语的问题，她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其实这是一部微型的智能相机，由精神力控制，能把看到的一切拍成照片或视频。
　　“你近视吗？”秦思存问她。
　　嘉乔含糊地点头，对着秦思存多角度拍摄了几张照片，又扒着座位看前方开车的嘉鱼，嘉鱼突然伸手调整车内后视镜，照出嘉乔的脸，镜子里的嘉鱼微微一笑，二人望着镜中的对方。
　　嘉乔调整焦距，把嘉鱼的面孔拍摄下来。
　　然后她走开回到车尾，面对丧尸大军将眼镜调至摄影状态，并屏蔽掉后面两人的注意力。
　　她开始用一种冷静节制的语气讲话：“我是嘉乔，这是我降临的第一天，我有幸遇到了平行世界的另一个我，可惜她已经死了，我没有给她拍照片。”
　　“我吸收了另一个我的记忆，因此对这个世界略有了解。也许眼前这一幕对原住民来讲并不陌生，他们许多文学及影视作品中描述了类似的末日场景。不过他们只怕做梦也想不到电影院里看到的一切会在今天成为现实。”
　　嘉乔给最近的几位来了个特写：“我们通常称之为丧尸，他们已经死了，心脏停止跳动，血液不再流动，也感觉不到疼痛。糟糕的是他们不是真正地死去，我怀疑他们的大脑……假设，可能被某种病毒控制……”嘉乔皱起眉，语气不十分肯定，“他们只剩下了吃的本能，神奇的是他们不会同类相食，而是精准无误地扑向每一个活物，除了幸存的活人，城里的猫猫狗狗也都遭了殃。”
　　嘉乔继续思索：“如果是病毒的话这些丧尸可能会进化，到时会很麻烦……也许哪天我会抓一只研究一下。”
　　她说罢保存视频，这时房车途经一个工地，嘉乔看到码放路边的钢材。
　　钢材根根飞出，嘉乔像个孩童把玩手中的乐高积木，得心应手地把它们在空中扭折缠绕，那团东西落进丧尸堆活像个打蛋器，一时血肉血浆四溅横飞。
　　思存和听到异动停车的嘉鱼看得分明，他们心上凉凉的。
　　“继续，不想救思存父母了？”嘉乔满不在乎地从车尾走来，坐在副驾。
　　三人无言。
　　比之“嘉乔”所在的小区，秦思存住的地方看起来要高级簇新些，这是个新近发展起来的镇子，地广人稀，丧尸相对少了许多。
　　“哎呀，我差点忘了。”嘉乔在他们二人眼皮子底下从口袋里掏出两把长达1.3米、刀鞘古典精美的太刀。
　　她丢了一把给嘉鱼自己跳下车，周遭的丧尸聚拢来，她眼也不眨地砍倒七八个，清出一条道。
　　“武器给你们，我不能老挡在你们前面吧。”嘉乔将太刀递给秦思存。
　　秦思存救父母心切，用力攥紧了这把过往只在电视节目中见过的冷兵器。
　　嘉乔语气嘲讽：“可当心些，别砍到了小相好，这刀快的很呢。”她看到嘉鱼茫然无措，心想这男人真是个花架子，既没有“嘉乔”的勇气和牺牲精神，又无秦思存放手一搏的胆识，或许浑身上下真只有那张小白脸能看。
　　丧尸行动迟缓，秦思存之前已拿西瓜刀练过手，她手起刀落，没有感觉到多大阻力，就见丧尸天灵盖斜飞出去，她为这刀的锋利折服，这才是真正杀人的利器，和它相比，寻常百姓家的菜刀水果刀只是小孩子的玩具而已。
　　“怎么啦？”嘉乔走到嘉鱼身边，握住他使不上力的，持刀的手。“怕什么呢，他们早就死了。”
　　“嘶……”嘉鱼眼睁睁看自己的手被嘉乔控制着，一刀切入一个老人的脑袋，他震惊地低下头，看到她眼里几乎恶意的笑，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表情，全然陌生的人。
　　“不是很简单？”嘉乔松开他。
　　“嘉乔——”嘉鱼的表情难受又难过。
　　“你没事吧？”虽然秦思存对他有点失望，但碍于情谊还是关心一句。
　　嘉鱼摇摇头，站直。
　　嘉乔提着伞刀，悠闲如入无人之境，刀光血影，丧尸在身后如韭菜般倒下。
　　而另外两人就有些辛苦，不过有嘉乔时不时过来补一刀，一路过去，也战果硕硕，安然无恙。尤其嘉鱼似打了鸡血，第一步迈出去，相对秦思存就显出了他身为男性的体力优势。几番砍杀下来，他白皙的面庞染上一层红色。
　　“不要抱太大期望，这栋楼里我感觉不到生命存在的迹象。”嘉乔目光追逐一只流浪猫仓惶窜入灌木，心想可怜可怜，人类自己遭殃，总要连带其他动物受累。
　　高级小区厚厚的防盗门把很大一部分的低智丧尸锁在墙内，而秦思存家就住二楼。
　　秦思存对她哭道：“嘉乔怎么办啊，我家门指纹解锁的，现在没电了打不开……”
　　嘉乔不待她说完，一脚踹烂厚逾5 公分的合金防盗门。
　　他们呆呆地望着眼前的门洞：她真的很厉害，也真的很暴力。
　　秦思存却没有多少时间感叹了，样貌熟悉的一男一女两只丧尸扑过来，她未来得及恐惧，丧尸就突然面朝下扑倒。
　　“爸爸，妈妈！”
　　嘉鱼惊魂不定，死死拉住她。
　　嘉乔道：“他们已经死了。”考虑到秦思存的感情，她用了精神力爆破。
　　“轻点，别把那些东西引来。”嘉鱼抱住秦思存，她脸用力埋在他肩上，只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嘉乔转过身去，并不为眼前这一幕所动。她在老家没有社会学意义上的父亲，也不知道生物学上的父亲是谁，女性早自生育之苦中解放，每一个孩子都通过人造子宫孕育，由社区和学校抚养长大，18岁成年后发一套房子，表示他/她可以独立生活。她的亲生母亲每年会探望她几次，只是母亲是个大忙人，而现在，她变得和她一样忙了。
　　能力超群的人与亲人之间的关系素来淡漠，他们经常被外派而没时间交流感情，或到另一个星球上，或像她这般去到另一个宇宙。危险，免不了牺牲，但于他们而言□□的消亡不值一提，精神力是不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