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星玉衡》云知语

6、第 6 章

　　“怎么？阑尾割了反倒长本事了是吧！这阑尾要是早几年割你是不是能上天？”
　　“还是说现在人口已经稀疏到隔几十米才有一个人？天上下刀子都砸不着你？啊？”
　　沈衡声色俱厉，黎紫玉手心全是汗。

　　可就在沈衡歇口气，平复心情的时候，沈梦婷突然开了口。
　　声音有些嘶哑，也有些心虚却执拗的孩子气：“我就是，在病床上躺了太久，我的双腿说它们想出去转转。”

　　沈衡双手抱臂，突然笑了：“是不是还觉得双眼闭了太久需要出去看看？”

　　沈梦婷丝毫没察觉到沈衡笑容的微妙。还不等对别人情绪变化敏感的黎紫玉纤细的手指扯到她的袖子，沈梦婷脸上挂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子，眼中忽然泛起找到共鸣的光：“对对对！就是这样！而且这附近有一家小丸子很好吃，我能感觉到他们在召唤我！”
　　小丸子在召唤？沈衡脸上的笑慢慢收敛：“胡闹！”
　　他气闷地解开衬衫的最上面一颗扣子：“你第一次看展吗？一次漫展能来多少人你不知道？万一谁撞到你呢？在医院没待够吗？”
　　说着，一丝碎发不小心触到他的额头。有些痒，沈衡下意识晃了晃，这一记含怒的目光就完美波及到了黎紫玉。
　　黎紫玉本就内疚，自己陪着沈梦婷出来虽然事先考虑过可能会出现意外，但依然心存侥幸。
　　于是沈衡这个眼神递过来，她满脑子都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的想法，挥之不去。

　　眉间不由浮上忧虑，黎紫玉正愁接下来该怎么办，沈衡手机“嗡”地响了一声。

　　“嗯。”
　　“我已经到了。”
　　“好。”

　　简短的对话后，沈衡恨铁不成钢地甩下一句话：“等我办完事，送你们回学校！”
　　“哥，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让我和小丸子近在咫尺远在天涯！哥！”

　　沈衡人都出去了，沈梦婷还在惦记她的小丸子。
　　黎紫玉看见沈梦婷的憋屈样，无奈叹气：“你要是真那么想吃我去给你买。”
　　黎紫玉这样一说，沈梦婷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沈梦婷侧脸搭在沙发上，以一种相识以来黎紫玉从未见过的忧伤姿态，缓缓说道：“紫玉，其实我不是非要吃小丸子，而且我也不是真的想来漫展。我，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沈梦婷双目空洞，视线逐渐投远：“紫玉，我失恋了。”
　　黎紫玉着实一愣。沈梦婷失恋了？她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沈梦婷心里压抑，只想找人倾诉：“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喜欢他很多年。我们两家平时经常走动，他身边一直没什么异性。我一直以为我有机会，他或许不那么喜欢我，可也不喜欢别人。”
　　“紫玉，我错了。我只是住了个院，他，他怎么就订婚了呢？”

　　黎紫玉心知这是一段单相思落空的感情，然而看破不说破。黎紫玉检查了外套的扣子：“那家小丸子在哪儿，我去给你买。”
　　往返不到二十分钟，黎紫玉一路上都怕沈衡突然回去，两兄妹又起了冲突。
　　也怕沈衡他们自己走了，把她一个人留下，那样她看起来会像个笑话。
　　好在，她回来的时候，沈衡就在办公室外面靠在墙边望着窗外抽烟。

　　沈梦婷所在的办公室门关着，黎紫玉的手搭在门把手上。还没等她压下去，凝视窗外的沈衡忽然回了头。
　　黎紫玉原本一直看着沈衡等着和他打个礼节性的招呼再进门，然而她门把手都碰到了沈衡也没发现她。刚放松心情觉得自己可以免去一番交流，沈衡偏偏又注意到她，黎紫玉有点猝不及防。

　　“她睡着了。”沈衡淡淡说道。
　　“哦。”黎紫玉缩回手，随即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黎紫玉拎着热气腾腾的一袋丸子，尴尬地立在那儿。沈梦婷这一觉不知道能睡多久，她想去看看漫展，又怕沈梦婷什么时候醒了。
　　可不走，她实在不知道该跟沈衡说什么。

　　沈衡瞥了眼黎紫玉手上的袋子，迅速认出来上面的商标。
　　“丸子你吃了吧。”

　　“啊？”黎紫玉以为她听错了。
　　沈衡吐出一个烟圈：“这家的丸子，梦婷只吃热的。”
　　黎紫玉把丸子拎起来，右手隔着袋子摸了摸温度：“是热乎的啊！我买的时候刚出锅，路上没凉多少。”

　　“她是哭着睡着的。”沈衡这根烟抽完，发现附近没有垃圾桶，他蹙着眉说，“一般她这么睡着没有半小时醒不过来。我以后再带她来吃，这份你自己吃吧。”
　　“哦。”黎紫玉觉得有些可惜。
　　正巧，展厅中传来黎紫玉熟悉的一段音乐，是这年一部大热动漫的主题曲。她探身，隔着一盆一人高的盆栽遥遥望着展厅的门。

　　沈衡他多少有些感念黎紫玉对沈梦婷的好。索性手指还夹着烟蒂早晚要扔，瞧黎紫玉一副小孩子心性，沈衡站直了说道：“去展厅里面看看吗？”
　　黎紫玉眼睛忽然亮起来：“可以吗？梦婷还在里面。”
　　沈衡点头：“我把门锁上了。”
　　黎紫玉担忧沈梦婷的安全：“万一工作人员回来了呢？”
　　沈衡率先走在前面：“没事，那是我朋友的个人办公室，梦婷不会有事。”

　　说着说着，沈衡已经落下她很多距离了。黎紫玉快跑几步，好不容易跟上沈衡，可沈衡没多大一会儿就会再次把她落在后面。
　　期间沈衡不是没放慢过脚步，可也就放慢了那一步，还是因为要扔烟蒂。从那以后，再没迁就过她的步速。

　　都快到展厅门口，黎紫玉幽怨地看着沈衡的背影。
　　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明知道身边的人跟不上，却不肯放慢步速的人。

　　“先生，请出示入场券。”
　　门口的小姐姐穿着可爱的萝莉服将沈衡拦下。
　　黎紫玉在后面，没看到沈衡出示了什么，就让小姐姐连还没来得及买门票的她也一起放进了会场。

　　黎紫玉一进会场，之前那首她喜欢的歌已经播完了。主持人拿着麦声嘶力竭地热场，听的她只想捂耳朵。
　　沈衡显然也觉得吵：“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为什么喜欢这些。”

　　这一刻，黎紫玉有许多想说的。
　　就因为有太多想说的，台上的主持人又真的吵，她反而错过了最佳的沟通时机，眼睁睁看着沈衡在她后背拍了她一下，示意她往里面走，他自己也迈出了步子。

　　想去稍微安静些的同人周边展区，必须穿过热闹的舞台节目区。
　　黎紫玉不知道沈衡想去哪儿。沈衡似乎也没打算问黎紫玉想去哪儿，只是在前面走着，根据周围人来人往的情况，会绅士地替黎紫玉挡住一些可以避免的无意的异性触碰。

　　“接下来，是我们的嘉宾互动环节。大家都知道，喜欢海龟的Turtle除了平时会定期画一些关于海龟习性的漫画，有空的时候还会和公益组织深潜海底，帮助清洁深海垃圾并且拍摄关于海龟生存现状的纪录短片。那，Turtle，想必你对水不陌生吧！”
　　台上，主持人说的每一个字沈衡和黎紫玉都听到了，但是急于穿过人群的他们谁都没往心里去。
　　此时，主持人身边坐着的一个一身潮服的大男孩向上抬了抬鸭舌帽，露出略微得意的表情：“那是，我很早的时候就拿到了深潜教练资格。”

　　“哇，今天真的来对了。早就听人说turtle本人很帅，但是没想到这么帅。”
　　“是啊是啊，是我喜欢的颜！”
　　台下观众的讨论声此起彼伏，沈衡侧目看了眼Turtle，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黎紫玉小心翼翼地捧着小丸子，也往台上看了一眼，可惜被人挡住没看见turtle的脸。

　　主持人见现场气氛热烈，笑得越发张扬：“今天我们为了turtle专门准备了一个环节。”接过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水桶，主持人把水桶塞给Turtle。
　　“网上有个关于Turtle的很火的视频，是Turtle救助一只受伤的海龟，仔细用干净的水一点一点把海龟壳上的颜料垃圾洗干净的内容。Turtle，你知道吗？那个视频被当地的渔民公开传到网上之后，你的很多粉丝和路人怎么说你的吗？”
　　Turtle配合着做出很好奇的样子：“怎么说的？”
　　“他们说，他们也希望能成为一只小海龟，被你一点一点温柔的对待。”
　　Turtle无奈笑了：“我没有他们说的或是想的那么好。”
　　“我们的Turtle太谦虚了。Turtle，粉丝们都说，你为野生动物做了那么多善事，你身上带有福气。你怎么看？”
　　Turtle笑起来痞痞的，说出来的话却是一本正经的：“请大家相信科学，不要封建迷信。”
　　此言一出，下面的粉丝笑成一团。

　　主持人笑得都爆了麦：“哈哈哈，我们的Turtle太幽默了。Turtle，你知道这个水桶是干什么的吗？“
　　主办方事先没和他沟通过下面的内容，Turtle老实回答：“不知道。“
　　“很多地方不是有用泼水表达对对方祝愿的仪式吗？我们想让你把你的福气回馈给喜欢你的粉丝们。“

　　别说Turtle了，就连纯属路过的沈衡和黎紫玉听这话都觉得这个环节的设计者脑袋有坑。
　　飘雪花的季节，泼什么水呢？室内也不行啊！漫展结束总要出门各回各家吧。
　　黎紫玉想了想，扯了扯沈衡的袖子。她刚要开口，沈衡就像能看出她所想的一样凑近些对她说道：“我们快点走。“
　　黎紫玉点头，然后跟紧沈衡，挤在人群里头。

　　“别了吧，大冬天的，衣服上碰到水，待会儿出去了多冷。“Turtle眉心皱了下，随即摆出招牌式的笑容委婉拒绝。
　　哪知主持人小姐姐动员起台下的观众：“我们就是喜欢Turtle，没有关系对吧。现在是冬天，外套都很厚，淋点水无所谓的对不对。“
　　Turtle以为台下的观众会反对，岂料真有一部分人喊对。

　　Turtle有些无语，不过在他看见台下一个人不声不响地点头以后，他微微叹息，拎起水桶站了起来。
　　水指定不能按照夏天的规格泼的。Turtle的手在木制水桶里随便搅了一下，像弹人脑门儿一样隔着一段距离给他的粉丝送去“福气”。
　　这种他内心不赞同的仪式，Turtle不想多做。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是他首次公开出现在大众面前，尤其他的颜值，让在场的粉丝很难移开眼。
　　他刻意控制了力道的这种行为反而让下面的观众更激动了。

　　Turtle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打算带着木桶往前冲几步，假装要把整桶水泼在谁身上。
　　人在身边发生突发事件时总是容易无措的。到时候大家一慌，纷纷躲开，他拎着木桶回去。算是既配合了主办方，又能打消台下观众让他泼水的想法，一举两得。

　　Turtle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于是他当真跃下舞台，往人群中一冲。

　　很多观众毫无防备，不管不顾地往后躲，使本来就拥挤的人群变得更拥挤。
　　这不，黎紫玉身边就有一对情侣。女孩拼命往男孩怀里靠，男孩承受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拥挤，不得不往黎紫玉身上靠。
　　而体格单薄的黎紫玉，便被迫往沈衡身上靠。

　　自己的一只胳膊，无力地隔挡着一个陌生男孩的压近。
　　她的额头还被迫贴在沈衡后背上。
　　黎紫玉简直要疯了。

　　根据Turtle的行动路线，人群中恰巧分开一跳路来。
　　推搡之间，早被沈衡冰冷一个回眸吓得手心冒汗的黎紫玉在多方挤压中欲哭无泪。

　　值得庆幸的是，没多久她身边忽然有了空隙让她的行动得以恢复短暂的自由。
　　黎紫玉下意识去看空间放松的方向，刹那间脸就白了。
　　怪不得突然觉得松快了，原是Turtle一路杀到他们这边来了。

　　Turtle 很快就到了眼前，举起他手中的木桶左晃一下，右晃一下。从木桶中溅出的水珠不时四散喷溅，落在地面，一副随时可能全部泼出来的样子。
　　黎紫玉身后全是人根本躲不了，又害怕自己真被水泼到。被Turtle虚晃几下，她惊慌中一把抓住沈衡袖子，闭着眼睛往他身边躲，

　　“真是够倒霉的。”黎紫玉不断在心里默念。
　　她都不敢抬头看沈衡。她这样，怕是会让沈衡觉得她很轻浮吧。
　　可是她真的怕。
　　真的。

　　好在Turtle本就是为了活动效果，一看黎紫玉这样，便收手回到舞台上了。
　　黎紫玉等了一会儿，听水声渐远，才慢慢睁眼。抬头对上沈衡毫无感情的目光，她烫手似的忽然松开沈衡的袖子，好在沈衡也没说什么。两个人毫无交流却足够默契地一同继续挤出人群。

　　周边展区虽然比不上舞台区热闹，但人数也绝对称不得少。
　　黎紫玉顶着个大红脸，努力低着头减少自己存在感，后悔刚才怎么就非要进展区看展呢。

　　沈衡察觉到黎紫玉低着个头，可就因为她头低的他都看不见脸，沈衡一时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低头看了眼腕表，对方临时有事推迟的约定时间还没到。
　　沈衡停在一个摊位前，对她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你自己随便转转吧。”

　　黎紫玉这天带了眼镜，视野足够清晰，她很清楚自己要去的展位不在这个区。
　　虽说因着刚才发生的事，她现在绝对不想直面沈衡。
　　可她更怕沈衡不愿等她太久。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思来想去，黎紫玉好不容易憋出八个字。
　　“嗯？”沈衡起先没明白，而后反应过来，语气平静，“我知道。所以我不喜欢漫展。”

　　沈衡这前一句想说的是，他知道她刚才抱着他胳膊是真的害怕，没有别的心思。
　　后一句是在说他不喜欢和陌生人有太多身体上的接触，所以他不喜欢所有类似漫展这样人群簇拥的场合。
　　只是这后一句里包含的意思，黎紫玉并不知情。

　　心中生出被厌弃的沮丧感和内疚感，黎紫玉始终没勇气抬头：“那个，我，我去看展。”
　　沈衡看着她低着头的样子，静默中感叹。
　　到底是什么造就了她这样小心翼翼的性格？他见过很多性格各异的女孩儿，唯独没见过她这样的。

　　黎紫玉满脑浆糊。她很怕，怕沈衡回去跟沈梦婷说起这件事。
　　她对沈衡没有多余的心思，但是她怕沈梦婷误会。
　　沈梦婷虽然很多时候非常孩子气，但是对她还挺好的。
　　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就因为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黎紫玉连看都没看，便走向沈衡身后最近的展位。
　　这个展位后面坐着画手太太的是个很开朗的姑娘，一见有人来到自己的展位前面，热络地打招呼：“美女想看什么啊？”
　　黎紫玉心不在焉，她把小丸子放在一个不会担心弄脏人家画册的地方，随后随便拿起一本画册：“不好意思，我先随便看看。”
　　画手太太潇洒地扬手：“没关系，随便看。”

　　黎紫玉心事重重，没什么心情看内容。因为犯愁，她时而不时偷瞄一眼沈衡的背影。
　　画手太太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看出些门道。

　　她左右看看，翻出一本画册递给黎紫玉：“美女，不知道看什么的话你不如看看这本。”
　　黎紫玉双手接过：“谢谢。”
　　这一本大概是样刊，并没有塑封包装。黎紫玉翻开看了几页，突然把书合上。与此同时，她的脸更红了。

　　“不行不行，我看不了这个。”黎紫玉神态是明显的慌张。
　　画手太太把画册收回来，笑说：“害羞什么？能有几个女孩儿成长的路上没看过霸道总裁爱上我这样的故事情节。这本画册里面的壁咚树咚各种咚画的很好的！”
　　“我不行。太肉麻了。”黎紫玉红着脸说。

　　旁边展位上的画手太太显然与这位性格活泼的画手太太相熟，一看展位前的黎紫玉方才一个劲儿的摇头，她从自己的展位上跑过来看热闹：“树具裤，这美女想要什么啊？”
　　树具裤拿着手里的画册在身前晃晃：“宝多梦，我给这个美女推荐了这本，美女的脸就红成这样了。”

　　被称作宝多梦的太太扑哧笑了：“这本画册清汤寡水，什么都没有啊！美女你怎么脸红的跟看小那什么文了似的呢？”

　　宝多梦和树具裤从哪知道黎紫玉因为沈衡的事儿这会儿羞窘着呢。
　　宝多梦一副阅尽千山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对黎紫玉说：“美女你就是看的太少。这情情爱爱的看的多了，就不这样了。”
　　说着，宝多梦从自己的展位上拎出一本画册来：“来，美女，看看这个。”

　　黎紫玉将信将疑，打开看了几页。在看到两个女孩拉着手两个人的脸靠的很近的一页，她受惊似的抬起头，困惑地看向宝多梦。
　　“这种情况现实生活中确实有的。”宝多梦又从树具裤的展位上拎出一本书，“你再看看这本。”

　　黎紫玉下意识摇头。树具裤含笑劝道：“美女，你可以不支持不表态，但是我真的建议你看看。“
　　树具裤笑起来真的很有感染力，黎紫玉缓缓翻开新的这本，当他看到两个大男人暧昧地搂在一起时，脸上的表情跟看到之前那本别无二致。

　　宝可梦和树具裤别无恶意，只是这会儿太闲，看着黎紫玉有眼缘，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不行，我不行。“黎紫玉摸了摸自己微烫的脸，“我尊重别人的取向自由，但是我自己看不太行。我平时，不看这些的。”

　　宝可梦和树具裤赞赏地看着她。尤其是树具裤，眼中的光柔和了不少：“真是难得一见的乖宝宝啊，我都不忍心给你看带颜色的小文文儿了。不过就冲你这句尊重别人取向自由，妹子我就喜欢你！”
　　树具裤的嗓门可比宝可梦高多了，黎紫玉敏感地察觉到当树具裤提到带颜色时，沈衡似乎往她们这边看过。

　　黎紫玉尴尬不已，拎起自己的小丸子，只想赶紧走：“那个，打扰你们了，我去转转。”
　　宝可梦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瓜子：“唉？美女别走啊。我俩的画册卖不动，你在这儿也算给我们捧个人场。”

　　黎紫玉实话实说：“我想去看看动漫周边。”
　　“哦。”树具裤有些遗憾，她正要从宝可梦手里抠几粒瓜子出来，在看见一个搬着两把椅子路过的男孩时，她连忙喊男孩停下。
　　“哎哎哎！”

　　男孩闻声回眸：“唉？你呀！树具裤，你怎么在这儿？”
　　“闲的。”树具裤无意和男孩叙旧，而是直接切中主题，“兄弟，这个美女我和宝可梦都挺喜欢的。她想去看动漫周边，真要到了你们的摊位，你们可得给个最低价。”

　　男孩看了看旁边嗑瓜子儿的宝可梦，爽快地答应下来：“得嘞。“
　　男孩儿重新拎起手里的椅子，大咧咧地问黎紫玉：“美女，现在去吗？“
　　黎紫玉话已经放出去了，现在只能去看。
　　她刚一点头，男孩就热络地靠近：“唉？美女，你看文儿吗？你看啥我写啥的那种。“

　　树具裤都快笑抽了，她本想把手边的一个玩偶扔出去的，可还舍不得弄脏。只能笑骂：“斑比熊你行了啊！人家妹子才不看你写的那些大男主修真文儿，想读者想疯了这是!”
　　男孩斑比熊回头做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引起一连串的笑声。

　　黎紫玉一点儿笑不出来，她知道，沈衡已经看她好几眼了。
　　尤其在斑比熊说起“文儿”以后。
　　黎紫玉不敢想象自己在沈衡心里什么形象了。她回忆起刚才谈话提及的内容，想象空间很大，不知道沈衡听见多少，联想多少。

　　她叫停了斑比熊，硬着头皮站到沈衡面前：“我想去看周边。”
　　沈衡再次看了看腕表，又看了看黎紫玉身边拎着椅子的男孩儿：“我也去。”
　　这样，沈衡终于看到黎紫玉直面他的表情，一个饱含诧异的表情。

　　“你怎么不吃？”把周边区第一排逛完，黎紫玉依然像个守护神一样，捧着那个装着小丸子的袋子。
　　黎紫玉被沈衡这么一提醒，她慢慢打开袋子。拿着竹签插了一个，想了想，先递给了沈衡：“吃吗？”
　　沈衡摇头。

　　黎紫玉停在半空中的手顿了顿：“哦，好。”
　　小丸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黎紫玉一口下去，可也只少了一个角。
　　两口下去，不大的丸子居然还剩有一半以上。

　　沈衡忽然想起，那天他们在火锅店吃火锅。黎紫玉就像现在这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东西。一点儿都不着急，仿佛能吃到地老天荒。
　　他看着不舒服，不禁问她：“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