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雀难行》月上眠

41、平实的幸福

　　街道上已呈泄水不通之势，朱雀和玄武也尽量靠近以避免走散。整个元青街并不很大，但因为有一条河流穿过，故而引来很多商客游船穿流其间，租一只小船在河中晃荡，还有机会被花魁邀入花坊船喝酒夜聊，机会好的更能一亲芳泽，所以这条不是很宽的河流上泛起乌篷船。

　　朱雀和玄武被推挤着往前，在人群的熙攘和各种食物的香气里感受最凡俗和热闹的人间生活。
　　朱雀依然很是兴奋，“哇哇，玄武哥，你看那些糖人好好看啊，我们去看看。”也不等玄武回答，朱雀就往人家卖糖人的摊位挤。

　　玄武紧紧跟在朱雀身后，卖糖人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认真得捏着糖人，周围很多小孩和年轻的情侣。
　　朱雀像个孩子一样认真地盯着老人的手，他看着老人轻松闲适的手法里，一个个精致可爱的糖人就像变魔术一样得变出来，他简直想要拜这老人为师，玄武在旁边看着既好笑又觉得可爱。

　　刚想着自己的心思，玄武发现周围的男男女女都看着他们，他推了推朱雀，想要告诉朱雀，可惜朱雀会错意了，“玄武哥，你等会啊，还没轮到咱们！”
　　旁边的一个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周围的一些男女脸上也莫名得泛着笑意，有些竟然带着羞红，玄武想到先前的际遇，他几乎可以肯定，又被误会了。
　　玄武退了几步，离开小摊，站在能够刚好看着朱雀的位置等他。

　　朱雀正想和玄武说做个什么样式的，一回头就不见人了，再一回望就看到站在一棵巨大的槐树下的玄武，一个女子正羞怯着将一朵粉色的花塞进他手中，玄武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的样子让朱雀有些想笑，同时又有些嫉妒，人类虽然只有短短数十年的寿命，却是活得自在的，喜欢就表达了，想要就去追求了，倒是那些有着无尽岁月的神仙，在数万年的时间里已经忘记爱与恨，执着与追求，也少了几分勇气。

　　“老人家，可以给我捏两个人吗？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站在槐树下的那位穿着玄色衣服的那个。”
　　老人家十分热情，“可以啊，我看看啊！”

　　老年人向远处望去，虽然街道上的人很多，但是站在树下的玄武却是那般显眼，只需一眼就能锁定，“那个神仙一样的人物是你的朋友啊，你们二位都长得乖！”
　　“呵呵，谢谢老人家，就是那位。”朱雀有些脸红得回答道。

　　周围的那些臆想过的男女更是笑意滟滟，一位大胆的姑娘问道“你们两位是朋友还是？”
　　“啊，我们是……兄弟”，朱雀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之前他笃定的答案变得不再笃定，他一直以为不会变得关系在内心变得模糊，他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自己的心了。

　　姑娘看着他迟疑的表情，更是一副心里有数的表情，朱雀没再理会，他盯着老人手中渐渐成形的玄武，老人的糖人捏的很细致，眉眼生动，看着这个糖人，朱雀觉得十分喜欢。
　　“来，你朋友，拿着，我再捏一个你！”老人家将捏好的糖人递给他，接过糖人，朱雀越看越是喜欢。“老人家，你能帮我把另一个糖人的头发捏成红色吗？”

　　“你不是要捏自己么？”老人家有些疑惑。
　　“是啊，捏我的五官服饰，就是头发做成红色，可以么？”
　　“可以的”老人很好说话。

　　又过了一会，朱雀的糖人也捏好了，朱雀还是第一次看这样得小小的自己，有些兴奋又有些害羞。接过糖人付好钱并道谢，朱雀挤了出来。
　　“玄武哥，你看。”朱雀将做好的糖人递给他看，“你要哪一个？把我的给你好不好？”朱雀有些期待得问道。
　　玄武迟疑了片刻，答道“好”。

　　紧紧拽着手中的小小糖人，朱雀看着糖人和旁边走着的人，心里有些自己都难以解释的繁杂，既欢喜又紧张。“玄武哥，刚刚有女孩子给你花呢！”
　　“额，你要？”玄武有些不好意思得递过来。
　　“哈哈，那姑娘会伤心的。”朱雀有些开心了，这样就好。

　　“粑粑，好吃的粑粑，两位要不要尝一尝。”路边的小贩叫住他们。
　　“好啊，给我们来两个。”朱雀买了两个，一个递给玄武，玄武看着手中的糖人，于是伸出另一只手接住。

　　粑粑柔软糯口，咬一口，外面的糖丝黏在嘴唇和牙齿上，甜甜的黏黏的，玄武吃得慢，朱雀几口就吃完了，“真好吃”。
　　“要不你再买一个？”玄武有些担心朱雀没吃够。
　　“没事，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呢！”

　　果然，一路上吃得东西很多，当然，羞怯得送花的姑娘也很多，他俩又不好拒绝，只能接受，现在朱雀也不好再取笑玄武了，只是这样一来倒是没吃多少东西。
　　“坐船吗，两位？”一位中年人迎上来问道，“今晚水上有花魁表演，两位要租一辆船么？我们的船可以最近距离欣赏花魁表演，我看两位是在这里玩的吧，今晚可是个重要的日子，若是现在不租船的话，再晚一会就租不到了。”

　　“好啊”朱雀对什么都感到新鲜，交了租金，朱雀和玄武走上船，典型的水乡乌篷船，空间不大不小，两人坐在船中，听着两岸的喧嚣和木浆破水的声音，无比闲适自在。
　　“船家有酒么？”朱雀这个时候想喝上一点酒。
　　“有的有的，您稍等。”另个船工去了船尾，拉开一个小木匣子，拿出一壶酒和两个小碗以及一小碟桂花糕端了过来。

　　“这是我们自己酿的酒，很香的，二位试试。”
　　“好的，谢谢啊！”朱雀给了船家一小块碎银。
　　“玄武哥，来，咱们干杯。”看着手中的碗，朱雀有些发笑。
　　“好”玄武举起碗，小喝一口，酒香清冽，口感温和。“这酒不错！”
　　“是吧，这是我孩子他娘酿的，他们喝了都说好。”船夫满脸堆笑，脸上的褶子里都透着浓浓的幸福感。

　　“哈哈，您真幸福！”朱雀叹道。
　　“是啊，我们一个村子长大的，都认识三四十年了，她长得好看，手也巧，追她的人老多了，我也是走了运才娶到她，这么多年，我们从没吵过架，我每天出船很晚才回，她总会留着一盏灯等我，家里有了她，我们爷俩从来不用操心。”船夫说着自己的妻子，很是骄傲，很是幸福。

　　“原来你们是父子啊”
　　“是啊，我这孩子不爱说话，不过人踏实，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我和他娘找个贴心的人回来！”船夫看着自己的孩子，满是慈爱。

　　朱雀看着这样的画面，心里满是羡慕。玄武看着朱雀的神色，有些莫名得担忧！
　　“您在船上有多久了？”玄武换了个话题问道。

　　“我呀，也快二三十年了，我十来岁就跟着我的父亲上船了，我记得那个时候这两边还没这么热闹，只是往来行人坐船出行，后来商家店铺开到两岸，尤其是花魁活动的开展，这河两岸人多了很多，于是也多了很多游船。”

　　朱雀没想到玄武会主动提问，于是也认真地听着，“那这花魁活动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花魁活动啊？也有五六年了，两位有没有看到那座最高的楼，对，就是我手指的方向，那个是这条街最豪华的建筑，六年前建造的，据说是一个外来的商人建的，叫元青楼，每月元青楼的花魁表演都会在这河上举行，好多外地的游客慕名前来，就想来看一眼花魁。元青楼有三位名人，郝思思，玉玲珑，秦雪，几乎每次的花魁都落到她们三位头上，你们今天应该有机会看到，只是现在她们不一起出现了，因为场面太难控制，所以一次只出现一位，但是就算只来一位，前来围观的人也多得不得了。”船夫给他们讲解着花魁活动的由来。

　　“再过一会，花魁活动就要开始了，你们看到湖心那个大船没？”
　　经由船家的指引，朱雀和玄武看到了那个今天会有表演的船只，那船比周围的船豪华气派了许多，关键是船身很大，船的四周被鲜花包裹装饰，断断续续得听到有音乐传来。

　　“我们不能靠得太近，不过我会尽量让你们离得近一点。”船家很是实在。
　　“哈哈，好的。”朱雀有了兴致。

　　“虽然我经常在这两岸穿梭，也远距离得看了花魁，可能我这人看我家那位看惯了，倒是没有品出个什么来。不过那么多人前来观看，估么着也是相当漂亮的！”船夫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们夫妻感情真好啊！”朱雀有些羡慕得说道。
　　“哈哈，过日子嘛，有她才有滋味。”

　　船家的话很是朴质，可是却让人动容，过日子是人间最最平凡的东西，却是天界所没有的东西，因为时间太过漫长，于是每日变得不再重要，情也变得寡淡清浅。
　　朱雀看了一眼望着外面的玄武，他的神情依旧是冷清的，就像活在世外，朱雀不知道自己喜欢他是对是错，只是心里有些莫名得感伤，自己恐怕永远都无法拥有像这位船家这样平实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