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晴色》随猫猫

6、第六章 遇险

　　郑西言跟随自宾利的定位来到山脚下，停下车看到宋潇就被绑着坐在宾利的旁边。即使知道肯定会有埋伏，他也义无反顾地下车去解救宋潇。

　　“言哥哥，他们在周边……”伴随着宋潇的警告，埋伏在周边枪手瞄准目标，“小心！”郑西言心中早有准备，迅速拽起宋潇，在被射成马蜂窝前拉起宋潇往密林深处跑去。

　　郑西言手上拿着瑞士军刀，在拉上宋潇瞬间锋利的刀刃已经隔断了麻绳，否则拖着个人可跑不快。

　　两人暂时躲到崖壁的缝隙里，紧贴着，各自的呼出来的气可以扑到对方的脸上。宋潇手掌上感觉稠腻腻的，眼睛往下看是血，她并没有受伤，也就是……“你被射中了！”

　　郑西言做了安静的手势，微声跟宋潇说，“我穿着防弹衣，没击中要害，没事的。”

　　“中弹了，怎么可能没事。”

　　“宋潇，你手机在身上吗？”郑西言刚有给宋潇打电话不在服务区。

　　宋潇从小洋装的内袋里掏出老式的诺基亚，这是姜爸爸的，没有坏她一直在用。山脚下没有信号，这里却有信号，也是奇怪的。

　　“可能那些人带着信号屏蔽器，又或者山脚下的确没信号，不过电信公司基站一般在山顶上，所以我们在半山腰信号会有。”

　　既然有信号，宋潇肯定得报警，但是具体在什么位置，就连郑西言也说不清楚。

　　“打给他更有效率。”

　　宋潇不懂郑西言的意思，因为她觉得警察叔叔是最厉害的。不懂归不懂，郑西言现在让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有异议，帮拨号码打电话更不在话下。

　　在宋潇打电话的时候，郑西言脱下来外套和衬衫，最后脱下贴身的防弹衣给宋潇穿上。

　　“言哥哥，这个，我不要。”

　　“我身手好，可以避开。”

　　此刻宋潇打去的那头接通了，郑西言从宋潇手机赶紧拿过手机说道，“下东株，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赎罪了。”

　　“你，在耍什么花样。”当沈东株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此刻对郑西言而言有着从未有过的安定。

　　“我从未向你低头，今生只此一次，不求你照顾好她，只求你让她活着。”

　　“不要。”

　　这一声不要是那一头沈东株的不假思索的拒绝，也是宋潇意识下的拒绝，刚才郑西言的语气在托付，托付代表着什么，宋潇不敢再想象下去。

　　郑西言捂住宋潇嘴巴，继续与沈东株通话，时间紧急，不能干扰浪费时间。郑西言当然知道沈东株不会因为自己的恳求而有所变化的，但他有能说服沈东株的秘诀，即使那个人也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人。

　　“她是宋翎亲妹妹。”

　　沈东株那一头停顿片刻挂断了电话。沈东株什么也没说更不知道他此刻在哪做什么，面对宋潇那双疑虑的大眼睛，郑西言肯定的语气告诉她，只要乖乖躲在这里拿着这个电话，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那是谁，为什么要他照顾我？”

　　宋潇的提问让郑西言低下头，现在下着大雨，自己的留下的血混合着雨水在往外流。外面是在抽查他们的人，这样下去，他们马上就会随着血水流向找到这里……

　　“我会出去再找个躲避地，你乖乖待在这里，这样我们才不会一起被抓。”郑西言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宋潇下意识不相信抓着郑西言不放，“一起，我就不怕。”

　　郑西言趁宋潇不备用手肘打晕了宋潇，心疼地摸摸那个后脑勺肿起来的小包。“宋潇，曾今欠宋翎，现在到我还的时候，谢谢你，让我有赎罪的机会。”

　　郑西言把宋潇隐蔽好，从裤袋里拿出手枪打开安全栓。

　　总有一天，铃木家会为做的那些泯灭良知的事尽数得到报应。因果循环，这点，郑西言深信不疑。

　　……………………

　　宴会大厅，铃木樱子此刻猛地打了个喷嚏，一张纸巾递给她，回头是穿着黑色正装的沈东株。“大小姐，感冒了，得吃药。”

　　铃木樱子心中笃定沈东株是绝对不可能去帮郑西言这个对手的，不过看到沈东株正在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心中不免舒口气。所以，郑西言还有那杂种死定了。

　　“枫尘呢？”铃木樱子没有在沈东株身边见到曺枫尘，疑心地询问道。

　　“大小姐找枫尘做什么？”

　　“哦，我们家慧子吵着要跟枫尘玩儿呐。”

　　沈东株说曺枫尘原本跟他一起来的，但刚接到PC那边的电话，急着回去处理。“大小姐也知道的，最近PC政局不稳，我们各大企业也是人心惶惶的，不敢出差错。”

　　铃木樱子点头认同，暗自窃喜，郑西言出事敖翔霓虹那边肯定要易主，此刻沈东株在PC焦头烂额哪管得了霓虹，吞下霓虹那边，正是好时候。

　　“什么时候开始，我也赶着回去处理事情呐。”沈东株一再地看手表，PC那头还得回去做明天开盘应对策略。“郑西言去哪儿了，我进来没见。”

　　“迪迪，怎么突然想见西言了。”

　　“我可从未想见他，他出来一致辞，事情算完了，我这不才能走吗？”沈东株说着再次焦急地看表，“他真墨迹。”

　　“出不来了。”

　　“什么意思？”

　　铃木樱子随意地打着哈哈，说没什么意思，并劝沈东株有急事回去就好，有她在也够给闻人家面子。有人给自己台阶下，沈东株理所当然走啦。他前脚刚要走，后脚灯光聚集到了舞台上，看来宴会的主人要登场了。沈东株瞥见身边的铃木樱子一副惊恐的表情。

　　此刻一身雪白落地仙裙的闻人琳独自走上舞台，她面带笑容站在了主持人的演讲台上，开口第一句就引起了骚动。“欢迎大家前来郑家和闻人家在伊莎学院股份合并庆祝宴会。”

　　朴正希上台递给闻人琳合约书，闻人琳打开合约书代表闻人集团签上了名字，之后展示在大家面前。大屏幕上放到了合约书的签名档，甲方（郑西言）乙方（闻人琳）。合约书展示之后，闻人琳把合约书给朴正希，朴正希拿去了后台。

　　“我跟郑西言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所以邀请函上写着我俩名字和照片，让大家误会这是订婚宴。这里郑重地向大家道歉，十分抱歉。”闻人琳走出主持人的演讲台鞠躬，再次郑重地道歉。

　　闻人琳做得端庄得体，但是郑西言未出现还是堵不住大家猜忌的嘴，特别是早些来看到郑西言在外面之后匆匆离开的客人们，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铃木樱子哼笑道，“我一直以为闻人琳，不过一个娇滴滴的小老师而已。”

　　沈东株回复道，“郑西言的女人，哪能轻视。”

　　后台，在舞台上侃侃而谈镇定自诺的闻人琳蹲在门口，抬起头已是满脸的泪花，她问朴正希，刚才的话是不是开玩笑，所谓合约不过只是推迟订婚宴的借口而已。

　　“小琳……”

　　闻人琳猛得站起身要出去，她要去告诉还在的宾客，这就是她跟郑西言的订婚典礼，她就是郑西言的妻子，没有夫妻之名已有夫妻之实，就算法律不承认，她认。

　　在门口的保镖截住了闻人琳的去路，这个时候这个结果，对闻人琳而言才是最好的。划清界限，各不相干，闻人琳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去追求，而郑西言已经是她的过去式。

　　五个小时后，PC，白色的玛莎拉蒂飞速地停在沈家大门口，沈东株从座驾上下来，询问佣人，“曺枫尘什么时候回来的？”

　　“少爷，曺少爷一个小时前带着一个女孩子回来，金医生看诊过。”佣人回答道。

　　沈东株进来的时候曺枫尘告诉他宋潇的情况，穿着短裙在外本来就冷又淋了雨，烧到40度，金医生喂下退烧药说今晚好好休息，如果过了今晚不退烧，他再来。

　　雨天，傍晚，绑架，生病……时间的转轮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重现那个雨夜的傍晚……

　　宋翎是宋轶和宋允儿唯一的儿子，那年十五岁，一贯优秀聪慧的他已经在哈佛读大二。他圣诞放假回家约了十岁出头小西言去山上野炊，五岁的小东株刚巧也在宋家老宅，哥哥们要出去玩，他肯定也想屁颠屁颠跟着。

　　哥哥们是做了徒步走的行程，小小的东株吃不消，原本没想带着他去，但是这孩子一直跟在宋翎屁股后面，连上厕所也看着宋翎。实在没办法拖到下午，宋翎才软下心带着小东株。

　　“哥，他爬不动，咋办？”

　　在去山坳的车里，小东株因为一上午都跟着宋翎走，此刻一上车就累得睡着了，所以郑西言才有此一问。

　　“我背着呗，总不能丢了吧，这么可爱的弟弟。”宋翎说着捏捏小东株的鼻子，小东株哼唧一声母语嘀咕着，摸思索。“小东株，萌出奶了，好想抱着不撒手(*^__^*) 嘻嘻……回去读书，最舍不得东株。”

　　“他呀一年最多年见你半个月，可是要惦记你十一个半月。”郑西言道，“我每个月见面都买好吃的给他，他都不想我。”

　　“西言少爷，吃醋喽。”在副驾驶座的朴管家笑道。

　　“我，我没吃醋，我也不喜欢吃醋 ╭(╯^╰)╮”

　　抱着小东株的宋翎伸出一只手搭在了郑西言的肩膀上，笑道，“我想你，我们家西言在做什么，好多好多，想得都不能好好读书了。”听了宋翎的话，郑西言噗嗤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萌到了宋翎胸口。“以后我们家西言可做不了大领导，一笑那么可爱，一点威严都没有。”

　　那时候郑西言反驳宋翎说领导都不笑的，宋翎跟教导他，也需要适度用笑容去鼓舞身边的人。将心比心，才会让周边人诚服你。“玩闹的年纪就好好玩闹，反正哥哥在，天塌下来，哥哥顶着。”

　　朴管家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三个小少爷，敖翔刚起步，父辈们闯出的天空最终要交给给他们顶着。所以，现在能玩的时间，就尽情地玩吧，以后辛苦的时候多着呐。

　　山下，朴管家和司机一起拿出烧烤架搭起帐篷，三个小少爷趁着天还没有黑结伴爬山溜达去。

　　果然如郑西言来之时所预想的，小东株走到半山腰就喊着累走不动了。

　　“西言你先走，我陪着东株休息一会儿，马上跟上来。”

　　“恩，我在上面的凉亭等你们。”郑西言说着自顾自继续上去。

　　宋翎把小东株抱到石头上，问他渴不渴。小东株灌了两口水，哀求宋翎，“哥哥，我们下去吃东西吧，不要走了。”

　　“东株，这是你自己要来的，累了可以休息，但是，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必须自己走。”

　　“我就是不要走了。”沈小少爷从小被大家惯着，不顺他心的当然不开心￣へ￣

　　宋翎不会强求，最后再跟小东株说一句，“你现在的目标不过一个山丘，因为有点累要放弃，那么以后你做不到要放弃的事情就多了去了。”

　　小东株抱着水壶撅着嘴巴不说话，直到宋翎牵住他的小手说要出发了，他才点头出发。不过，被宋翎牵着走了几步，他扔开了自己的宋翎的手，稚气地说，“人生的路要自己走，自己走。”

　　看着小东株自己走上去，宋翎松了口气，他跟郑西言接触多大概了解知根知底，但是小东株他真没了解，特别是发少爷脾气的时候，后怕自己最后会重话弄哭他，给他留下哥哥冷血是坏人的形象。

　　在小凉亭，郑西言早已坐在那边，小东株开心地跑去汇合，“言哥，我自己爬上来的，我自己爬的。”

　　“不该来。”

　　“(⊙v⊙)嗯？”小东株不明白地歪着脑袋询问。

　　聪明如宋翎，郑西言的话紧锁的眉头都告诉了他，出事了，转过身去，一帮穿迷彩服从周边的树丛出来。宋翎退后张开手把郑西言和小东株护在身后。“你们不说我都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那就麻烦宋大少爷跟我们走一趟了。”

　　小东株人小胆大地嚷着，“干嘛跟你们走，不走。”

　　“西言，带着东株下山找朴伯。”

　　小东株不要走，宋翎威胁不听话以后哥哥就不喜欢你，他才闭嘴被郑西言拉着走。

　　迷彩服们肯定也不会放人去通风报信，即使只是两个小孩子。

　　“你们以为，我会怕你们吗？”宋翎此刻手中握着一个匕首，只要放孩子，他束手就擒，“宋家以前做黑的，他家大少爷，不是吃素的。”

　　为了尽快抓到宋翎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迷彩服们同意了宋翎的条件，放走了两个小孩子。

　　此刻下起来大雨，郑西言拉着小东株疯了似的逃跑，下去找朴伯援救。郑西言小练合气道跆拳道，他和宋翎或许能突出重围，但还有小东株，那时候没人能保护他。

　　“西言少爷？”看天下雨了，朴伯想孩子们一定已经走到凉亭躲雨，他就带着雨伞上来了。“怎么了？大少爷呢？”

　　“朴伯，凉亭，救人，快。”

　　朴伯打电话给司机，司机跑上来带走郑西言和小东株，他在等待援兵之前上去救人。

　　司机在车里开了暖空调，生怕两位少爷在雨中冻感冒了。

　　小东株趴在窗户，用手一而再再而三地擦去车窗上的雾气，想看清楚外面，希望第一时间看到宋翎走过来。

　　“东株，你乖乖待在这里，我出去帮忙。”郑西言此话一出，吓得司机赶紧地锁住门，这两少爷再出事，他可担待不起。

　　郑西言爬到前面跟司机推闹着要出去，此刻一个东西从郑西言衣服袋里掉落出来。小东株眼尖拾起来，那是霓虹最新研发的手机。郑霖送给他们三个的圣诞礼物，设置好快速拨号，一号键是宋翎二号是西言三号是东株。

　　“言哥哥，在凉亭，为什么不按一号？”

　　“我……”

　　郑西言当时跑到凉亭看到一伙人，他害怕根本忘了自己身上有手机，可以打电话去警告宋翎不要上来。

　　“你用哥哥的命来换自己的命。”小东株怒气冲冲的把手机扔给郑西言，“永远不会原谅你。”

　　救援队一个小时后才到，他们是在凉亭旁边发现满身是血的宋翎和朴伯。在送上急救车前，朴伯已经断气。宋翎抢救过来，但是脑部受到重创，血块压住神经，导致他的智商退化到了三四岁的年纪。医生们对可恢复几率不抱太大的希望。

　　正因为这件事之后，宋允儿跟宋轶之间心照不宣的事情摆上了桌边。宋允儿一气之下带着弱智身体也未康复的宋翎离开了宋家。这是谁干的，宋允儿不是不去不追究，而是她根本没能力去追究。相忘于江湖，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一个月后，血块压破神经，宋翎没有抢救过来，永远定格在十五岁的花样年纪。

　　正如宋允儿之后向郑霖回忆，那个时候，她被那位大小姐迫害逃离落魄街头，之后本就体弱多病的翎儿离开了她，原本想要跟着翎儿走的，但医生告诉她，她已经怀有三个月身孕，希望她好好活着，为了这个孩子。

　　我已经失去翎儿，我斗不过她，也不想跟任何人斗。现在，我只想跟小潇安安静静平平安安地生活。
　　小潇真是个小馋猫儿，几包零食就能骗你一条路。
　　小潇，妈妈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你可以无病无灾快快乐乐地长大。

　　“妈妈……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深夜，沈东株被耳边的呢喃声音吵醒，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向床边。宋潇睡在床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摘掉宋潇脑门上退烧贴，用手试了温度，万幸，退下来了。

　　“本来就不聪明，烧成白痴，更填麻烦。”

　　沈东株抽出床头柜，拿出一张合照，那是他五岁那年圣诞节拍的，也是跟宋翎最后一张合照。那时候宋翎十五岁，此刻宋潇十五岁。对比照片，十五岁的宋翎跟十五岁的宋潇，男女特征都没显露出来，有着相似的秀美。十五岁的宋翎离开了他的世界，十五岁的宋潇走入了他的世界，这是冥冥之中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