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书生》九时曦

3、第一章（3）

　　走出了客栈街上已经随处可见都是各派的弟子。他们穿着不一样的衣衫，显示出各派不一样的出身。

　　有青城派蓝衣，武当派紫衣，亦有一身黑色的不一而足。

　　她选了一个早点铺子坐下 。

　　周围有几桌看上去是武当派的紫色衣服。

　　一个武当派的汉子忽然说道“你们可听说了那鞑子皇帝的事吗？”

　　她原本准备吃完馄炖就走的。但不知怎么却想听一听这陌生人的话。

　　那人道“听说这小皇帝要大婚了。只是听说开春就病了，听说是感染了十分严重的寒症。”

　　“这些蒙古人穷奢极欲，搜刮咱们汉人的民脂民膏，一个一个都不事农事，自然都病病殃殃了。”

　　有几个人借着这个话题大骂了几句，什么这些蒙古皇帝氏糟蹋了多少汉人姑娘之类的，满是些污言秽语。

　　她心里道不听也罢，可是却又想听一听。

　　接着那人道“新任的皇后可是------”

　　她手中的碗一斜，撒出些汤水。所幸并不烫了。

　　她正听着忽然听到关键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冒出来，那声音故意说得十分大声“老板，给我也来一碗。”

　　是苍南。

　　他这一日穿了一身藏蓝色衣服，头上高高束起头发来带着玉环。

　　手中持着一把冷峻的剑。

　　他把剑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大声嘭的声音，惹得众人的目光都到了他的身上。

　　“老板，给我一碗面。”

　　“诶诶，小爷这就来，这就来。”

　　面铺的伙计大约也察觉出了他不好惹的脾气来。

　　他身上带着蒙古官人的玉带，虽然衣着上不出众但是这一条玉带的确是显露了身份。

　　那些人见了他一时见都哑然无声。她很少见他这样。

　　因为他对着她时永远是小心翼翼的样子，如春日的阳光一般温暖而和煦。

　　他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听到了，那个人说什么对吗？”

　　苍南看着她说道“是”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听到呢。”

　　苍南一对乌黑的眼看着她。

　　“因为你并不想知道是不是，因为你若是知道了只是徒增伤心罢了。而我不想看见你伤心。”

　　她看着他“我........”她的一对眼珠里忽然蒙上了一层酸酸的薄雾。

　　是啊，那些事她统统不想再听了，也不想再知道了。自然已经决定放弃了，又何必再纠结于此了呢。她仰头道“我的确不想再知道了。”

　　她不想了，可是在她心底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无法放下的。

　　“我们走吧”

　　“好”苍南陪着她去见一个人。

　　那人是个很有名的专门做珠宝的匠人。

　　他的店铺平安镇上十分的有名气。

　　这匠人听说原本是前朝皇室御用之人，后来随着当年战事迁移到了这镇子上。

　　店铺里有的黑，仿佛是光照不进似的。有一个风铃一打开门就听见清脆的响声。

　　老板见他进来便笑着道“少爷看你一身的贵气不知要买什么。

　　我这里新进了一批锡兰玛瑙波斯水晶，爪哇玉石缅甸的翡翠，还有这个，这个可就更厉害了这可是从倭国来的珍珠。”

　　那老板长着一张圆脸，远远看着像是个冬瓜，一对眼睛四铜钱一般，看着很喜庆。

　　苍南陪在她的身边随着她在这店面里逛逛。

　　“这是什么？”

　　苍南指着一个红色的镯子问。

　　老板笑笑“这镯子是凤血半红镯子，是件古物。”

　　她叹道“以前在书上见过，听说南唐李后主给小周后的新婚礼物便是这样一对镯子。”

　　老板道“我收这镯子时那人便说这镯子就是李后主送给小周后的。”

　　“若你喜欢便买下来吧。”苍南道。

　　她笑笑道“算了吧。”

　　苍南道“这又有何妨。”

　　她不过是一丝起兴问了问，她对这些珠玉绫罗虽然也喜欢但总觉得护养起来委实麻烦。

　　“这镯子原本是一对吗？”

　　老板点点头道“是一对，但另一只早不知何去出了。累世经年，只怕是早就损坏了吧。”

　　她点点头对苍南道“孤零零一只有什么意思。算了吧。”

　　苍南道“好。
　　”
　　她佯装看了一会，买了一支珠钗。

　　珠钗上有两只小麻雀十分的生动，看着这小麻雀叽叽喳喳的样子她不觉间想到了那盛家小姐。

　　她心里道正好送给那盛家小姐吧。

　　她便如一只小麻雀一般总是叽叽喳喳的，不过倒是蛮可爱的。

　　她没有什么姐妹，一想到她想起盛汐时忽然很开心只把她做了自己的妹妹。

　　老板道“少爷真是好眼力，这珠钗上的花朵和鸟羽毛都是由宝石镶嵌而成的，匠人要制作这么一支钗要花上半年的时间哩。”

　　“那好多少银钱。”

　　老板笑笑道“不贵不贵也才只要三两银子罢了。”

　　她转头道“你可见过那盛家小姐了吗？这钗送给她如何。”

　　她一边说着从口袋里取出钱袋来，忽然装作钱袋散开露出一张红翡翠的玉牌。

　　这便是她此行的目的。

　　玉牌落地，地上是细羊毛的地毯，没有任何的声响。老板看见这玉牌也十分惊讶。

　　她捡起那玉牌递给老板“您可是认识这玉牌吗？”

　　那老板哑然道“的确是好材料，这是红玉翡翠是不是，还是有些年份的。”

　　老板拿着玉牌的手在颤抖。

　　她冷淡道“一块红玉便能将您吓成这样还真是神奇了。”

　　老板道“我那里害怕了。”

　　她又问“我看您似乎知道点什么。若是您想不起来了，我可以提醒提醒您。比如这玉牌是谁找您做的，又是什么时候做的。”

　　那老板一时反应不上来。

　　“您开玩笑了。这东西不是我们这里出去的。好吧，就算是我们这里出去的好了。只是，这东西也有些年份了。到底是谁经手的我也不清楚。”

　　“你说得可是实话。”

　　老板干道“实话，实话都是实话。”

　　苍南威胁道“老板，若是你还想要活命的话。你看看我这腰带，便知道我是什么地方来的人了不是吗？”

　　“你是官府……官府的……”

　　“你再看看？”

　　老板凑近道“禁军”他刚刚那和颜悦色也好奸诈谄媚也好一瞬间都没有了。

　　她知道禁军的名声不太好，但想不到竟然这么吓人。看着老板的样子简直要吓的脱了相。

　　她小声对苍南道“禁军的名声这么差。”

　　苍南也苦笑着看她道“我也不知道呀。”这腰带是他从一个禁军将领那里顺来的。

　　若无吐吐舌头，她从荷包里取出两片金叶子放在老板的手中。

　　“你放心好了。我们不是不是随意来捣乱的。你说实话就好了。”

　　“这是飘渺宫的宫牌。”

　　玉牌上用小字印着飘渺虚无四个字，不过现在已经不清了。

　　若无道“这我知道。”

　　那老板哭丧着脸道“少爷我知道的只是这些了。”

　　若无的眼睛扫到那玉牌上。

　　这玉牌她早已经摩挲过无数次了。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她道“我猜她是缥缈宫的人是吗”

　　老板听到她这样说心中一惊，生出些可怜之感。

　　他道缓缓道“你不是骗我的。”

　　若无道“天地诚鉴，我没有说谎话。”

　　老板道“好吧，我就信你。只是你要答应我，不伤害我。”

　　那老板看向苍南。

　　苍南点点头“好，你说吧。”

　　老板道“这事你们两人随我到后面来，我再同你们说。若是有人忽然进来了可就麻烦了。”

　　说罢，老板便将店铺掩门关闭了。然后引着他们两人到了店铺后身。

　　这时忽然见得一个美妇人，那妇人道

　　“相公，怎么了。”

　　美妇人身侧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皆是天真无暇的神采。

　　“彩玉，你带孩子去院子里玩一玩。这两位客人是难得的稀客。我要同他们说一说话。是一桩很大的生意。”

　　美妇人点点头领着两个孩子出去了。

　　老板道“你们两人就坐在这里吧。”

　　两人坐下。

　　老板道“好了，我先说这玉牌是我制作的。当年是给缥缈宫做的，只是不知你们怎么找上这里的。”

　　若无道“我也知道这玉牌是缥缈宫中的，寻了一位江湖人士。说是当年您与缥缈宫有私交，对于缥缈一派的事情很清楚。”

　　老板苦涩笑一声“是啊，你们问的人知道得不少。这玉牌是缥缈宫许多年前的玉牌了。眼下她们并不用这个玉牌了。十九年前缥缈宫曾经发生过一次叛乱。这在江湖上是一件秘事，不过知道的人不少，大家都不愿意提起罢了。”

　　“叛乱？”

　　“多得我也不想说了。我只想告诉你，这缥缈宫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他们所练的的缥缈剑法也不是什么正派武功。若不是当年南渡时要团结汉人的力量，这缥缈宫也入不了这正派的行列。当年他们内部自相残杀，死了一半，活了一半。这玉牌早已经不用了。他们自那之后便从新制作了宫牌。”

　　她听得他说缥缈宫当年死了一半活了一半心中一冷，原来自己的娘亲不是放弃自己了，也许她是有不得的苦衷才没有来寻过她。

　　“这宫牌原本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红玉制成，一般人不常接触自然不懂这玉石是有纹理，有脉络的。外人之以为这牌子是为了辨别身份的。其实不止于此了。就是他们宫中内部也知道每一张牌子属于每一个人。我这里有一张当年玉石的原图。图上能找到这块玉石是从那个部位割下来的，也就算是这玉石的编号了。也许你问一问缥缈宫的人说不定能找到这玉牌的主人。若你娘真是缥缈宫的人，也算是我累积了阴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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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走到书房里寻了一会，果真找到一卷许久没有用过的书册递给了若无。

　　“这便是当年我绘制的图册。你拿去吧。”

　　若无心中颇为感动道了声“谢谢。来日若是有需要定然报答您。”

　　那老板却叹口气“我不知是谁告诉你来找我的。只是……只是我劝你这亲人还是不要寻了，不然寻了一身麻烦还好只怕是杀身之祸。”

　　他想了想看看苍南又转头看看若无道“不过公子的出身看来非同一般，也许同我们这些小鱼小虾的想法不甚一样。”

　　她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老板。

　　那老板却摇头道“我这店铺不准备开下去了，这钱也不要了。只怕这江湖上又要有乱子喽。”
　　若无与苍南知道自己给这老板添了大麻烦甚为不好意思。

　　那老板倒是通达“两位不必不好意思，既然两位能来其他人也能来。权当两位是给我送信了。”
　　若无与那老板拱拱手拜别。

　　走出店面时正是夕阳下，远处的日光如一潭血色，万千的浮光渐次沉沦于黑夜。

　　夜晚终究是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