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北纬30°》稀辞

6、Chapter 6

　　转眼已到十二月，生活一下子冷清许多。
　　寒凝呆望着作业本，心里空荡荡。不知何时起，周末变得如此无聊。寒凝摇头清醒着自己的脑子，提笔开始完成着作业，手机不适时地响起。
　　“寒凝，现在马上来我家！”陆梓翰没等寒凝开口就挂了电话。
　　看看已熄灭光亮的手机，寒凝苦笑。
　　半小时后，寒凝的眼前出现一片繁华美景。碧蓝的水池，粉嫩的花瓣坠落在蓝水上，高贵典雅。周围的栅栏里立着一栋欧式别墅，尖顶，青灰色的墙壁和瓦砖，嵌着墨绿的玻璃窗，反射出耀眼的阳光。
　　“嘿！寒凝，你来了。”陆梓翰笑着给寒凝开门，身旁站着柯岚，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你让我好找啊！不告诉我你家在哪儿就挂电话，还让我马上出现在你家？我都快被你训练成神仙了！”寒凝撇嘴白了梓翰一眼，“幸好我找到乔攀琪，才问到了你家的地址。果然不一般啊，这房子真漂亮。”
　　陆梓翰只笑不语，拉寒凝进了客厅。
　　“你找我来干什么？”梓翰突然这么找自己，寒凝感觉奇怪。看见柯岚哭红的双眼，心中更是惊奇。没想到问完这句话，一旁的柯岚又开始抽噎。陆梓翰推推柯岚，她才硬收住哭泣声。寒凝不由得皱眉，轻声问：“吵架了？”
　　陆梓翰苦笑，斜眼向寒凝：“喂，怎么会呢？别以为我欺负她哦！”
　　寒凝低头轻笑。是啊，自己怎么一想就往那方面去了呢？
　　陆梓翰深叹一口气：“其实……过会儿我就要去上海了。”
　　寒凝不解，疑惑地看着梓翰，问：“去上海干什么？不是英国吗？”
　　“读雅思。”
　　“那又不是出国。搞得怎么像要分离很久？”她是真的不理解为何柯岚要提前一个月就把泪水给流了，梓翰不是要一月份才出国嘛！
　　“去上海读一个月雅思，然后直接去英国。”梓翰微抿嘴，抱歉地望向柯岚。此时的柯岚早已没有抽噎声，只是，泪水还是不停地淌。被水雾迷蒙的双眼深情地望向梓翰。寒凝在旁暗惊，这两人交往才一个月，感情进展飞速。整个客厅都安静了，大家一起坐在沙发上，陪梓翰过完离家前的最后一段时光。
　　外面的汽车鸣笛数次后，梓翰才无奈地起身，拉起行李，深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要走了。大家一起出去吧！”柯岚紧紧抓着梓翰的手，泪水早已泛滥。梓翰敞开怀抱搂住柯岚，轻拍她的背，低语道：“嘿，你哭啥？不是生离死别。”其实，他的眼眶也已经湿润。寒凝轻轻拉住柯岚，梓翰挣开柯岚的手，走进车内。寒凝和柯岚站在碧蓝的池边，看着远行的车子渐渐驶向远方。
　　梓翰走了，离开这方土地。柯岚和陆梓翰，就要这样，用一个月的爱情去守七年的等待吗？想到这，寒凝揉揉自己身旁柯岚的肩膀，那里颤抖得厉害。寒凝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她不能确定，两个好朋友，找到的是不是真爱。这样的爱，好痛苦。一个月好短暂，但是七年，实在太过漫长。一个月的深情能挡住七年之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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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兰咖啡馆，硕大的水晶灯闪烁。
　　“柯岚，现在……”寒凝喝着咖啡，却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因为此时，她的对面坐的是已经像一个“深闺怨妇”的女子。
　　“等待……”柯岚木讷而坚定地说出这两个字。
　　“可以吗？太长了。现在我们都还小，以后的事情很难说。我希望你不要太过郁闷，开心过日子。”虽不希望伤害陆梓翰，但也不希望柯岚因此而郁郁寡欢。
　　“你说我可以么？”柯岚歪歪头，露出不适时的俏皮。
　　寒凝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眼睛却没离开杯中正晃荡着的咖啡。
　　“你和离墨玄……哎，我根本不该说这话是吗？可是，你和他之间，结束了？”纠结了好久要不要问，最终，她想问得小心点，尽量不触碰柯岚心中的伤疤，但是她失败了。
　　“我和离墨玄分手了。现在我和陆梓翰在一起。”柯岚像是在向一个不知情的人叙述她的事情一般。
　　“我知道，可是……你真的忘记了离墨玄吗？”寒凝很想知道柯岚心里是怎么想的。
　　“正在努力中。我和他，不合适。”柯岚苦苦地露出了微笑，寒凝也跟着笑了。
　　其实她不该再提起离墨玄，在她看到柯岚和陆梓翰那么深情的眼神时，就应该坚定不再提起离墨玄。既然梓翰和柯岚幸福着，既然一切都已经挽回不住，就该顺其自然。可是离墨玄……
　　“最近诗雨像是缠上了凌澈。”柯岚从离别的苦闷中稍稍抽出神，把话题转移到寒凝身上。她不想再提离墨玄或是陆梓翰的事，她太乱了，都已经没了头绪。
　　寒凝对凌澈是一百万个放心，点头微笑。她知道无论穆诗雨做出什么努力，凌澈也不会选择离开她。并不是她过于自信，这个是恋人之间必要的信心。
　　“诗雨是个很厉害的女生呢！”柯岚自言自语道，“绝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寒凝忽地抬头望向柯岚，不知道她为何这样说。“还不是和我们一样一个小姑娘，能翻天覆地，呼风唤雨不成？”
　　柯岚深叹一口气，也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抬眼望向窗外：“以后你就会知道的。你千万要小心，她真的不是表面所看的那么单纯。你要好好把握凌澈，他对你，真的很好！”
　　寒凝极其认真地点头，不是怕凌澈变心，而是怕失去凌澈。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突然之间，她很想瞬间长大，免去这几年漫长而不被预知的几年。这些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要快点长大！
　　两人望着咖啡馆外闪烁的霓虹灯，一闪一闪，时红时绿，变幻无常。
　　人世间，有多少东西能够被掌握？一切都是这样，不被预知，只能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去，哪怕，以后的路是多么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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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墨玄独自坐在池边，无尽的寂寞。把头埋得很低很低，他怕看清世界的一切，但又怕，什么都看不清。
　　“离墨玄？”寒凝本想出来透透气，没想到遇到了离墨玄。这样的见面，似乎也很尴尬。
　　他抬头，转身看看身后的寒凝。虽然两人早已认识，却不熟识。离墨玄抿抿嘴，从寒凝身上抽回目光，望向湖面。
　　“柯岚她，最近好吗？”他在刻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在意。可是她听出他伤感的心碎声。
　　“对不起，我留不住她。”寒凝感到自己有些哽咽。
　　离墨玄勾起嘴角，笑道：“谢谢你，你帮了我很多。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说喜欢陆梓翰的。很抱歉，但真的很谢谢你！”
　　“墨玄，忘记吧！缘分这东西太玄，根本把握不住它。柯岚和陆梓翰，虽然认识一天就交往了，但是这一个月来，他们过得很幸福。”寒凝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想，快点让离墨玄摆脱分手的阴霾。
　　“嗯，幸福就好。”离墨玄低下头，轻声说道，似在呓语。
　　不知为何，寒凝很想好好安慰身边这个受伤的人，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希望你也能幸福。”寒凝仰头望着蓝天，让天来包容，让天来化解这郁结的事情。
　　“呵，幸福从来就不属于我。”离墨玄深邃的眼睛，忧郁了许多，“我很小的时候，爸爸离开了妈妈，虽然他常常接我去他身边，可是，我总感觉，已经失去了爸爸。我的家庭，一直就这么不幸福。我从来，没得到过幸福。”
　　寒凝早已瞠目结舌。天！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离墨玄是这么不幸的一个人？虽然现在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可她从没想过会发生在这个天才身上。
　　“呵呵，我从来没向别人说过呢！柯岚也不知道。”离墨玄苦笑着摇头，那个笑，有太多的苦楚，却那样灿烂，“遇到柯岚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幸福。以前我不想触碰感情，一心想念好书，但是遇到了柯岚，我完全变了。呵呵，没想到现在，我又回到了从前。”他经历太多太多，早就对这个世界失去希望。
　　他一直很努力地去守候他的幸福。最后，失败了。一个人太贪心，上天会把一切收回。
　　寒凝的心从未像现在一般埋怨过柯岚。只不过，柯岚根本不知道离墨玄家里的事。如果她知道，还会不会舍得这样伤害离墨玄。
　　“你可以幸福的，只要你去争取。幸福要靠自己来创造的。墨玄，你曾经幸福过，代表以后你也可以。”寒凝望着离墨玄，真诚地说。
　　离墨玄轻笑一声，摆弄着双手，延续着他的沉默。其实，他真的很爱柯岚。
　　寒凝在离墨玄身旁坐下，望着远处的夕阳，波光粼粼的湖面，泛出一道道伤痛的水波，一直传递着。
　　离墨玄突然起身，向教室走去。
　　寒凝没有回头看他，他太孤单。寒凝怕看见他心底的忧伤，害怕窥见他内心的伤痕。她没有办法置之不理，却又无可奈何。
　　长长呼出一口气，想要把最近的烦心事全都吐出来。郁结得太久，会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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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年A班教室。
　　“哎……”又一个叹气声。筱可今天一直趴在桌子上，呆滞地望着窗外，不停地叹气。
　　云艺璇把手搭在筱可的脑袋上，筱可也没闪躲。“可可，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平时活泼的筱可突然这样，反而让大家开始担心了。
　　“没啦！我是在想，这柯岚和陆梓翰在一起，离墨玄变得好可怜。”筱可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我说，你什么时候和离墨玄这么熟了？不然，你去给他疗伤罢！”云艺璇弯腰把头压得与筱可一样低。
　　筱可一下子跳了起来：“喂，怎么可能！再次声明，那不是我的style！我的心里只有李准基……”又开始她的白日梦，大家笑开了。只有寒凝，愁眉不展。萧锦然停下手中的笔，悄悄走到寒凝身边。
　　“既然发生了，也就别再想了。”萧锦然在寒凝对面坐下，近些日子，寒凝清瘦了许多。
　　“锦然，陪我出去走走吧！”寒凝很想倾诉，锦然无疑是最好人选。
　　又是那个池边，两个女孩漫步着。
　　“离墨玄这个人怎么样？”
　　“沉默。应该说是很沉闷吧！其实我们接触也不多。你问他干什么？”锦然对离墨玄的印象仅限于此。
　　“我很奇怪为什么我很不安。因为柯岚离开离墨玄，让墨玄又变得不幸福。估计是这个原因吧！”寒凝猜测。
　　“可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萧锦然没想到最近寒凝担心的是离墨玄，“他们分手，离墨玄伤心那是必然的，我们根本没有办法。”
　　寒凝终于忍不住，把离墨玄那天的话全都告诉萧锦然。萧锦然并没有很惊讶，她一向很稳重。
　　“那么，你想怎么做？”
　　寒凝摇头。想法无限，能力有限，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萧锦然紧紧握住寒凝的手，说：“寒凝，无论怎么样，我都不希望你难过。有些事情，放弃是好的，总是拽着不放，事情会变得更加纠结，对谁都不会有好处。现在陆梓翰和柯岚彼此有了感情，你若现在要柯岚回到墨玄身边，受伤的不是变成陆梓翰了么？”
　　伸手反握住锦然的手，寒凝坚定地说：“梓翰和柯岚会幸福的，离墨玄也会！”
　　此刻，萧锦然目瞪口呆。眼前这个女孩，竟有此信心。这个世界上，谁能预料幸福在谁手上呢？
　　忽然两人都笑了，很灿烂。寒凝觉得好轻松，好久都没有这么轻松了。
　　她们两个突然都明白了，在任何地方寻找幸福，还不如走进自己的心。幸福，牢牢掌握在每个人自己手上。
　　是的，摊开手掌，敞开心灵吧！幸福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