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由 劫》千冥

9、保 护

　　你知道吗？我对你的誓言，如同我手中高攀的汉节，如何星月沉沦，都不曾低落！
　　清音寺周围环山，依山而建，巨石林立，参天古树，郁郁葱葱。

　　玄冥环顾四周，席地盘坐。玄叶见状坐在旁边。月光下，玄冥的脸近乎透明的白皙，星眸紧闭，轻声低喃。

　　须臾，巨石，树木移动交错在清音寺的周围各自排列，冷眼看去似一道天然的屏障遮挡了原本就很清净的佛寺。

　　“玄叶，这石形阵虽是用来拖延敌人时间，但一样可以要人性命....”玄冥侧目看了看尚未回神的玄叶开口道。光洁的额头有些薄汗，在月色中泛着点点的晶亮。

　　“要人性命？......”玄叶惊异的看着玄冥.一脸的不可置信。

　　玄冥的眸光漠然的飘向四周的阵行，语气略沉“虽然只是阵法，因为石块和树木会随着人形的移动而随意的变换位置，进入阵中的人根本无法走出，时间久了，会让人意志薄弱，神智溃散，产生幻觉，最终疯狂而死。”

　　玄叶与玄冥师徒七载，虽然也历经许多的变故，但却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如今......玄叶有些担忧的看着玄冥“师傅，我们也要开始筹划了吗？”

　　玄冥疼惜的揉了揉玄叶乌黑的短发，七岁的孩童却有着成年人的心思“玄叶，叶雨若--就是你从今以后要守护的人。”看着玄叶秀美稚气的脸孔，柔声道“你，明白守护的意思吗？......”

　　玄叶童真的眼睛里有着莫名的情绪，脑海中闪过一张粉嫩的笑脸。

　　“每个人都有要守护的人或事，无论遭遇怎样的劫难，始终坚定着心中的信念，用性命守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玄冥的心有一丝不忍，他还是个孩子却要背负如此的责任。

　　玄叶原本迷离的目光忽然变得清澈，迎向玄冥的神情却无比的坚定“师傅，玄叶会永远守护师妹，直至生命终结！”七岁的玄叶，生命的誓言。低低的回荡在清音寺的上空。直到许多年后，玄冥回想起当来仍然会觉得震撼还有，心疼......

　　拉起玄叶的手起身，缓步走入石形阵中。身形转动，脚步轻移，阵行时乱时清，片刻已跃出阵外。身后的石形阵瞬间恢复原状。

　　“师傅，玄叶已经记住刚才出阵的步法了。”玄叶冷静的开口。、

　　玄冥赞许的看着玄叶，欣慰的颔首微笑。目光闪动，夜空中火光划过一条长长的轨迹，随即落入寺中的西南方向。叶谦之果然是不信任他的，蓦然回首，身旁的玄叶若有所思的看着同一方向。

　　“师傅，叶丞相在联络什么人吧，他不相信您吗？”

　　玄冥心中一沉，玄叶竟有如此的心机，自己这些年交给他的到底是对还是错？“哎...”事已至此,已无法改变了。

　　“我与他本没有太深的交集，所以他会怀疑我也属正常。”

　　“他联络的人不会泄露他的行踪吗？”玄叶有些忧虑。好看的眉微微的皱起。

　　“玄叶，你要记住那火光是隐门的暗号......”玄冥的声音隐隐透着压抑，顿了顿。缓缓说道“隐门，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情报组织。情报网遍布全国，专门收集记录近百年来江湖上发生的鲜为人知的事。而且，隐门---只效忠有御天令牌的人。”

　　“什么是，御天令牌？难道叶丞相有？......”玄叶似乎对隐门并不好奇，只关心御天令牌。他知道什么？

　　玄冥甩了甩头，压下心中的疑惑。对上玄叶发光的双眼“御天令牌，是可以号令武林所有门派的令牌.......”

　　“号令武林......”玄叶喃喃道,目光飘忽“叶丞相是想让隐门的人插手此事？”

　　“隐门的人早已在山下驻守了......”玄冥清冷如水的眸子望向夜色中的山脉。

　　夜，就快结束了。山后边已露出了淡淡的红色晨光。
　　晨曦中的清音寺在淡淡的薄雾里朦胧的似万里云层的海市蜃楼，让人看不真切却真实的存在。
　　叶谦之一夜无眠，起身安顿好雨娘蓉等人。问了小沙弥玄冥的住处，匆匆而去。

　　清音寺虽不是很大，却也别具一格，正殿后的几处禅房各有特色。走过禅房的回廊，叶谦之的眼前一亮，淡黄色的花海在晨光的映照下有些刺目，叶谦之微怔，清音寺里何时栽种了美丽的雏菊，以前陪国君来过许多次，竟没发觉。抬眼看去，那一片雏菊的前方，一棵艳红似火的枫树下，玄冥一袭白衣席地而坐，俯首拨弄身前台案上的弦琴，悠扬的琴音飘荡在空气中混着花香随风而动，晨风习习，舞起漫天的花瓣，黄色花雨飘然而落，玄冥淡然抬首，天人之姿，风华绝代！叶谦之心中赞道。想起昨夜的信笺，收回游离的心思，跨步前行。

　　“丞相昨夜睡得可好？”玄冥停止抚琴，优雅起身，抬手弹落身上的花瓣。星目闪过一丝犀利。

　　叶谦之心中一凛，他看到焰火了？....稳住心神，开口“多谢国师的细心，小女之事多有打扰，谦之心中甚是感激。只是长此以往恐怕多有不便。”

　　“丞相有话，不妨直言。”玄冥双目直视叶谦之，似已看穿他的心意。

　　叶谦之并未在意，目光坦然“我欲进宫面圣，辞官归隐！”

　　“丞相以为，如今还能如往日般自如来去宫中吗？”

　　“我乃当朝丞相，为何不能入宫？”叶谦之语气有些愠意。

　　“昨日之事，怕是已传至宫中......国君或许已经知道了...雨若...”玄冥如墨的眸子里溢满了忧虑.。

　　叶谦之闻言身形一震“你...你是说...雨若...破军...诛杀......”早已失了自恃的冷静，叶谦之声音有些破碎。

　　“只怕林谨的人也已算出雨若的命格！...”玄冥犹豫的神情让叶谦之莫名的有些惊慌。林谨---林若轩的父亲，还是为了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吧，所以才会步步紧逼。

　　“国师可有良策？”叶谦之心情沉重，想起往事，不由的暗自伤感。

　　看着陷入沉思的叶谦之，玄冥略一迟疑，想到昨夜的焰火，眸色一紧：“丞相不必太过自责，当年的事，玄冥略有耳闻，林公子的心意你应该明白，他不会希望他的父亲心怀异心，弑君夺位，所以你应体会他的用心良苦。不要执着于前尘往事，徒增感伤。”

　　叶谦之深知与其自怨自唉不如放手一搏，目光随即清明，似已下定决心。

　　“丞相心中已有对策了吧？”玄冥谈谈的开口，“影门的人已在山下了，丞相不好奇吗？”灼灼的眸光是洞悉一切的锐利。

　　叶谦之心下骇然，这玄冥果然厉害，既已看穿也没什么隐瞒的。迎向玄冥的眼睛平静如常，无奈的道“谦之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不想引起无谓的争端。国师既然知道影门，也应该知道其中的缘由.....”

　　“丞相可知，一旦影门介入，雨若的身世就会昭然天下，有心之人伺机而动，到时候怕是影卫倾巢而出也无能为力......”

　　闻言，叶谦之身形微晃，抬头看着冉冉而升的朝阳，竟有些眩晕。

　　“师傅，不...不好了......”回廊处急急奔跑的玄叶，大声呼叫的着。

　　“玄叶，为师的话忘记了？何事如此的惊慌.....”扶住险些摔倒的玄叶，玄冥厉声的训斥道。

　　玄叶抚着胸口，调整气息，漂亮的脸蛋因刚才的奔跑泛着浅浅的红晕“师傅，山下有羽林军.....”

　　叶谦之的身子猛然一震“羽林军！君上真的....真的知道了....”艰难开口的声音充满了苦涩的悲凉，曾经并肩作战的君王还是不相信自己的拳拳忠心。紧紧握着手中的御天令牌，心绪起伏不定。

　　似乎早已预料到此事，玄冥淡然的看着玄叶“可有人困于寺外的石形阵中？”

　　“十五名面罩羽巾的黑衣人，时间是一柱香之前。”玄叶回复适才紊乱的气息，立身答道。

　　小小年纪心思缜密，沉稳内敛，假以时日定是惊世之才！这样的人应该能够保护雨若，叶谦之暗忖。

　　“林尚书已经迫不及待了......”玄冥慢慢抬起的绝美容颜骤然浮现的杀意，额见似火的莲花印跃跃而动，“丞相，我们要反击了，你...准备好了吗？”

　　“既然无路可退，不如放手一搏！”

　　“玄叶定会护得师妹周全！”

　　这是三个男人的之间的诺言，为了守护的人，用生命建立无言的默契。

　　雨娘蓉抱着叶雨若倚窗而立，暖暖的阳光柔柔的洒在叶雨若粉嫩的脸颊，圆圆的眼睛如星般明亮。小手不停的挥舞着，咿咿呀呀的模样可爱极了。看着怀中的女儿，想到她将来的命运，雨娘蓉心中满是疼惜，美眸氤氲水气，泪水悄然而落。

　　窗外，茂绿的树木已有枯叶随风吹落，秋意正浓，怎奈劲风落叶日渐萧瑟。

　　玄冥、叶谦之、玄叶站在雨娘蓉的房间外面，林瞳，叶风等已陆续赶到。寺中的小沙弥安排与佛堂内。玄冥看了看众人，面色凝重：“王上的羽林军已在山下，林谨的死士现困于寺外的石形中，不要随意行动，我们要对抗的是轩辕的军队，没有万全不可妄动！”众人皆是神情沉重，静静的看着玄冥。

　　房门突然打开，雨娘蓉怀抱着叶雨若，秀美的容颜还挂着淡淡的泪痕，身旁的小绿也是双眼微红，静默不语。

　　叶谦之上前温柔的握住雨娘蓉冰冷的手，传递着温暖的气息。

　　踱步至院中的参天耸立的榕树下，玄冥环顾众人，温润的眸子似星光璀璨，散发着无限光芒。缓缓转过的身影凛冽而绝然。迎风而立，发丝飞舞，衣袂飘飘，逆光看去犹如天人。修长的手至怀中掏出了玉箫。

　　众人看见玉箫，脸色骤变，目露惊悚，想起昨日之事仍心有余悸。

　　渺渺箫音飘扬在清音寺内，悦耳的音律似安定心神的力量。

　　箫音变幻，忽缓忽急，徐徐袅袅回荡四周。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的彩蝶盘旋在清音寺上空，凌空翩舞的彩蝶卷起阵阵花香飘散在空气中，香气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