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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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泷本以为山里这种原始的日子会过得很慢，没想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过的倒是比想象中快不少。
趁着休息的这些日子，韩泷几乎把整座山都逛了一遍。他是真的佩服他爹能在J省找到这么一座找不到一丝独特之处的山头来，除了树还是树。
山腰处倒是有片竹林郁郁葱葱，让他驻足好些时刻。隐约还能瞧见里面有两大间屋子，像是有人在住的。
早晨云雾缭绕的时候来看，更是别有一番仙林意味。
韩泷想，在此处搭棚建屋的人，定然不喜被人打扰，便看了两眼就走开了。
这两天，韩泷已经把上课要讲的书翻过一遍了，这点东西对韩泷来讲还是小case的。
而真正为难他的，是要让他一个大男人对着一群小孩子讲课。
本来韩泷觉得自己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毕竟要面对的是一群小学生啊，小学生。多么可怕的一个名词。
但真实的讲课却是平淡无奇的，他低估了山里孩子们的听话程度，叫做啥做啥，上课都认真听讲。最多是课后被某个歪七扭八的作业本气得暴跳如雷，然后又默默坐回书桌在众多蝌蚪爬的作业本里穿梭。
山里的孩子们无论大小，只要是念小学的，统统坐在同一间屋子里听韩泷讲课。原因无他，山里穷，屋子仅此一间，老师也仅此一位，要读书，也只能到这来挤挤。
韩泷开始对此也感到很震惊，不过渐渐也就理解了，他不过就是多教几本书而已，人也就这么多。
但在随后某一天改作业的时候，韩泷突然灵光一现，想到完全可以让高年级的同学教导低年级的同学知识，然后他每天就只要花两个小时给五六年级的同学讲课就够了。在此项制度实施后，韩老师再次拥有了大把空余时间来咸鱼一番，并且还可以美其名曰：让高年级同学巩固一下学过的知识。
而在这省出来的时间里，韩老师决定找点事做做。他到先前看见的一片空地上又转了一圈，然后大笔一挥，写了份桃林计划书出来。从选种到培育方式，从数量到种植方位，都一一列举清楚然后交给了顾伯，他说山里这块地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村里大家一起承包了种一片桃林，赚点小钱给孩子们吃穿用度补贴补贴，春天开了花多漂亮，夏天还能吃到新鲜桃子，且桃树种植周期最快，差不多两年左右就能结果，大家也不用等太久。
顾伯只听懂了能赚点补贴，种树难不倒大家的，于是高高兴兴的布置下去，和大家伙商量一番决定试试韩泷的提议。
没多久就进上一批苗子，开始干活。韩泷负责定期考察，看看何处不妥，便立刻改进。
这天韩泷起个大早，穿戴整齐，就去山里探查了，先前种下的一批桃树长势很好，韩泷决定再开一块地，仍旧种桃树。
走到半山腰时，一阵悠悠的琴音飘来，韩泷寻着琴声一路慢慢走到了竹林。
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这是韩泷进入这座山时内心的想法。可此刻的琴声的确是让人想闭上眼睛，沉醉其中。
又是这片竹林。
这仙气袅袅的竹林里，定是住着位竹林仙子喽？
韩泷这回轻轻拨开竹叶走了进去。
他原以为林里坐的是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又或是归隐山林的长者。但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瘦小的身影。
三千青丝微拢于身后，“少女”凌冽的气质让韩泷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冰肌玉骨。
见之望俗也不过如此。自诩从小见过各色美女无数的韩泷，此刻也被眼前这位“仙女”迷得久久无法回神。
少女眼·眼中无弦，唯有一潭碧波。
韩泷没想打扰这幅仙林抚琴图，却又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他想看清这人的样貌，他想把这琴声刻入脑海。
其实韩泷刚迈进竹林，林寄音就察觉到了。一个人影暗区区地立在阴影里。
不过无妨，他既是在林子里弹琴，就不怕别人听了去。
白玉般的手指顺势在弦上翩飞，倒是留下了一个入定的影子。
韩泷远远地望向琴声传出的地方，目光认真而又专注。
什么考察地形什么选址种树，此刻都被韩泷忘得一干二净。似乎在这个时刻，世界缩成了一个圈，圈里只有眼前之人与自己。
那一刻韩泷所有的感官，能捕捉到的就是那个清寂的身影，还有那纤细的手指下飘出的音律。
两个身影一动一静，对立晨曦。时而有山鸟从头顶掠过，带动头顶竹叶的摇摆，诉说自己飞过的痕迹。
就这样一连几日，韩泷都跑来竹林，听少女抚琴。生物钟都强制改早了两小时。
韩泷不会刻意去隐藏身形，却也不想扰了琴者境意。有时悄悄立于院外，等待着琴声，和这琴声的主人。从不理会晨光，由竹林一侧渐渐映照到另一侧。
这日一曲弹罢，少女抬眸。两人目光骤然相接，蓦地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和谐。
韩泷却急忙撇过了头，这要是被楚关看到，定是要笑话他韩泷居然也有看到女人含羞的一天。
韩泷只觉得突然间感觉脑子一片空白，自己竟然就这么盯着眼前的人看呆了。
待到“少女”已经起身要往回走时，韩泷才回过神，赶紧连步走了上去。
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少女”薄唇轻启，撂下了一句：“无妨” 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过仅仅是被这样淡淡地扫了一眼，韩泷就觉得心尖像是被一片羽毛轻轻刮了一下，痒的不得了。
少女的声音就像她弹奏的曲子一样，让人沉醉。以致韩泷一时竟也没有察觉，这声音，与寻常少女的声音相比，倒是低沉了不少。
此刻的韩泷，脑子里有一种感觉——他想要伸出手去够，却又直觉自己什么也不会抓到。也许是少女给人的感觉太过孤寂，让人觉得无法靠近。想到这里，韩泷心脏又纠了一下，小小年纪，怎么会弹出如此音律？
“你好，我是村里新来的支教老师，我叫韩泷。”韩泷犹豫了一下，还是喊出了这句话。
听到韩泷的“自我介绍”，“少女”脚步停顿了一下：
“林寄音。”
说完，转身进了屋内。
韩泷盯着那抹背影，旋即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忽然又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所以，小冰山，也没那么冰啊。
接下来的日子里，青山绿水间，不知不觉又多出了一小片果树。只可惜竹林旁不适合种果树，否则依韩泷的性子，定是要把果树种在那小仙子边上，每天都来浇几遍水，顺便…嘿嘿，还能多瞅两眼。
纵是果树没能种在小仙子边上，这也完全不妨碍韩泷每天“顺便”地绕去山腰，静静听完一曲后再不舍地离去。有时在窗边能看到小仙女的半边身子，韩泷也会情不自禁的多站一会儿，小仙女要是在窗边不走，韩老师怕是天天要迟到了。
可惜林妹妹可不是容易被瞧见的。每天除了晨曦时分，她会在竹林弹上一曲之外，其他时候韩泷便没能再”偶遇”过她。
像是故人寻音访故人般的微妙感觉，无论如何，韩泷突然有一种不舍得打破这份平静的感觉，他也说不清这是一种喜欢还是欣赏，韩泷长这么大还真没喜欢过别人。但他又怕对方觉得自己太过轻薄，况且对方还是未成年。咳咳，没有其他的相法，韩泷只是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却无奈没有一个顺理成章合适的契机。
这天清晨，韩泷一觉醒来，发现外面的天灰蒙蒙一片。他一下跳下了床，外面滴滴答答下起小雨来了。韩泷不死心的绕去竹林，果然不像往日还未走近，就能听到那婉转的琴声。
他在木屋外站了一会儿，有些失落的回去了。
没见到小仙女的第一天，不开心。
没见到小仙女的第二天，不开心。
没见到小仙女的第三天，不开心。
就这样郁闷的过了三天后，雨终于停了。下了三天雨，韩泷就郁闷了三天。到了第四天，韩泷起床后，直接一路小跑去了竹林，然而真·晴天霹雳的是---今天依旧没有琴声！！！
韩泷终于不淡定了，既听不到琴声，又见不到人，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就这样一直心不在焉到上课时间，站在教室里时，韩泷还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这些天以来，韩大少基本上已经习惯了这种清晨自然醒，醒后直奔竹林，在听完一曲后又开始等待第二天跑去竹林的生活节奏。
支教本身这件事对于韩泷来说只是完成他爸给他安排的任务，但是没想到却能在这里遇到一个让他如此着迷的女子。
这天的第一节课下后，学生们发现韩老师近来低气压的沉重感在今天达到了顶峰。所以大家都很自觉地没有围过来问问题。
平常的韩老师，还是算得上是平易近人的。虽说和耐心这个词沾不上什么关系，但总的来说，韩泷还是做到了为人师的基本责任。也许是遗传了母亲的温柔，就算小朋友做了让他无法理解的事，韩泷也能勉强地无可奈何式假笑配合，并且从未爆过粗口。
但是换做以前，他早甩手走人了。难不成山里真有魔力？能把韩泷性子磨磨平？
在空气都显得严丝合缝，让人喘不过气的时候，大家都觉得鼻间似乎飘来一缕竹叶的冷香。韩泷眼前也立刻浮现出竹林里那个身影。
果不其然，韩泷一抬头，就看到小仙女站在了自己面前。这种想见不得见，忽地见到了人，却又不知该如何反应的感觉，让韩泷觉得很陌生。
韩泷啊韩泷，你怕不是真的无药可救了吧。
可惜某人的炯炯目光只换来一个很轻的回视。林寄音朝着新老师微微点头，随后就径直走向一处常年空着的座位，拉开凳子坐了下去。留下韩老师风中凌乱。等等，他这是，来上课？
韩泷从学生们见怪不怪的反应上来看，小仙女来上课似乎是是很正常的事。
可怎么之前一直没来过？
这一节课上得韩泷颇为艰辛，一边要顾好课堂，一边还要抽出空偷偷瞄一眼小仙女。
可恶，小仙女坐在下面我还怎么集中注意力啊！
韩老师内心万马奔腾地上完课，慢腾腾的收拾着东西。就在他想着要不找个理由给别的学生讲讲题多赖一会儿时，小仙女居然走了过来。
“韩老师，您好，顾伯可能还没有和你说，之前辅导我的张管家前两天下雨地滑摔了一跤，下山住院了，所以可能要先麻烦您一段时间，教我功课了。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不希望这期间落的太多。”
说完直直看着韩泷，丝毫没有作为请求方的自觉。
每天恨不得直接躺竹林里睡觉算了的韩泷，自然是无不应允。咧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爽快地答应了以后每日下午给林妹妹辅导功课。
其实韩泷第一眼就猜到林妹妹并不属于这座山，因为这么一座小山是涵养不出林妹妹这样的人的。
这个想法在他踏入竹屋时，也得到了验证。且不论他自己的屋子。在此之前他也去过几个学生家里拜访过，贫瘠度和他的狗窝相比，都不逞多让。
但是，眼前的屋子却是一应俱全。桌椅都是上好的黄花梨，再看那些笔墨茶具，也都不用一一细究。他在家时他爸喜欢这些，他也就眼熟一二，小仙女难不成也喜欢这些？
林寄音把书本展开到一页递给韩泷，然后就坐到了黑板对面的椅子上，打开一本书看了起来。
韩泷会意，翻了翻手上的课本，顿时心感困惑，难道小仙女已经不小了？没记错的话，他现在看的是高中数学题。
韩泷一边暗自惊奇，一边开始写写划划，高中可不像小学那么一眼就能把题解完。
可既然如此，今天还去课堂干什么？难道是几天不见专程想来看看我？
自恋如韩泷这回倒还真就猜中了。人家是想看看他，不过可不是因为想他，林寄音是想看看这个新老师够不够格。
不过显然韩老师上课绘声绘色的样子，小仙女表示还勉强可以及格。
然而，面对面讲课，二人间隔不过半臂距离，韩老师都没发现他的小仙女到底有哪里不对。
许是少年人声线还很清脆，一时光凭声音很难分辨，少年特有的雌雄莫辨的嗓音听着很是让人。再加上这一头如墨长发，更是让韩泷主观地认定了小仙女，必然是个妹子。
由于没有事先备课，韩泷整理思路加具体讲学耽搁了些时间。待讲完时，夜色已经悄悄爬过了林梢，占领整座山头。
一整个下午，韩泷借着上课的机会，终于把前些日子没看够的份全都补了回来。
小仙女垂眼真好看，小仙女撩头发真真真酥，小仙女连皱眉解题都一副高岭之花的禁欲感！！！
欣赏半天，韩泷可以说是心满意足了。
心情大好的韩泷本想直接告辞回家，刚要起身却又转念一想---小仙女这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倒想常常她的手艺？可惜这个想法刚刚蹦出来就被无情地掐灭了。
小仙女似乎一下就看出了韩泷的心思，颇有些无奈意味地说道：“学生手艺不精，平日吃的清淡，怕是不合老师的胃口，就不留您吃饭了。”
逐客令都下得这么客气，就是韩泷脸皮厚也撑不住。
于是依旧是招牌式笑容，盯着小仙女左眼下面的一颗极小的泪痣，说：“那明天见。”.
返程的韩泷踏着山间的夜色，纯粹而静谧。五月，天气已经开始要回暖了。这么快便要入夏了吗？时间过得倒是真快，转眼韩泷来到山里已经两个多月了。
山间我的夜晚还是寒气逼人的，韩泷拢了拢外套，摇晃在山间的小路上。并且思考着怎么才能盘算着在小仙女家多呆一会儿。
这边韩泷走了，林寄音却困惑了：怎么感觉这个老师，总是盯着自己看？讲课是，先前偷听也是。一定要等他弹罢回到屋子里，才肯离开。
难不成他脸上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林寄音摸了摸自己的脸，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每次他不说破，这位韩老师也不会过于逾越。
二人也就一直维持着平静的师生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