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紫藤悠悠

4、楔子 4

　　桌上的菜都凉了，所有的人其实都没吃多少，却没有人再动筷子，林靖菁似乎感觉到不对劲，慢慢抽出手从身上拿出随身的手帕，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才重新做好。

　　大家暗自松了口气，却更紧张起来，林靖菁这一哭，这饭可怎么往下吃呢？平日里，这些在席的人有谁不是吃这珍馐佳肴，吃这样的凉透了的饭菜都不知道是多少辈子之前的事了，更何况因为老爷丧期的缘故，这七八天来没睡一个好觉，没吃一顿好饭，大小姐很重规矩，七天丧期，楞是吩咐厨房吃了七天的素，她吃素，林靖寒自然是陪着吃，林家兄妹都吃素，其他人自然也只能陪着吃。

　　几天下来，心里暗怨的人就有不少，却不便说什么，林靖寒要大家来吃饭，很多人心里其实也有说不出来的感受，谁都知道，来了肯定吃不上什么好东西，倒不是林家兄妹小气，有心为难大家，他们是大丧还非要别人也陪着披麻戴孝不算，连吃饭都吃成这样。

　　大家停下筷子的时候，有人的眼前就开始幻想怡红院里的头牌姑娘烟翠，藏金阁里的歌妓瑶萄，还有那巷子里其他记得名字不记得名字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她们是没有大小姐国色天香，可是大小姐再美又怎样？反正不是自己能得到的——倒不弱那些胭脂堆的姑娘，想要多少都有，想要什么都容易。

　　都说大小姐是才貌双绝，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更有一副好歌喉，舞姿曼妙——这些也有以讹传讹的，很多则是她的贴身丫鬟茜碧亲见的，但是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却连镜中花水中月都算不上。

　　别看这些人在外面如何风光，但到底是受雇于人，在主家面前，就跟有皇帝那会的朝臣在帝王面前一样，低眉顺眼的。

　　今天喝的是素酒，很多人自然想到了太白楼里的闻名全城太白醉，那才是好酒啊，美酒对上玉琴楼的上好佳肴，再有几个美女相伴，那才叫美呢。

　　可这些都只能放在心里，看着眼前的佳人，很多人心里是受用的，只是看着葡萄吃不到，越好的葡萄不就越酸了么？

　　林靖菁拿起筷子，随意的拨了几粒米饭入口，饭菜都凉透了，她这才反应过来，她这一哭，很多人连饭都没吃上。

　　林靖菁不好意思的放下碗筷，叫茜碧：“通知厨房另换些新鲜的热菜上来，这些就全撤了吧。”

　　待茜碧出去，才不好意思跟大家笑笑，那笑容是那样的勉强，仿佛硬把脸上的肌肉凑一块要凑一个笑脸似的，但就像西施抚胸是美，美人这样的表情，更让人沉醉。

　　这下，很多人又觉得值了，花多少钱，也买不来这样倾国倾城的美女一笑啊，终于明白古人为什么说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千金买笑看来还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