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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师尊乃高岭之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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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跋山涉水,回到宗门天色已晚。
楼烛换了身衣服,一番整理,走到沈言束房门前,想起师尊走时生着气,不知气消了没,他踌躇片刻,去后厨煮了份沈言束爱喝的冰莲羹。
楼烛立在殿门外,高喊了声:“师尊。”
里面顿时传来不小的动静,说起不小,其实不过修士听闻敏锐,正如此刻,楼烛能听到里屋哗哗的水流声,带着几分慌张和急促。
楼烛意识到什么,端着玉碗的手指紧了紧。
不到片刻,殿门开了。
沈言束披着如瀑的墨发,白衣松散的穿在身上,连腰带都没系,微敞衣襟露出大片白皙肌肤。
由于刚出浴,脸上还染着酡红,眼眸不如寻常的清澈,而是蒙了层淡淡的水雾。
楼烛顿在原地,半晌没有动作。
“回来了,比我慢了半月。”沈言束走过去,指尖带着些湿润,从楼烛手指轻轻划过,拿走冰莲羹。
楼烛像被烫到,倏地松了碗,幸而沈言束眼疾手快的接住,才没落到地上。
他轻挑眉梢,“你怎么了?”
楼烛:“······无事,师尊早些休息,徒儿先告辞了。”他说完,不再抬头瞧沈言束一眼,脚步匆匆的走了。
楼烛回去洗了个冷水浴,除了一身燥热才脱衣上床。
但躺在床上也难以入睡,一阖眼,脑海中便浮现出沈言束先前的模样,师尊先前出门没穿鞋,走动时,不经意便露出洁白的脚踝,还有透着粉的圆润脚趾。
刚出浴的师尊,发丝是湿润的,眼眸是蒙着雾的,唇瓣是嫣红的,皮肤却是雪白的······
楼烛倏地睁开眼,面色愈发难看。
沈言束吃完莲羹,稍作整理,躺在床榻休憩。
不过他只阖了一会眼,系统便道:“主神,主上在想你呢。”
沈言束微微睁开眼,“想我?干嘛想我?”
系统:“不知道,全是马赛克。”
沈言束面无表情的哦了声,旋即问:“你帮他做事,他许诺了你什么?”
系统羞涩的笑了笑,“主上说如果我干得好,我就能转正。”
沈言束:“转正?”
系统有些不好意思,觉得丢人,“我还只是个在总局打工的实习系统,没有三保,没有五险一金,代码坏了都得自己修。”
沈言束:“很辛苦吗?”
系统挺直身板:“不辛苦,能为主神服务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耀!”
沈言束内心毫无波澜:“哦好。”
沉寂半晌,系统见沈言束没有睡意,踌躇片刻,小心翼翼的问:“主神,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您怎么成为主神的呀?”
这问题,沈言束真不知道,他好像一开始就是主神,于是回道:“估计轮百家姓轮到的。”
系统恍然大悟,旋即搜索百家姓读起来,什么时候轮到‘系’呢?它的子孙后代有没有希望光宗耀祖呢?
次日楼烛醒来,脸色难看到极致,他下床换了身里衣,想起昨夜梦中无边春色,攥紧的手指节用力到发白,怎么可以······他怎么会,怎么能,怎么敢肖想师尊!
若师尊知道自己对他这般心思,该多么厌恶,恶心,失望。
楼烛一想到沈言束朝他露出厌恶的眼神,便如置深渊,如何也接受不了,他想这份不该有的念头扼杀在摇篮中。
沈言束发现楼烛最近在躲他,以前远远看见他,会匆匆走过来,现在一瞧见他身影,连忙离去,好似他是什么豺狼虎豹一般。
南沉仪近来苦不堪言,以往都是他积极找师尊问修行上的事,但最近,师尊对他修为增长格外上心,没日没夜的指导他,有时甚至亲自跟他斗法。
苍天可鉴,他哪里是师尊的对手!
不是被拍到墙壁贴着,就是被打入水池淹着,修为倒是进步的快,但人也快废了。
“师弟,你可知师尊最近怎么了?”今天是他们领弟子丹药的日子,南沉仪终于有个光明正大的休息理由,跟楼烛一起出峰。
楼烛深深看了他一眼:“师尊对你寄予厚望,不好吗?”
南沉仪:“好是好,但师尊有些不对劲,你没发现他近来饭都吃少了,尝两口便放下筷子。”
楼烛脚步微顿,有意避开沈言束,见面次数便少得可怜,哪会知道这些事。
他沉默片刻,凉声道:“师尊早过了辟谷期,吃不吃又如何。”
南沉仪表情怪异,这不像师弟会说的话,但他没有再多说,跟着一起出了峰。
随后,沈言束到后山闭关,过了数月才出来。
修真界近来动荡不定,许多秘境都出现奇珍异宝,道墟宗得于是炎域有赤灵果出世的消息,这灵果对修为至高的人没什么用,但对于南沉仪等小辈却有百般好处,便安排他们一行人隔日前往。
沈言束出关,正是为了此事。
他连夜教南沉仪一些法术,走之前,又赠了数个保命法宝。
南沉仪一一收好,旋即望向房间另外一人,说好两人一起拜别师尊,但从进屋开始,楼烛一言未发的立在旁边,而且师尊竟然也不理睬他,给了自己诸多法宝,竟然无一给师弟。
南沉仪怀疑楼烛是不是惹师尊生气了,不然怎会受到如此差别待遇,他都觉得不公。
快离开的时候,楼烛对沈言束道:“师尊,弟子走了。”
沈言束终于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打量了会,淡淡的嗯了声。
楼烛微垂眼帘,遮住眼底的失落自嘲,很快离开房间。
次日阳光明媚,天空漂浮着朵朵白云。
两名弟子都走了,落白峰便只剩沈言束一人,他在庭院坐着,和煦的阳光落下,晒得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他剥着紫润的葡萄,有一颗没一颗的喂到嘴里,问系统:“走了?”
系统嗯了声,有些委屈:“炎域危险重重,主神就让主上两手空空的去了么,他又没有南沉仪的气运护身,万一······”
“你说的不错,但我不想给,”沈言束品尝紫葡萄的滋味,甜是甜,可惜带着点酸。
他擦干净手,“他在跟我置气,足足三月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决定让他吃一点苦头。”
系统嘟囔:“好吧,主神说什么就是什么,但说好一点点苦头哦。”
沈言束:“当然。”
但半月后,楼烛在炎域何止吃一点苦头,人都快没了。
炎域遍地黄沙,连株绿草都没有,空中厉风呼啸,卷起漫天沙尘。
道墟宗弟子待了半月,终于守到赤灵果出世,他们看见腾空而起的数颗赤灵果,还没来得及高兴,承载赤灵果的树木突然炸裂,力度之强,将所有人轰飞击伤。
受那力道,赤灵果向四面八方掠走,楼烛朝其中一颗追去,很快进入炎域深处,虽然得到赤灵果,但本就受了伤,又遭遇炎域的沙暴,也不知自己被卷到哪去了。
来炎域夺灵果的不止道墟宗一方,他在寻路出炎域的时候,遇到不少其他势力的人,无一不是血战。
楼烛湛蓝的宗服沾满血迹,有自身的,也有其他人的,他刚杀了一批人,持剑的手颤抖不已,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的倒下去。
他吃力的坐下,看着插在沙土中火红色的灵剑,突然有些后悔,走之前不该对师尊那般冷漠······
随着时间流逝,楼烛胸膛鲜血已经扩散大半,视线逐渐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暗,昏厥过去。
沈言束到时,楼烛倒在灼热黄沙上。
他蹲下身,指尖轻抬楼烛线条凌厉的下颌,左右瞧了瞧,轻啧了声。
楼烛现在容貌和邢亦烛有几分像,四舍五入,沈言束看到魔界邢亦烛这般狼狈的模样,他觉得稀奇,有趣极了。
万神界皆知,魔界有个尚没有神格的小魔神,为人嚣张,行事霸道,从头到尾,从里到外就没有一个怕字。
这点在他八岁那年,便敢孤身闯主神的神宫,就能窥见一二。
那时神魔两界的关系正值紧张期,邢亦烛抱着为魔界铲除大敌的想法,偷溜进沈言束的神宫。
一般而言,纵使他爹当代魔神想在不惊动沈言束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进神宫也不可能,但那晚,巧的是沈言束体内的寒伤犯了。
沈言束在收服冰族时受过伤,一旦发作,身体会陷入极度的冰冷,全身透着寒气,纵使拥有无上神力,也难以缓解分毫痛苦。
彼时他蜷缩在床榻,忍受着体内肆虐的寒毒,疼的全身发颤。
没一会,撑不住的昏厥过去,等他苏醒,朦胧的睁开眼,正对上不远处的一个小男孩。
黑衣火纹,脸蛋虽然尚且稚嫩,但依稀看出未来英俊的轮廓,对方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表情呆呆的,带着措手不及的惊慌,但随即镇定下来,望向他的眸光带着一抹炽热,毫不遮掩和避讳。
魔界中人的气息很好认,再瞧邢亦烛的穿着打扮,沈言束很快猜得八九不离十,来自魔界的,一个胆量很大的小魔神。
既然送上门,沈言束也没客气。
寒意虽过,但他仍然有些冷,于是将这个胆子很大,但浑身冒着热乎乎暖气的小魔神一挥手抓过来。
沈言束将邢亦烛当作供热暖物利用一晚,次日一早,将人丢回魔界。
魔界众人还沉浸在小魔神丢了的惊慌中,转眼便发现邢亦烛被沈言束拎回来,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好在主神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送个人回来,他们才从当场吓死的状态恢复过来。
沈言束稍作回忆,指尖在楼烛灰扑扑的脸颊轻戳了戳,一番满足后,才扶人起来疗伤。
这时系统道:“主神,南沉仪有危险,危在旦夕。”
沈言束眉梢一挑:“死了吗?”
系统:“没有。”
沈言束看了眼紧皱着眉的楼烛,“那让他等着。”
系统:“嘤嘤。”又为主上高兴,又为主上天缘担心肿么办。
楼烛昏沉沉的,额头滚烫,模模糊糊睁开眼,恍然间仿佛看见师尊。
他张了张嘴,干涸的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伤口泛疼,剧烈的疼痛感不断传来,他集中精神,想看清眼前的人,可惜视线始终是模糊的。
楼烛头枕在沈言束腿上,眉头越皱越紧,似乎在极力挣扎着什么。
沈言束注意到,冰冷的指尖落在他眉头,沿着纹路顺了顺,清越的声音在夜风中轻响。
“嗯,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