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布啷当》碧浪

55、65 北疆奇葩

　　65 北疆奇葩
　　下班的路上，燕红柳顶着风，撑着伞，走得很吃力。她眉头紧蹙，神情恍惚，脑子里一团乱麻。理不清，解不开，不知道向哪里去，只知道自己已经无家可归。她不能不走，在向后推她呼呼叫的冷风中艰难地移动着有的脚步。
　　挡在眼前的伞，呼呼叫的冷风，燕红柳看不见听不到道口上无声无息驶来的货车，不知道自己就要撞到车箱上。
　　“你想干啥？没看见车吗？不要命了？”在燕红柳后面不远处的佟福荣见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个箭步穿上去，把她拽住。
　　伞被货车刮走，捲进车轮子里面。
　　燕红柳站在那里，惊魂未定，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王正正想在道上遇见燕红柳，却落了空。便拨通了燕红柳的手机“你在哪儿呀？”
　　燕红柳“刚从班上回来。”
　　王正正“怎么没看见你呢？”
　　燕红柳“我走的小道，在我妈家。想躺一会儿，身上一点囊劲儿都没有了。”
　　王正正“哦，现在怎么样？”
　　燕红柳“还能怎么的？实在忍不住就大喊大叫一通，扔下孩子就走。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王正正“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
　　燕红柳“想问问……”
　　王正正“昨天，梦见你死了，牙都被拔光了。马上我就知道这是谁干的，就各哪儿去找他，想跟他算帐。你可得小心点，田喜九是个疯子，什么事情他都能干得出来。”
　　燕红柳“我知道。他说过好几回了，要弄死我，给我毁容，让我生不如死。还要把方可欣和我妈都剁了。反正也活够了，要杀要砍全由他吧，早晚也得死在他的手里。”
　　王正正“别说这些傻话，一定要为自己好好活着。”
　　燕红柳“要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就放过我。孩子还没养大，父母也没有孝敬，不能再给他们添懊糟。”

　　婆婆拉着燕红柳的手，和颜悦色地说“红柳，我们老田家不知哪辈子积了德，摊到你这么好的一个儿媳。你婆婆没什么能耐，可是，和你一样从来不会说假话。我们那个不知道好歹的小子没少让你伤心，这些老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你不看别的，就看孩子吧，孩子不能没有妈呀，你可不能卖房子，离开这个家呀。”
　　公公“你千万不能把他们爷儿俩扔下不管呀，扔下他们，这辈子他们就算完了。”
　　燕红柳“你不让卖房子，他欠下的饥荒你们还哪？要不是王老师帮助，房子早就被人家拍卖了。你不让离，不知道你儿子什么样吗？他到处捅窟窿。前十年勒紧裤腰带还债，当了两年科长又捅了三万多元的窟窿，没钱，没感情，还过什么？”
　　公公“我们的浑账小子不懂事，让你吃了不少的苦。这些我们都知道，我们可是从来都高看你一眼呀。”
　　燕红柳“高看什么了，不问不管，不关心。”
　　公公“你懂事，用不着我们操心。再说你婆婆现在有病，我身体也不好。你就多担待点吧。”
　　燕红柳“婆婆有病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气的，过去我也没少帮你们。这回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就是死也不能跟他过了。没什么好说的，过去你们不管，现在说啥都晚了。要感情没感情，背叛。要钱没钱，到处捅窟窿。越过越往下坡出溜儿，没啥好说的。你们不让离，孩子是你们老田家的，给你们留下。四万块钱外债也都是你们儿子欠的，他都承认，别再来找我。我马上就走，再也不登这个门了。”
　　燕红柳把她的两件衣服装进兜里转身就走。两个老人马上跑到门口，拦住她，一块跪到她的面前。
　　燕红柳“你们这是干啥？躲了。”
　　婆婆“好儿媳，再给他点机会吧？”
　　燕红柳“要不就他走。同意离，孩子我照样管，他还是你们老田家的人。饥荒我担着，就是要饭吃我也会把孩子拉扯大，把饥荒还上的。两条道，你们选吧。”
　　公公“为了孩子，再给点时间考验考验。”
　　燕红柳“寻思的挺美，自己的儿子什么样还不知道吗？白费劲，过去给他的机会还少吗？哪次改了？说的好听，就是不办人事，都是放屁。空口说白话，没有一点用。”

　　王正正坐摩托路过招商办时，听见有人喊他，转身看到燕红柳。
　　王正正“有事吗？”
　　“你先走，到下面再说。”燕红柳说，她也正要坐摩托下去。
　　两辆摩托载着他们在大堤公路上一前一后向居民区驶去。
　　俱乐部前，燕红柳赶上来，喊“王老师，下车。”
　　燕红柳下车，急忙向王正正赶过来，气冲冲地说“我去跟他离婚，你给我做证。”
　　说完，燕红柳又急忙坐上摩托，向她家的方向驶去。

　　镇政府楼梯上，王正正遇到燕红柳。
　　王正正“怎么样？”
　　燕红柳小声说“没事了，又好了，还在一起。”
　　王正正“怎么又拉松了？还想费二遍事吗？”
　　燕红柳“这里人多，谁都不知道，保密。”
　　王正正“保什么密？”
　　燕红柳“考验。”
　　王正正“考什么验？”
　　燕红柳“等有功夫再说。”

　　工作室，燕红柳说“公公说再考验半年。这回有点说道，签个离婚协议。给我个把柄，也给他儿子点压力。半年再不改，协议就生效。我说只要能改，别说半年，就是一年都行，说话得算数，不能往回坐，公公说这回算数。”
　　王正正“这回田喜九能经得住考验，给自己的话做主吗？”
　　燕红柳“做什么主，改不了，明摆着的。婆婆说这回他也许能进点盐酱，他的父母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也许觉得这回给他点压力，他儿子就真能立地成佛吧。”
　　王正先“自投罗网，这回他就别想再混过去了，总算能有个出头之日了。”
　　燕红柳“这都是他们自己提出来的，不是我给他们设的圈套，强加给他们的。把孩子判给他就是要给他点压力，我知道孩子离不开我。田甜在他爷爷家呆不住，每回住不上两天就得往回跑。我也信不着他们，不想让他们把孩子给带坏了。”
　　王正正“田喜九上班了吗？”
　　燕红柳“上郝书记弟弟那个单位去了，我让你弟弟开车送的。”
　　王正正“那么远的地方，又是个新区，他乐意去吗？”
　　“不乐意去。可是，他在这面实在混不下去，没脸儿呆了。一天至少两包烟，每个月光买烟二百块钱都不够，在家待岗，谁供得起。他妈问我这回回去还跟不跟他在一起住了？我说跟过去一个样，一起住。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他改了，不再往下坡道上走，就把离婚协议撕了。照样跟他好好过，他妈知道我不会说假话。”

　　“北疆奇葩”杜鹏飞激情满怀地书写条幅，反复审视、吟诵。
　　“请问诗人今天为何如此深情地歌唱？”
　　杜鹏飞笑而不语，书写落款“书赠燕子女士惠存”
　　“如果爱情悄悄地来到你的心中，如果她在你的梦中露出了笑容，你就会懂得激情是何路神仙……”
　　此时，众人才对杜先生非同一般的亢奋之情略有所悟。

　　有人把杜鹏飞书写的条幅交到在宾馆作画的王正正手中。
　　“他在哪里？”看了条幅，王正正问道。
　　“在专家公寓，他让你们都过去。”

　　王正正回到家里。
　　方华“燕子来电话找你，说杜鹏飞来了。”
　　王正正“她怎么知道的？”
　　方华“说是孩子在电视上看到的。”
　　王正正给燕红柳打电话“在哪儿呢？干啥呢？你知道杜鹏飞来了？有人把他写的条幅给我送来，让咱们都过去。你在市里要是不能回来，就在那里等我也行，一会儿我就过去找你。”
　　电话放下不一会儿，就又响了。
　　王正正“什么事？”
　　燕红柳“今个穿的衣服最不怎么的，想回去换换衣裳。等换了衣裳，我上你家找你去。”

　　王正正和燕红柳从停下的出租车上下来，走进专家公寓。
　　杜鹏飞和王正正拥抱。随后，又高叫着奔向后面的燕红柳，同她热烈握手“欢迎欢迎，几日不见，燕子就更加美丽动人了。”然后，把燕子介绍给大家。
　　小礼堂，与会人员人手一册杜鹏飞的诗集《思念的雨滴》。
　　杜鹏飞离开王正正、燕红柳，走到台上，向大家鞠躬“梦未圆，月却圆。老友喜相逢，圆梦在何年？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大家晚上好！请允许一个背井离乡的游子今天为久违了的家乡各位朋友上献上他最新的诗篇——
　　故乡贫瘠的土地，
　　我们曾诅咒过你。
　　为了寻找美丽，
　　离开过你……
　　走遍天涯，
　　走遍海角。
　　背井离乡的游子，
　　浪迹天涯再回首。
　　发现美丽，
　　却在你的怀抱里。
　　岁月悄悄地流逝，
　　我无法把她忘记。
　　苍天没亏待我们，
　　还是家乡最美丽。”
　　王正正、燕红柳和众人为杜鹏飞的诗篇鼓掌。
　　赏月酒会，杜鹏飞举起高脚杯，与王正正、燕红柳一一碰杯。
　　红酒飘香，深情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