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灵均 ...
-
“你们可不知道呀，紫云坊不是普通的首饰坊。”
三人寻了一处僻静地，摄魂仙子又使唤叶流云跑腿去买了些糕点蜜饯来，才肯坐下来，慵懒着眉眼透露几句。
“我来原城观察了些日子，那儿像是个什么邪道组织的窝点，”说道邪道时，岑黛青还嫌弃地撇了眉头，“小哥要找的那个，隔几天才会来一次，每次都是上午来，哎呀，说不定，是私会老板娘呢，咯咯咯……”
平明月将手中的瓜子磕的啪吱响，好歹没有再对她怒目相向。
“是银星山庄的弟子吧。今日他进了紫云坊，就没再出来。”笑够了，她悠悠道，“如今的武林，已经不是多年前光风霁月的时候啦……”
岑黛青口中的邪道组织十有八九是归南阁，若她所言是真，此次筹谋，不仅能抓到方承平，也能获得更多的情报。
至于这位魔道仙子怎会突然出现在原城，又好巧不巧地在此处，她却是嘻嘻笑道：“小郎君，如此担心奴家，是想与奴家结一段风月良缘吗？”末了还似双十少女般俏皮地眨眨眼睛。
叶流云的耳朵又红了。只不过不是被软艳美□□惑，而是全然未接触过此等风情的不知所措。他心中是半点旖念都未曾有的。
平明月见这老妖婆又在搔首弄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冷眉斥几句，一包松子糖放到了她的手心里。
“岑前辈误会了，”叶流云面色如常，“既然前辈不愿透露，晚辈也不会多问。只是……前辈为何会知道，某的姓名？”
岑仙子那一贯风情万种的神色，忽地参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她的目光也是一贯的含情脉脉，注视着面前的叶流云，又不像是在看他，是在看他身后天上飘来飘去的云彩。
“流云呀……”她叹息道。
平明月也不禁止了动作，侧耳倾听岑黛青即将出口的话语。
不料她神色一变，又恢复了笑盈盈的模样：“哎呀，奴家都忘了是来买首饰的，正午一过好钗饰可就没有了呀。”
“再会啦小郎君，下次见面可不要对奴家这么冷淡咯，咯咯咯……”
说罢飘散起身，笑声里已是缩地成寸，翠绿衣摆转眼消失在尽头，哪里是要去买钗饰的样子，分明是在躲什么人。
平明月正起身欲追，情急之下忘了松子糖还在她手中，随着动作噼里啪啦地散了一地。
也让平明月的头脑清醒了些。她的武功自是不如岑黛青的，摄魂仙子坠入魔门之前已跻身一流高手之末，更别提她为人诟病但却是一条捷径的采阳补阴双修之法，二十年前的岑仙子她尚有一战之力，二十年后却是不可能了。
要抓这个妖女，还是得大师姐出马。可不知那妖女给向来雷厉风行的大师姐灌了什么迷魂汤，三番五次地抓了又放，甚至都未曾打伤过她几次。想到此，平明月再度气急，都没发现原本坐在一旁的小师弟站了起来。
“王爷。”他毕恭毕敬道，垂在身后的手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平明月的衣摆。
好在慎王并未有走近的意思，才让平明月有时间柔下神色行礼：“慎王爷。”
那摄魂仙子要躲的，竟然是赵容？
恭敬神色下，叶流云暗自思量。赵容不像其父般与武林来往密切，但也与各方势力丝丝缕缕地脱不了关系。魔道中人随心所欲惯了，若不是窥探过赵容冰山之一角，怎会怕一个所谓的皇族笑柄？
本应该在银星山庄悠然歇息的赵容站在几步开外，着了身没那么显眼的暗青色罩袍，淡淡“嗯”了一声。
这厢片刻前才从岑黛青口中得知不知真假的消息，那厢不待叶流云禀报，他便来了。
心中焦急，平明月匆匆行礼过后便打算告辞回银星山庄让弟子传信给大师姐。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附在叶流云耳边悄声道：“阿云莫生气，回头师姐赔你一袋。”
叶流云失笑，明月师姐这是还把他当作初到山庄时粘着人爱吃糖的小孩子呢。
摄魂仙子与山庄渊源已久，早在她初入魔道还是个小喽啰时便被大师姐胡樱捉住过一次。不知为何，关押在山庄不过几天，甚至未审问她之罪过移交官府，便草草放了。这一放，便似胡樱剑上那永远也理不清的剑穗般抓抓放放十余年。
难怪明月师姐那般生气，在她眼中，这般不自重的女子却贴上去与一代女侠纠缠不清，为江湖不耻，实在是令人大动肝火。
叶流云先前未曾见过岑黛青。幼年的自身一直饱受灭门阴影之苦，师门皆耐心以待，从未施与压力。等到他终于走出，影影绰绰听说到些“山庄轶闻”时，大梦初醒，恍然十年。
“不是要见他么？”
赵容背后冒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约莫八九岁年纪，模样与他有三四分相似。
“温……温师兄……”那孩子声音软糯，怯生生的，全然没有赵容的锐利逼人。
叶流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出身皇室贵族的师弟，然而看着他满怀期待的目光也说不出任何否认的话语，只好求助地望向把他带来的赵容。
“这是宁王世子，”他顿了顿，“赵灵均。”
或许是因为抱着赵容给了小世子一些勇气，他接着赵容的话道：“温师兄……三年前，我……师兄你和胡师姐来山庄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灵均……一直记得温师兄。”
他说着，从贴身腰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只草编的蛐蛐，因被细心地刷了一层桐油，还保持着嫩绿的颜色。只不过声音依旧细细小小的，仿佛用尽了他全身力气。
看到这只蛐蛐，叶流云终是有些印象了。那日他随胡樱大师姐拜访银星山庄，趁午后空闲随意散步时，发现了穿着银星弟子服暗自哭泣的小小身影。
为了哄小朋友开心，便揪了几根草编了个蛐蛐，还讲了几句话。只是还未哄得他破涕为笑，叶流云就被大师姐喊走了。
那时的他怎会想到，一时善心竟让小世子记了三年。
“是灵均啊，”叶流云走到他身侧，蹲下来摸摸小世子毛茸茸的脑袋，笑道，“喜欢哥哥给你编的蛐蛐吗？”
小世子葡萄似的大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点了点头。
正巧手边还有买了甜点包装的方巾，叶流云编了几折，勉强做出个兔子模样。
若是阿娘来，飞禽走兽都不在话下，定比他惨不忍睹的作品要好看多了。
小世子全然不在意，反倒高兴极了，小脸红扑扑的：“谢谢温师兄！”
叶流云捏了捏他圆乎乎的脸蛋，又将些还未开封的零嘴塞到他手里。
一手拿着兔子，一手抓着零嘴儿，小世子犹豫再三，鼓起勇气抬起头仰望着赵容：“皇兄……灵均，可以和温师兄一起玩吗？就一小会……”
若不是宠爱小世子，赵容又怎会任凭他抱着，还陪着他出来寻叶流云呢？
叶流云温声道：“灵均，哥哥和王爷现在有要紧事要办，等明日得空再陪你可好？”
小世子懂事地点头，神色间却是年纪藏不住的委屈。
“再编头小牛给你，好不好？”叶流云加码。
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小世子“嗯嗯”一声，软乎可爱的模样跟他的皇兄半点不像。
赵容示意，暗处的影子轻柔地抱起年幼的小世子，向银星山庄方向去了。
“王爷，”叶流云分析道，“属下此行未见到方承平，但基本已可以确定他的行踪。倒是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归南阁的消息。”
“王爷可知……摄魂仙子岑黛青？”
赵容看了他一眼：“嗯。”
不说怎么认识，也不说为何认识，就冷淡地点了点头。叶流云却是已经习惯赵容的寡言少语，接着将上午所见之事一一道来，省略摄魂仙子对他的一些不那么寻常的亲近，并道：“如若她所言为真，那么方承平或者是他和归南阁在银星山庄的据点，如今都在紫云坊内。”
略微皱起眉头，赵容道：“你相信她？”
相信一个恶名昭彰、祸害武林二十多年的魔女？
以往的叶流云肯定先是否认，再细细思考此人话中可取之处，尤其是她先前已经作恶多端、危害武林多年。
然而回想起岑黛青将他的名字“流云”似喟叹般茫茫吟出时，他又有一些动摇了。说不上是心软，还是忽地被二十年前江湖飘摇微风掠过的触动。
那是和阿娘并称江湖三大奇女子的摄魂仙子啊。
不等叶流云决断，赵容已道：“不管是否为真，紫云坊……”
“属下明白。”
无论仙子说的是真是假，店小二口中那个似男人的银星山庄弟子确是走进了紫云坊，而且和她所说一致，都在今日上午。既然如此，搜查紫云坊势在必行。
赵容却是猜到叶流云所想，挑眉：“搜查未免过于大动干戈。”
毕竟这不是在安城，是在银星山庄的地盘上。强龙不压地头蛇，大张旗鼓地行事只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让这些尾巴趁乱溜走。
“王爷的意思是……”希望不是叶流云想的那样。
然而熟悉的笑意浅浅浮上赵容眉眼后，叶流云认命道：“属下明白。”
潜入紫云坊，这个女子来往的美丽之地，必定不能男儿打扮，大摇大摆地进去。
是时候问初七，要一套合适的女装了。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灵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