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玖仟玖佰

5、爆发（下）

　　格林怒气冲冲地杀回家，果不其然，罪魁祸首坐在她家里，带着一脸她看了要呕吐的谄媚的笑容。
　　丁素云从厨房出来看到女儿恶狠狠地盯着她姑姑宋红珍，感觉要出事，她走上前两步想把女儿拉走。

　　可是格林已经开口朝她姑姑道：“你怎么好意识坐这儿啊？”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宋红珍被格林如此直白地羞辱，顿觉不堪，转而指责她大哥，“大哥，你怎么教育孩子的啊？”要不是有所求，照往常的话她直接就上去两个巴掌了。可是现在她只能死命地压抑住自己的脾气，脸上端出一副“我是长辈，不跟你计较”的模样。

　　“格林，你怎么跟你姑姑说话呢？”宋为民没想到女儿当着他的面如此地没礼貌。他想教训她来着，却听到妻子呵斥一声：“宋为民，你给我闭嘴！”

　　“姑姑？”格林冷笑两声，两道凉飕飕的冷光射向宋红珍，“天底下有你这样没良心的姑姑吗？”看着对方被自己激怒，气得站起身来，格林继续说道：“有姑姑会把□□犯介绍给自己的一个侄女，再把变态狂介绍给另一个侄女吗？”

　　格林简单的一句话惊呆在场的人。丁素云惨白着一张脸，半天说不出话来，宋为民讷讷道：“格林，你在说什么呢？”刚赶过来的宋意林闻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而宋红珍则生气地辩驳：“臭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既然已经把话说出来，格林不介意直接撕破脸皮，“你自己没有女儿，就打起了侄女的主意。人家是卖女求荣，你就是卖侄女求荣！”格林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情，控制不住地怒吼起来：“小的时候，对我和意林姐又是打又是骂的，现在我们大了，你以为我们还那样好揉捏嘛？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前科累累，没有工作，就想把人塞我这儿，我告诉你，你做梦！”

　　宋红珍听着这些话，脸上一半青一半白。可格林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她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还打着早点让我爸妈把我嫁出去，好让你儿子来接手我的生意的主意啊？”

　　埋在心底的心思被戳破，宋红珍再也抑制不住，往前扑过来：“你个小贱蹄子，心思可真恶毒啊！看我不抓瞎你的脸，让你胡说八道！”

　　格林一个错身，避开宋红珍的毒爪。其余人也在她的破口大骂中反应过来，丁素云上前挡在二人中间，宋意林跑过来拽去要反抗的格林。

　　“你心思被说中，不敢承认了是吧？你也就只会倒打一把，胡搅蛮缠。有你这样的姑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有些话一直埋在心底，今天是不吐不快了！

　　“小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宋红珍眼睛都急红了，打不着格林，她打就近的丁素云。可丁素云不是吃素的，两个人抱作一团，互相扯头发。

　　宋为民看到妻子和妹妹打起来，连忙上前拉架，无意中挨了不少拳打脚踢。格林和意林见状，也赶紧上前。格林是去帮她妈妈打人，意林是去拉开她姑妈结果却挨了她的打。

　　“妈啊！”突然门口传来一道男音，一个瘦弱的黑影子冲上来。宋红珍看到儿子的脸，犹如看到了救世主，连忙呼救：“东林啊，妈被欺负，快帮忙！”

　　江东林虽然个头小，身子瘦弱了一点，但到底是青年男子，力气要比女人大点。他的到来，使场面更加混乱。

　　就在几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格林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

　　“江东林，你给我住手！”格林的一声吼让他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花了一番力气打架的宋红珍气喘吁吁，抬眼看到格林举着一把刀，刀锋闪着光，白晃晃的，刺得她眼睛一眯前，脚底发软，跌坐在地。

　　“告诉你们，当粗我敢用针扎人，现在也敢用刀砍人！”格林两只手握紧菜刀把柄，怒瞪宋红珍母子俩，“你们要不要试试？”

　　江东林蹲下来拉住他妈，宋红珍两只手紧紧抓住儿子的胳膊。母子俩个其实都是外强中干之辈，这会的被格林要砍人的架势吓得发颤。但即使宋红珍心里很害怕，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地骂道：“我们宋家出了个疯丫头啊！早知如此，当初你奶奶要把你闷死的时候我就不该阻止，你早点死了最好！”

　　格林欲还嘴之时，旁边喘气的宋为民听到他妹妹的这句话，随即转身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力气之大，使得宋红珍半边身子倒了下去。

　　江东林扬手欲还击，耳边响起格林的警告：“江东林，你敢打我爸一下，我就砍你一刀！”

　　被打得趴在地上的宋红珍清醒了一点，意识到自己捅了篓子，说了不该说的话。她不敢去看哥哥嫂子的脸，急忙起身，拉着自己的儿子跑了出去。

　　见他们娘俩灰溜溜地逃走了，格林松了一口气，扔了菜刀，跌坐在地上。可脑海里却一遍一遍地回荡着宋红珍刚刚那句话。原来她奶奶不仅仅是不喜欢她，原来还想过要闷死她。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她是个女孩？

　　格林觉得这一刻是她活了二十四年觉得最为寒冷的时刻。而屋子里其余的三个人的心理也和她差不多。二十多年来不受婆婆待见的丁素云突闻女儿曾经惨遭她的毒手，更是觉得心寒和后怕，她突然觉得胸口闷得慌，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发黑，一头栽了下去。

　　其他三人见格林妈晕倒了，连忙上前，扶人的扶人，掐人中的掐人中，打电话的打电话。等后来格林回想起这一个混乱的中午时，不得不说这是她人生命运的一个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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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斐好奇有什么好笑的趣事等着他，结果却等来格林和他严肃认真地探讨软件开发的问题。他有些意外，她会对软件开发感兴趣。后来当他看到她写的那份“说明书”，意识到她原来是早有想法。

　　本来两人聊天聊得好好的，他突然接到孟皙打来的电话。她想挽留他，可这是不可能的，他在电话里再一次拒绝了她，没想到她又跑过来找他。

　　两人走在他家附近的东洲公园，沿着东江走了两圈。他只觉得心累头疼，有些话非得说透了，才知道他不是在客气不是在拿乔嘛。

　　“孟皙，当初咱们怎么在一起的，我不说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我以为经过这几年的相处，我会喜欢上你，可是结果呢？对不起，我尽力了。”言斐有时也会想，为什么孟皙条件这么好，长得漂亮有才华有家世，是无数男生的梦中女神，还对他痴心一片，可他对她就是没感觉。

　　孟皙的脸色发白，她死命地咬着嘴唇，眼眶里泪花闪闪，眸中含怨地望着他：“为什么就不行呢？”

　　言斐无奈地摇摇头，他抬眼眺望平静的江面：“我不知道我会喜欢上谁。如果你没说分手，或许有一天我们会‘水到渠成’地结婚生子，但我知道你是要爱情的，那样的婚姻不会是你想要的，你一辈子都不会幸福。我不想害了你，你值得拥有一个真心爱你的人。”

　　相处了几年，孟皙自己也是有感觉的，她只是一直自欺欺人罢了。如今，到了梦醒时分，纵然心有不舍，一切也是要结束的了。她伸手抱住言斐，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伏在他的胸膛小声哭泣，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半响过后，一个转身迅速跑开，把“再见”留在风中。

　　每个人都有哀伤。没钱的人没有情伤有钱伤，有钱人没有钱伤有情伤，我们都会为自己没有拥有的东西而忧伤。

　　在江边走了两圈，言斐注意到一个正在借酒消愁的黑衣人。那人穿着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显得十分臃肿，衣服上的帽子戴着并且在外面围着黑色围巾。他朝着江面坐在台阶上，旁边放着几听啤酒，其中已经喝完的易拉罐被捏得变形扔在一杯。从背影乍一看像男人，但当他纤细的腿从羽绒服下面伸展出来的时候，又让人以为是女的。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东北风刮得呼呼响，突然同情心泛滥的言斐走上前去，想把那不知是男是女的可怜虫劝走。

　　他伸手按住那人的肩膀，把他身子扳过来，谁知一张见过的脸映入眼帘。

　　“宋格林，你怎么在这儿？”他特别意外地发现这只可怜虫竟然是前两天跟他一起畅聊人生理想、意气风发的宋格林。

　　宋格林脸颊通红，打了一个嗝，顿时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酒味。她醉眼看着来人，反问道：“你谁啊？”

　　言斐见她已经是喝醉酒的的状态了，也就没多计较，直接告诉她：“我是你的同学，言斐。我们前两天还见过。”

　　宋格林转过脸，眯着眼睛，嘴里念着言斐的名字，好似在思索，过了一会，却开口道：“抱歉，我不记得同学里有这号人物了。”

　　言斐还以为她能想起来呢，谁知半天等来这么一个回答，他反问道：“那你记得哪些同学啊？”

　　宋格林居然真得屈起手指头开始数：“小学时的楼天真，她人如其名，真得特别天真；初一的同桌蓓蓓，她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贼好看；初三那会跟我表白的曾家扬，他长得就跟棵小白杨树似的，高高瘦瘦的，我可喜欢了；还有高中三年最好的朋友时小然同学，她最会接我的戏了。对了，还有一个常铮，你说他明明喜欢时小然，三年了都不告白，却每次对着我欲言又止，我真是弄不明白，他是我见过的最怂的一颗蛋！”

　　言斐没想到格林喝醉了，讲话口齿还这么清楚，而且接下来她还拽着自己，不肯他走，要给他讲她与这五个人的故事。

　　“话说，当年我第一次见到楼天真楼姑娘的时候，她扎着两个冲天辫，神情倨傲，刚开始我还有点害怕，以为她要做大姐大，结果后来发现。。。。。。。”言斐这才发现喝醉了酒的格林成了话唠，口若悬河 ，不给他一点打断的机会。

　　他本无意知道别人的私事，但这次是格林硬拉着他当听众的。于是他坐在东北风里听她手舞足蹈地讲了一个多小时，他喝了她的啤酒，中间有特别好笑的地方他也笑了。虽然很冷，但整个人特别轻松。

　　突然，格林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侧过头来却看见她在哭，两行清泪缓缓滑落。她突然站起身来，对着东江，大喊道：“你们都去哪儿了，为什么只留我一个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