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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悠然尽言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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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悠从未想过和方柏言再次遇见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方柏言直接朝她走了过来,在她的面前停住。他高大挺拔的身材挡住了她,傅云悠微微抬头,他头顶上刺眼的灯光晃进她的眼中,她不自觉地眯起了眼。
傅云悠只觉这是一场梦。
……
今年,G市举办了一桩轰动全城的婚礼。
方家长子与傅家千金喜结连理。两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方柏言年少得志,17岁考入军校,27岁便担任上校。傅云悠年纪轻轻就嫁入方家,彼年21岁。
只不过,这次婚礼也让一些人颇感意外。
那又如何,红色.世家,商界财阀,强强联手。着实一段佳话。
已是深夜,送走了最后一批来宾。方柏言醉意晕乎地打开了房门,进门后就看到了一身红妆的某姑娘正坐在床边傻笑着数红包。
“1、2、3、4、five、six、siete、ocho、……”傅云悠一边切换各种语言一边整理红包,浑然不知房间多了一个人。
方柏言见状,突然起了玩心,他一个箭步猛地往床上倒去,偌大的床受了很大的力,一个反弹,把坐在床沿边数红包的傅云悠给弹下去了。
“哎哟!谁呀…”跌落在地的傅云悠急忙坐起来,往床上喊。一瞬间,她对上了方柏言充满笑意的深邃眼睛。方柏言不说话,只是望着她笑。傅云悠在他幽幽的黑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朦胧暖黄的壁灯下,竟看得她也有了醉意。她不禁想起了一句话。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这公子,心有所属。徒然心上人不是她。
傅云悠回过神来,用左手抓了抓头发,手上的一丝束缚感让她反应过来——她、结、婚、了!
“呵!是你!”傅云悠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指着方柏言。
方柏言轻笑,长手一伸拉过傅云悠,再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眼神狡黠,戏谑道:“对,是我。”
傅云悠从未见过这样邪魅痞气的方柏言,她愣在那里。
方柏言开始解她的扣子,傅云悠下意识地防卫,奈何挣脱不过,却被他一手按住。方柏言吻了吻她的红绯脸颊,欣然道:“你好,我的方太太。”随即覆上她的唇。
洞房花烛夜,一室风光旖旎。
在傅云悠的认知里,新婚夜后,女人都是被心爱的男人吻醒的。可是……当她被痛醒饿醒后,她就觉得此话太坑了!男人只会吻醒自己心爱的女人好不好?!
心爱……
傅云悠摇摇头,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只听见浴室里一阵流水声,她看了眼地上散乱的衣服,脑海浮现出昨夜的些许片段,她心里咆哮:卧槽!她和方柏言真的……她捂住了发烫的脸。
浴室里的水流声止,方柏言围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落地窗外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纱幔照在床沿边,而床上的女人正捂着红扑扑的脸蛋在发呆,只有一床被子覆盖住她丝缕未着的娇俏身材,露出的白皙肩膀上还残留欢.爱的痕迹。
方柏言起了反应……
“靠!”他低吼了一声,这引起了傅云悠的注意。四目相对,傅云悠慌得躲进被子里。方柏言深呼吸,沉气道:“我去换衣服,你准备好了,我们就下楼吃饭。”
被子里的可人儿蠕动了几下表示同意,方柏言走进衣帽间,“咔擦”门关上,傅云悠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紧张得大口呼吸,再一摸脸颊,更滚烫了…
听刚刚的语气,方柏言又回到了那个高冷面瘫寡言的方柏言。
傅云悠掀开被子,走进浴室。
等到两人一齐下楼时,大家都意味深长地看着姗姗来迟的他们。
“啧啧,昨夜战况激烈啊…”方家幼子方梓言笑嘻嘻地调侃。
方母斥声道:“悠悠现在是你嫂子,说话注意点。”
“嘿!她还比我小两岁呢。”方梓言不满。
这一番话让傅云悠羞得低下了头,方梓言见傅云悠难得的害羞,继续道:“悠悠土霸王去哪儿了?”
方柏言替她拉开椅子,向方梓言瞥去,淡然道:“别闹。”方梓言这才噤声,安分地吃起早餐。
“来,吃些海鲜粥。”方母怜爱地摸摸傅云悠的头,她可是看着悠悠长大的,她可喜欢悠悠开朗率真的性子。傅云悠接过碗,柔声说:“谢谢妈。”这句话把方母乐得笑弯了眼:“好好,乖悠悠。”
吃到一半,威严稳重的方父问起话:“你们什么时候去度蜜月?”
“三天后。”方柏言吃了一口粥。
“去哪里?”
“欧洲转一圈吧。”
方梓言有些兴奋:“你们要去英国吗?欣悦姐在那里呢…”方母突然在桌底下踢了方梓言。方梓言惊觉说错话,他偷偷瞧了一眼大哥,方柏言仍在淡定喝着粥。饭桌上一时沉默。
最后是严肃的方父打了圆场:“部队也只批了半个月的假期,这段时间你就好好陪伴云悠吧。”
方柏言点头。
坐在旁边的傅云悠抓紧了勺子。不知为何,鲜甜可口的海鲜粥却尝得索然无味。
三天后,方柏言和傅云悠开始了欧洲蜜月之行。
第一站,西班牙。
把行李搬进房间后,傅云悠直接把自己交给了床,整理行李则丢给了方柏言。从她的视线看去,方柏言显得更高大,他全神贯注地收拾衣物,阳刚之中又多了些居家的温馨味道。
宜室宜家。
她的脑海不是里浮现出刚刚和酒店前台经理的对话。
一到酒店门口,傅云悠兴冲冲地跑到前台拿房卡,前台女经理见这小姑娘这么欢脱,好奇地问:“你一个人吗”
傅云悠摇头:“不是。”
“和朋友吗?”
“我的丈夫。”傅云悠有点害羞地回答。
“走了。”傅云悠的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她微微侧头,身旁出现了拿着行李缓步走来的方柏言。
经理打量面前气宇非凡的男人。方柏言不着一句,可从他刚毅俊朗的脸庞和出类拔萃的气息,再加上常年在部队练就出异于常人的精壮身材。尤其是那一双深邃黯然的眼睛,平静中藏着暗涌,更让方柏言多了神秘感。纵使阅人无数的经理也不由得赞叹:“星光般的男人。”
傅云悠翘起嘴角微笑,是啊,Light。
是她最爱的那颗星辰,绚烂承光而来,惊艳了她的生命,挥之不去。
Her bright light。
方柏言拿过房卡,说了句“Thank you”,他朝傅云悠眼神示意。傅云悠明白,她对经理挥了挥手,然后跟上方柏言的脚步。
等待电梯下来的时间,方柏言漫不经心地说:“刚刚你和经理聊了什么?”
“啊?”傅云悠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没什么…喔!对了,她说你是星星。”
“星星?”方柏言皱眉,思考着她说的是哪个。
“猩猩。”傅云悠灵机一动,补充道:“动物的猩猩。”
方柏言沉默,然后他说:“我有东西忘在前台,你帮我去拿。我等你。”“嗯?好。”傅云悠不假思索地往前台走。
一会儿,酒店大堂响起洪亮的声音:“方、柏、言!你骗我!!!”
方柏言收拾好了衣物,转身看废狗般瘫在床上的傅云悠,淡淡道:“还有时间,你要不要去游玩马德里王宫?”傅云悠一听可以出去玩,整个人就打了鸡血,她笑意盎然:“好啊,星、星!”
方柏言淡定回击:“如果我是猩猩,那你就是母狒狒。最闹的那一只。”
噗!猝不及防的冷箭中伤。傅云悠汗颜,方柏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腹黑毒舌了?
两人到达马德里王宫外。
“我去买水,你等我一下。”方柏言对低头玩手机的傅云悠说。
“嗯。”一听就是敷衍。
因为傅云悠正用手机查询马德里王宫的历史。
“马德里王宫是在费利佩五世的命令下于十八世纪在曼萨莱斯河左岸的山岗上,一个原先阿拉伯城堡的基础上建造而成的……”傅云悠读着手机上的文字,不由自主地移动脚步。好不容易读完了一大段马德里王宫的历史。她收起手机,抬头。
嗯(⊙v⊙)方柏言呢?
啊!她竟然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傅云悠四处找寻,来来往往的人里找不到熟悉的方柏言。
突然,口袋里一阵振动,“来电显示”是方柏言,她马上按了接听。手机那头是低沉醇厚带有紧张的嗓音:“你在哪里?”
“嗯…我在…”傅云悠左右找四周明显的标志。
“等等,我看到你了。待在原地,我去找你。”说完,手机就挂断了。
诶?傅云悠扁嘴,但还是乖乖听话待在原地。站了一会,她索性蹲下,双手撑着脸颊等方柏言。
不多时,傅云悠就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远远地,远远地跑着。临近夕暮,落日余晖映在他的背后,投射在地上形成黑影。傅云悠看不清他的脸庞,只知道他朝她的方向用力地跑来,承载着光与爱。为了她,一步一步,渐行渐近……
“哎哟!”突然一记爆粟打在头上,傅云悠捂头叫:“你干嘛打我…”
站在她面前的方柏言微微喘气,脸色严厉:“以后走路不许玩手机。”
傅云悠心虚,讪讪地垂下了脑袋。
方柏言见小媳妇委屈样,语气缓和:“你先起来吧。”他伸出手。
傅云悠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她感觉他带茧的手掌宽厚温暖,容纳了她的娇小。她准备起身,突然脸皱成一团,弱弱地说:“我…我腿麻了…”
方柏言没辙,握紧了手心的小手,无奈道:“我背你。”
他轻而易举地就背起了傅云悠,他问:“还想去哪儿看看吗?”
“去帝王厅可以吗?”云悠小朋友小声地询问。
“好。”方柏言答应,只要你想,只要我有。
走了一段路,方柏言还是一副冰山脸,傅云悠觉得他好像还在气头上。
而方柏言想了一会,决定还是认真地重申一次:“以后走路不许看手机。”
“哦…”傅云悠闷闷地回应。
“除非我在你身边牵着你。”方柏言顿了顿,轻笑道:“毕竟你可是脑袋不灵光的母狒狒。”
傅云悠听后,双手更圈紧了方柏言。这话有些欠,可傅云悠还是笑得眯起了眼,开心说:“是!首长大人。”
方柏言就这么背着她走进了王宫内的帝王厅。
帝王厅,如其名,拥有着十五世纪至十八世纪的绝代风华。
一张古朴雍容的中世纪长圆方形餐台赫然立在大厅的中央;地上铺满了那不勒斯的天鹅绒刺绣,显得端庄,典雅;餐台的上方,是一顶来自威尼斯的枝型水晶吊灯,把整个厅内映照得熠熠生辉;天花板被一副巨大的亮丽油画覆盖;四周的墙都刻上了王室的精致浮雕。整个帝王厅是由财富、权力、欲望搭建而成的。高调的野心,颓靡的奢华,轻易地惑了人心。
傅云悠却看得有些压抑。
虽然傅云悠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但她可是一名妥妥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啊。从小她就接受“社会主义好”的思想茁壮成长。什么“马列毛邓三”和复兴梦,早就铭记在心,她随时都愿意为党为国家增添一份建设社会主义的力量哇!
她现在却被面前中世纪资本.主义的奢侈作风冲击了一把,小傅同志投入社会主义的决心更加坚定了。于是,她趴在方柏言的背上说:“你喜欢吗?”
方柏言以为她累了:“你困了?那我们回去休息。”
傅云悠不回答,她闭上眼:“你读过苏轼的一首诗吗?”还没等方柏言说话,傅云悠兀自地背起那首诗。
“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盏,参茸蒿笋试春盘。”
“人间有味是清欢。”
呵,多么难得的反叛之言。在一室光彩陆离的空间里,当所有人都臣服于此景的荣光,一个女孩突如其来地撕开迷幻的假象,恣意睥睨这缥缈的虚华,在异国展露出她内心向往的宁静致远,勇敢而决绝。
方柏言遇见过很多人,唯此灵动女子入他心。
人间有味是清欢。方柏言默念。
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神里掠过似是而非的情绪。
欣赏?
抑是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