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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坠落火凤凰(二) ...

  •   我心一颤,泪又掉落下来:“说什么傻话,你不会有事,我们都不会有事。”可我们身上被绑得像只粽子,又如何没事呢,人在绝望中,会变得勇敢,我的心突然就坦然了,我对他微笑:“如果,我们真的出不去,那我陪你。”
      梁子杰望着我,像午后温暖的阳光,甚至连眉宇的阴霾都一扫而空:“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又怎么舍得抓你共赴黄泉。”
      这样的梁子杰,让善雅,刷白了脸庞。
      因为我,他变得急躁,也因为我,他越发冷静:“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只问你一句,你对得起我爷爷吗?”
      沈齐发发出一串尖锐的讥笑:“我跟了你爷爷二十年,尽心尽力,你说我对得起老爷子吗?是他答应给我百分之七的股份,到最后竟然一分钱都没有兑现,是他骗了我,我还傻乎乎替他卖了那么多年的命,要怪就怪你爷爷失信于我。”
      “爷爷确实叮嘱我给你百分之七的股份,我从来没有打算失约,股权转让书去年已拟好,将公司百分之十的股权转至你名下,不巧的是,公司出现资金周转问题,这件事情就耽搁了下来,这些年,我撒手公司,那样信任你,把什么都交给你,结果你吃里扒外暗度陈仓,这些年,爷爷待你不薄,更视你为亲儿子般对待,你就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吗?你对得起爷爷对你的栽培对得起我对你的信任吗?”
      沈齐发青筋暴突,怒指善雅:“你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值得吗?我都替你不值,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如果你早点把股份转给我,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所以我不后悔,应该后悔的那个人是你,你活该。”
      你活该,这三个字,让我替梁云祥感到不值,替梁子杰心寒,我对善雅说:“既然你好好的,这三年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出来,让大家错认为你死了。”
      她悲戚的眼瞪得又大又圆,回忆像猛兽一点点吞噬她,她满目惊恐、愤怒、仇恨,她咬牙切齿吼道:“想知道吗?梁子杰,我告诉你,你欠我的下辈子都还不清,死了都还不起,我每一分每一秒都盼着你下地狱,永不超生。”
      善雅的话,让梁子杰刚刚舒展的眉宇又皱紧成一团。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装死吗?好,现在就告诉你,告诉你以后,你就去死,给我赎罪吧。”
      “知道我为什么要写下遗书吗?知道那一晚我经历了什么吗?你真的以为我会为了你自杀?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别太自以为是了,你哪里值得我这么做。我告诉你,那一夜,撕裂了我的人生,摧毁了我的爱情,若你没有离开,若不是为了等你,我又怎么会被那三个混蛋侵犯,如果没有遇见你,我还是我,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我傻傻地以为是你回来了,欢天喜地跑去开门,他们又怎么会闯进来,我的确想死,我想死是因为这份屈辱,若为你,真的不值,最后我从海里逃回来,我不甘结束自己的生命,不甘这样放过你让你独自逍遥快活。我连夜逃离那里,我写下绝书就是为了让你愧疚,你以为我是爱你吗?你知道后来,我怎么了?”
      善雅蹲下来,把自己蜷缩起开,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艰难地继续说:“我离开了海南,我不知道何去何从,傻傻地被卖进了夜总会做台,你说,在夜总会坐台和被三个流氓侵犯哪个更不堪呢?我反抗,每天被关在一个笼子一样的房间里,几天没饭吃,动不动就挨打,我受不了没日没夜的摧残,那就做台吧,不就伺候男人嘛,和三个混蛋对我干的事有区别吗?直到我遇见了他,是,他救了我,带我走出夜总会,那是我半年来第一次见到阳光,你知道在黑暗中待久之人被阳光沐浴是什么心情吗?我想哭,撕心裂肺地哭。我就暗暗发誓,我会珍惜他带给我的光明,我一定会让你痛不欲生。是他啊,是他救了我,而不是你梁子杰,如果没有他,最后我只是一个受人凌辱的小姐,所以,若是有一天,他要我杀了你,我连眼皮都不眨,你怎么会知道,那一夜我多么绝望,甚至到最后,还在告诉自己,你会来救我的,这样的你叫我怎么原谅,你说啊?”
      心口被刀刀划过,都不该算疼痛。
      善雅从歇斯底里到筋疲力尽,最后像一朵凋零的花朵谢了一地。
      梁子杰像一座石墩,即沉重又冰冷,他撑着猩红的眼,挣扎着,想摆脱身上的桎梏。如何原谅?该有多坚强才敢重新正视人生,善雅把自己所有遭遇都转恨给了梁子杰,因为只能这样,才能让她找到活下去的支柱。
      一室沉寂。
      渐渐地,梁子杰无力再挣扎,瘫靠在椅背上,望向天花板,眼泪淌落。
      原来空气也可以凝结成冰,吸入肺里,生生割痛。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别墅的门被重重推开,抬眸的那刻,傅常川出现在光影处,隔着几米的距离,我对上他的眼,紧蹙的眉宇间一双漆墨的眸子散发出冷凌的光,让我打了个寒颤。
      沈齐发闻声,忽而惊恐,捡起地上的木棍朝梁子杰挥去,可梁子杰被满腔自责压得连反抗的动力都没有了,他望着沈齐发,像是说,打吧,打死我啊。
      千钧一发间,我双脚一蹬,往梁子杰扑去,那一棍恰好落在我的背上,额角磕在了椅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温热的液体模糊了视线。
      梁子杰如梦惊醒:“你这个笨蛋,谁让你替我挡的,我是男人,比你抗打,你要是敢出一点点事,我要你好看。”
      沈齐发丢掉木棍就逃,傅常川迎上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身后的两名保镖就地将沈齐发制服。然后,目光扫过善雅,浸出幽冷的光:“你若不想死得太难看立刻去松绑。”
      说着,脱下外套扶起我,将西服捂在我的伤口处,冲着身后的保镖吼:“还不快叫救护车。”
      显然,善雅惧怕傅常川,蹑手蹑脚上来解开我和梁子杰的绑绳。
      我从傅常川怀里挣脱出来,这个男人,不久前,我满怀期待想要见到的这个男人,才多久的时间,就把我们硬生生掰开了,我一直逃避的他,当我鼓足了勇气朝他跨进了一步,就沦为了笑话。
      他望着我的冷漠,从一开始的担忧变成了不敢置信:“你认为这一切是我安排的?”
      “傅常川,我并不后悔爱过你,但是我真的后悔再次遇见你。你一直把我当作消遣的工具,你知道我逃不出你的掌心,是吗?可你为什么伤害我身边的人,为什么?”我很努力让自己变得冷静,我极力控制呼之欲出的悲伤,我明明那么难受,可我还是对他微笑,毫无温度地微笑。
      他眼中的光都开始凝固,冰冷的字眼从唇齿间挤了出来:“陈可琪,你很有本事,你触到了我的底线,你认为我会找人伤害你?你竟然认为我会做这些事,好,很好!”
      别墅内,只有救护车由远及近的鸣笛声。
      他的双手从我臂间抽离,愤然转身,箭步离去,经过善雅身边时,顿下脚步:“回去告诉张黎,一小时之内若不归还我的手机,后果自负,再转告张总,今日的一切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这不是他的指使?
      所以,我误会了他?
      所以,他对我失望透顶了,是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把我带来的黑衣男子说是傅常川吩咐他们接我出院,我只知道,梁子杰被他们绑架打得鼻青脸肿,我只知道,沈齐发说善雅从梁子杰这边拿走的证据在傅常川手中。
      善雅身子佝偻,脸色煞白,傅常川的话就像一把匕首,刺进了善雅的胸膛,并狠狠蹂躏。
      梁子杰瘸着腿朝善雅缓步走去,小心翼翼说:“跟我走好不好?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善雅惊恐万分,推开梁子杰,发了疯般逃走了。
      医护人员进来,把我和梁子杰带上救护车。
      傅常川的车子还横在别墅门口,可人已不见踪影。这一别,是不是将告别青春的爱恋,告别隽永的少年,我多么怀念那时的傅常川,拥有和所有少年一样的笑容,清澈的双眸透着光亮,我真的好想那时的少年,让我牵挂了多年的少年。
      我呆坐着,任由医护人员替我处理伤口,我抓住梁子杰的衣袖说,好痛,眼泪滚落。
      可,梁子杰不是女人,他没有勇气在别人面前恸哭,只能靠在我肩头,作为心灵的慰藉。
      善雅把自己的遭遇归结给梁子杰,梁子杰接受善雅的指控,是他亏欠了善雅,是他带给她不幸的遭遇,一切都是他的错,因为他的自私,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生生撕裂,丢进一场暗无天日的噩梦之中狠狠践踏。
      医院,经过一系列检查,所幸梁子杰只是皮外伤,没伤筋断骨,无需住院,反倒是我,需要留院观察一晚,防止脑震荡。
      我开玩笑说:“交友不慎,我明明前脚刚出院,后脚又被送了回来。”
      梁子杰告诉我,昨天,善雅去找他,告诉他沈齐发的下落,他虽知道善雅动机不纯,可因好奇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便同她一起去了别墅,才下车,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苏菲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见到前额缠着纱布的我和鼻青脸肿的梁子杰时,愤愤摇头,这头摇得跟个抽了风的拨浪鼓似的。满脸嫌弃,满脸鄙视,嘴里嘟囔:“这是怎么了,琪琪,你是跟医院日久生情了,还是看上哪位帅哥医生了?动不动就往医院跑,索性把医院当家算了?还有你梁子杰,琪琪脑子浆糊喜欢住院也算了,你怎么还搞得鼻青脸肿,你是嫌这张脸太俊了,愧对祖国,往脸上张灯结彩还是怎么的,明天一不是祖国生日二也不是本姑奶奶生日,需要这么喜庆吗?你俩有空都去烧个香,拜拜,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懂不懂懂不懂,姑奶奶都不需要干别的事吗?每天就被你们一惊一乍给你们送饭就行了是啦?”
      我被苏菲训得半个字都插不上嘴,梁子杰黑着脸躲在床的另一边,喃喃:“苏菲的师傅是周星驰吗,怎么训人训得嘴上抹了油似的。”
      我跳下床撒腿就去找庸医慕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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