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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顾轻(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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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峋把顾轻抱到了停车场,先把人放在了副驾驶上。
随后他绕到驾驶座开了门,拿了出门之前陈嫂准备的保温壶,里面是解酒汤,他倒了一盖子,扶起顾轻的脑袋,就着自己的手好歹让顾轻喝下去大半。
收拾好保温壶后,他没急着发动车,而是先端详了下顾轻。
顾轻此时微皱着眉躺在靠背上,白皙的脸上带着红晕,两轮眼睫颤颤巍巍的映下蝶翅般的投影,他嘴唇微张着,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
看着看着,季峋的手就抚上了顾轻的脸颊,轻轻摩挲几下后,他忍不住低头覆住那双唇。
含住柔软的唇瓣吮吸,舌尖探入勾弄住对方的,残余的酒气连带津液尽数被卷走,唇舌交缠带出啧啧水声,在漆黑的车内被放大得有些羞耻,顾轻眉毛越皱越紧,难受的想要扭头避开,却被季峋钳住了下巴动弹不得。
一吻过后,顾轻已经清醒了些,气喘吁吁的瞪他,季峋用大拇指在他唇边一碾,带走了剩余的水泽,然后微微直起身给他系好安全带。
车子开出停车场,在已经没了什么车辆的街头平稳行驶,一路上了高架。
夜晚的霓虹灯如梦似幻,将桥下的江水映得流光溢彩。
顾轻按下车窗,夜风呼得灌了进来,下一秒就被季峋又关上了大半。
面对顾轻的怒视,季峋目不直视:“晚上风冷,你穿得少,会感冒。”
顾轻整个人烦躁无比,原本想要吹吹风的想法也被打散,他很想狠狠的咬季峋一口,又想起昨晚被弄得不行时他好像的确这么干了,咬在季峋肩头,血都咬出来了,不想季峋反而受了刺激似的更加发了疯的把他往死里弄,最后遭罪的还是他自己。
他突然伸手在季峋的身上乱摸一阵,后者被他摸得转头警告他一眼,顾轻不耐烦道:“你烟放哪儿了?”
“不许。”季峋直接拒绝,顾轻烟瘾越来越大,这样下去迟早身体要出事,他从一个多月前就下了禁令严格控制顾轻的吸烟问题。
顾轻顿时炸了:“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你是我爸啊?!我叫你爸行了吧?能不能赏根烟?”
季峋莫名一笑:“你可以留着床上叫。”
顾轻被他的不要脸气得没了脾气,骂道:“去你妈的,让我爸知道了看他不抽死你个神经病。”
过了一会儿,烟瘾上来,顾轻有些忍不住了,又想起什么,眼前一亮,转头又说:“我今天下午这根可还没抽呢,你总不能食言这根都不给我吧?”
虽然戒烟是必须的,可是一下子断干净了,顾轻难受,季峋也跟着不舒服,于是他采取了循序渐进的方法,现在是一天两根的量,上午一根下午一根。顾轻有一次实在犯得不行,上午的抽完后,用美色引诱新来的小保姆出去给他买了包烟,拿了打火机在厕所吞云吐雾,完事后将烟头丢进马桶冲走,开了窗散干净味儿,又洗了澡换了身衣服,自以为证据都毁干净了。
于是晚上,季峋回来以后,盘坐在地上打游戏的顾轻破天荒的转头瞥了他一眼,说了句哟回来了。
季峋一愣,见他心情颇不错的样子,感觉到些许不对。
他不动声色观察了一圈,发现顾轻身上的衣服不是他早上出门那一身,浴室里还残留着水雾,心下了然了大半。于是当天晚上,作为惩罚,顾轻被按着翻来覆去煎熬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到天色露白才沉沉的睡过去。
第二天腰酸背痛的起床时,季峋早已去上班了,他后面被细心清理过,还是别扭的像是有什么粗大的东西在里面,他忍不住骂了一句神经病莫名其妙发疯,心里憋屈昨晚那通罪自己受得不明不白。等佣人来敲门问午餐是送进来还是下去吃时,他才发现那个清秀的小保姆不见了,一问管家,说是早上就被辞退了,哭哭啼啼的走了,大概是回乡下老家去了。
他又怒又隐隐觉得有点点丢人,觉得季峋这种牵连无辜女孩的做法实在是过分,全然忘了蒙骗别人的是谁,等到管家告诉他小保姆拿了一笔不菲的辞退金后心里才好受点。
往事不堪回首。
顾轻催促季峋:“赶紧的,把我应得那根交出来。”
季峋转头看他,顾轻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他眼睛颜色比一般亚洲人浅,在阳光下呈现漂亮的琥珀色,眼型也好看,尾端微挑,从上往下看人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带着股子高傲劲儿,右眼角下方有颗细小的泪痣。
他像是一个执着的找家长要糖吃的小孩子,眼里全是亮闪闪的期待光芒,季峋只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想挪开视线。
明明已经喜欢到快要溢出来了,这个人还是有办法让他一天比一天喜欢得更多。
“亲我一下,我就给你。”
顾轻毫不犹豫的伸头在他右脸亲了一下,季峋终于大发慈悲,说了一句:“我外套兜里,你自己摸。”
软磨硬泡半天,没想到就在自己身上,顾轻从黑色大衣的兜里翻出烟盒,他动作一顿,用余光悄悄瞥季峋,后者头也不回,语气平淡道:“多拿一根,晚上你就别想睡觉了。”
顾轻气哼哼着只抽了一根,含在嘴里,娴熟的用打火机点燃了。
深吸了一口,带着薄荷香气的烟雾顺着呼吸过入肺部,顾轻原本嫌弃这烟是女人抽的,只有甜气没多少烟的辛辣气味,不够爽利。不过现在有得抽就不错了,顾轻呼出一口烟雾,眯着眼露出满足的表情。为了散去车里的烟味,还是开了窗。
窗外的夜景飞速掠过,顾轻一只手夹着烟搁在窗外,黑发被吹得凌乱,霓虹灯光在他白皙的脸上摇曳出各色影斑。
夜风冰凉,季峋催促他把大衣披上,顾轻侧过头,坏笑着冲他喷了一口烟。
隔着一层烟雾,季峋只能看到顾轻勾起唇笑,他是非常漂亮娇矜的长相,每次恶作剧或是嘲讽一笑时,唇角勾起,就更加有种邪气的好看,活脱脱一个勾人的小混蛋。
他只看了一眼就再难挪开眼,鼻端吸入薄荷味的烟,不像是进入了他的肺中,倒像是直直的攥住了他的心脏,为了转移注意力以免发生车祸惨剧,他生硬的扯了个话题:“今晚玩什么了?”
“今晚啊?”顾轻漫不经心的向着窗外掸了掸烟灰:“唱歌,喝酒,无聊得很,不过穆奇他们倒是送了我个有趣的礼物。”
他摸手机,翻出刚刚切蛋糕时别人给拍的照片,里面那位裸男朋友离他很近,脸上带着非常融入气氛的阳光笑容,身上的一块块肌肉亮得反光。
“喏,这个。”
季峋没有像他想象中一样勃然大怒,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清楚了,这绝对不可能是顾轻喜欢的类型,只可能是他那些朋友穆奇塞过去的。不过说不生气是假的,他早就告诉过顾轻不要再和这些人多来往,要不是知道顾轻多重视他们,他早就把这些人一个个收拾了。特别是穆奇,他很清楚穆奇对他有多厌恶,而他对穆奇的厌恶更是深厚。
顾轻见他脸色黑沉,心里舒坦,还嫌不够,火上浇油补了一句:“身材很不错,腰细腿长屁股翘,我还没试过这个类型的。”
半天,季峋才咬牙丢出一句:“顾轻,我有时候真想杀了你。”
“动手啊。”顾轻挑衅道。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季峋知道,自己这句话并不是一时怒气,他在看不到半点顾轻对他的回应时,想过很多次,干脆杀了顾轻,然后自杀,死后两个人葬在一起,这样不管顾轻愿不愿意,他们两个都会永远在一起,再没有外人打扰。
这样的想法,甚至可以在他绝望的时候带来几分诡异的甜蜜感。
他和顾轻纠缠多年,或者说,他单方面纠缠顾轻多年。
高一时,顾轻拨开面前的人,带着笑意对他伸出手,问他:“你没事吧?”
彼时的季峋刚刚一挑数人,凭着他那副不要命的狠劲,硬是没让对方讨着好,不过他自己也相当惨,头被打破了口子,血流淌下来糊住了半只眼睛,他听见声音抬头看顾轻。
正直夏日,顾轻背对着阳光,树叶间隙透出亮晶晶的光斑,洒在顾轻的脸上、身上、他干净的衬衫领子上,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倒映出他此时怔楞又狼狈的模样。聒噪的蝉鸣声越拉越长直至消失,鼻端的血腥气也恍惚被他身上清冽的少年气息掩盖。
心魔顿生。
许多年后,这个场景依旧时常在季峋梦中重现。
他像是一个守财奴,将自己为数不多与顾轻的美好回忆小心翼翼的珍藏在心里额最深处,即使那可能是被顾轻弃之如敝屐的东西。
季峋紧握着方向盘,用力之大,手背上鼓起了几条青筋。
顾轻看着他,皱了下眉,刚想开口说话,突然双眼睁大。
几乎在瞬息之间,一辆失控的车猛地撞上了他们的车,车是从驾驶座那个方向来的,季峋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侧身一扑将顾轻护在了身下,玻璃炸裂的声音和刺耳的轮胎抓地声响起,顾轻感觉脸上有温热的东西流下。
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意识是:我操,我这什么开过光的破嘴....
随后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