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屿词》三度半

34、番外之康佳彤

　　你知道温瑾言？
　　是吗？
　　可惜我现在对温瑾言不感兴趣了。
　　但是你知道许行之吗？
　　他是我丈夫。
　　你愿意听听我和他之间的故事吗？
　　这杯咖啡不收钱。
　　温瑾言已经准备和欧屿结婚的时候，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毕竟我爱了温瑾言那么多年，那时候在我的心里，好像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一样。
　　是不是盲目的爱情蒙蔽了我的双眼？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找不出比温瑾言更优秀的男人？就算找不出，那也可以找到一个适合我的吧？
　　温瑾言结婚那天，我和许行之一起去的。
　　哦，对了，许行之是温瑾言的好朋友，是市中心医院的教授，和温瑾言一样，很优秀，每次去医院找许行之的时候，总是能看见跟在他身后冒粉红泡泡的年轻小护士们，在那些小护士的眼里，许行之就是市医院的“院花”。
　　我和许行之认识的时间，和他与温瑾言相识的时间差不多，我们是小学同学，能够保持这么多年不间断的联系，真心有些不容易。
　　他应该是最了解我对温瑾言感情的人，因为他一直用一种旁观者的心态看着这一切，所有人在他眼里就好像电视里的演员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有剧本的，许行之最怕麻烦，可是他却选择了当医生。
　　是不是有些矛盾？
　　许行之和温瑾言不一样，他不会把我拒之门外，在我在就把喝醉的时候，他会开车送我回家，也会在我不得不放弃温瑾言的时候，当一个安静的树洞先生，在我迷茫的不知道是不是要继续跟在温瑾言身后追逐他的背影的时候，许行之是唯一一个支持我的人。
　　虽然他一直提倡的是，女人就是麻烦的对等词。
　　可是他一直对我很好，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
　　嗯——
　　这里，千万不要误会许行之喜欢我。
　　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他是医生不是吗？
　　不过说他是中央空调倒是有些冤枉他了，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许行之的好的，要知道能和温瑾言狼狈为奸这么多年，能够成为神外一把手的教授的人，可不是那么单纯的人，腹黑起来，温瑾言可能都要让他三分。
　　他的脸上永远都待着微笑，那淡漠的笑容背后，是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生命在他的眼里，尚且就是那么一回事，更可况是别的什么事情呢。
　　许行之生气的时候，不，应该是他脸上没有笑容的时候很少，有一段时间，我致力于打探许行之的底线，很好奇他生气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模样的，这也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甚至没有之一。
　　去温家和温瑾言解除婚约尚且如此，可是看见许行之生气的时候，我真的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第二次，不是因为太恐怖，而是因为你会伤心，看着许行之生气，你会没来由的伤心，他就是那样，永远都在保护别人。
　　嗯，是不是有些偏离主题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写我和我先生之间的回忆录，以前没发现，其实我和我先生之间还是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的。
　　在温瑾言结婚那天，我玩笑性质的说看着许行之说，“许医生，要不咱俩也结婚吧。”
　　在那个场合，任何都知道我只是在开玩笑，我知道许行之不会答应，所以才会说的那样坦然，可是······
　　出乎我意料的却是，许行之答应了。
　　许行之答应和我结婚？！
　　当时我完全的愣住了，许行之一向最讨厌女人的，在他看来，女人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玩意儿，结婚？他说过他不会结婚的。
　　可是他竟然答应了。
　　我甚至没有想到，在第二天，我们就成了合法的夫妻。
　　你知道当时对我的冲击有多大吗？
　　我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温瑾言，我也不会和任何男人结婚的，现在我竟然和除了温瑾言之外的男人结婚了？
　　结婚之后，我就搬到了许行之家，他家我去过几次，后来不想去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家简直就是样板房，每天有人住的地方，却没有一丝的生气，这是一个家吗？
　　许行之说，像我家一样，什么东西都随便仍，到处都是零食算是家吗？如果那算是家的话，他也可以那样做。
　　最后，许行之看着我的眼睛，说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句话，那不叫家，那叫邋遢。
　　邋遢？
　　邋遢！
　　在结婚没多久，许行之就把他的工资卡给我了，虽然我并不在意他每个月的工资是多少，有多少的动产和不动产，可是当他把卡给我的那一刻，简直满足了我三十几年加起来所有的虚荣心。
　　我们两个其实是分房睡的。
　　毕竟是没有感情的，对吧？就这样睡在一张床上，多尴尬。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喝醉了容易犯错。
　　于是我就犯错了。
　　我先生说的是，偶尔喝醉可以促进夫妻之间的感情。
　　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敢喝醉过。
　　那次喝醉是意外，真的，我敢发誓。自从欧屿出事之后，温瑾言几乎没日没夜的守着她，就怕再出什么意外，那时候我其实已经放下，过程虽然艰难了一下，可幸运的是，我放下了，知道温瑾言的近况还是从我朋友哪里知道的，于是我就喝醉了。
　　于是我就把许行之给睡了。
　　我一直没有想明白，我都喝醉了，怎么还有力气把一个一米八七的人给睡了，他都不知道挣扎的吗？
　　一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之后，我和我先生已经有第二次孩子的时候，我才知道，第一次的时候，不是我把我先生睡了，而是我先生把我睡了，要知道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我有多内疚，有多尴尬。
　　睡得要是别的男人，我一定不会这样的，那个男人是许行之，这就另当别论了。
　　我躲了许行之一个多月的时间，去了加拿大，我想我的冷静冷静，刚刚结婚，就要跟家里说，我要离婚了，这是生命之外不可承受之重，最重要的是，我要想清楚，以后要怎么面对许行之。
　　那个带着面具的笑面狐狸。
　　一个月后，我回到家里，嗯——许行之的家。
　　他当时正坐在客厅看杂志，听见开门声，大概是知道我进去了，就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亏我在进来的时候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现在一点都没有用上。
　　“我想我们得谈谈。”我把行李箱放在沙发旁，也不顾这一路的舟车劳顿，用了我认识他以来最严肃的神情。
　　大概是第一次看见我这样，许行之还真的配合了一下，将杂志放在茶几上，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一些，颇为严肃的看着我。
　　我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了的加速运动了几下。
　　许行之严肃起来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害怕的。
　　“谈什么？”许行之问。
　　“我想我们得离婚了。”我看着许行之的眼睛，就算心里忐忑的不行，还是尽量让我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为什么？”许行之好像有些并不能理解我为什么提出离婚。
　　这样我有些脸红。
　　“因为——”我有些踌躇，攥着自己的手，MD，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
　　许行之好像心情很好，刚刚收敛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略比刚才，真诚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如果你说不出理由来，我是不会离婚的。”说着又重新拿起了刚刚好放到茶几上的杂志，“毕竟结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对，我先生最讨厌麻烦，其次便是女人。
　　我很荣幸，是一个例外。
　　那天的谈话，无疾而终。
　　在我回家还没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和许行之再次发生了两性关系，这次我没有喝酒，至于为什么没有喝酒，还能和许行之发生关系，完全是因为······我被□□了。
　　我先生······长得很帅。
　　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说过。
　　虽然到了我这个年纪已经是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但是少女情怀总是诗，对吧？谁还没有一点少女心了，不是？
　　要怪只能怪那天晚上的气氛太好了，所以还是发生这种情不自禁的事情来。
　　好在那天许行之是早班，一早就离开家去了医院。
　　我躺在床上，反省了很久。
　　真的很久，一直到中午许行之打电话叫我去医院找他吃饭，我都还躺在床上反省自己。
　　理智告诉我是不能去找许行之吃饭的，可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车已经停在医院门口了。
　　我是一个由身体支配脑袋的人。
　　我对那些年在康氏被我辞退的员工深深感到抱歉。
　　看见穿着白大褂的许行之的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心被征服了，我得再次强调，我先生是盛世美颜。
　　所以那时候你是因为我的颜值才和我在一起的？
　　呃——少女情怀总是诗嘛，呵呵—呵呵——
　　那是我吃过的最安静的一次饭。
　　虽然有些不符合我的性格，可是看着许行之，不说话最完美。
　　在发生了不知道第几次意外的时候，我怀孕了。
　　是的，你没有看错，我，康佳彤怀孕了，和许行之的孩子。
　　我和许行之从来没有说过情啊爱啊这样肉麻的话题，总觉得说出来有些伤人，在许行之的心里，大概是觉得这辈子除了温瑾言，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毕竟当初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不理智的事情。
　　至于许行之，我想他不会爱任何人吧。
　　所以我们之间是很淳朴的夫妻关系。
　　我怀孕的事情，我先生比我先知道，怎么说他也是医生，虽然不是妇产科的。
　　“你这个月例假还没有来？”
　　被一个男人这样平淡的问生理期，饶是我的脸皮再厚还是忍不住羞涩了一下。
　　然后摇头。
　　我这都一大把年纪了，如果不是许行之提醒，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个月我的生理期推迟了。
　　“待会儿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许行之说，那语气就好像是我们晚上在外面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看着他，“为什么？”
　　“我们上次做的时候，没有戴套，你应该怀孕了。”
　　嘎——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脸红。
　　是的，我怀孕了。
　　许行之拉着验孕单的时候，我没敢抬头看他的表情，这个孩子······
　　其实挺好的，我和我先生的基因都挺强大的，以后孩子，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应该很漂亮。
　　“看来我们应该准备婴儿房了。”许行之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对我说话，我有些琢磨不准。
　　那天我脸红的次数超过前三十年所有加起来的次数。
　　孕育一个孩子的过程是很很幸福的过程，每天看着自己小腹，那里面有一个小生命。我没让许行之告诉我到底是女儿还是儿子，不过看着他布置的蓝色婴儿房，就知道是儿子。
　　我那些生过孩子的朋友都说自己生的话，对孩子好一下，于是在预产期到的前一天，我对我先生说，我不想破腹产。
　　我先生小心翼翼的抚着我的差不多已经是一个球的小腹，亲了亲我的脸颊，没有说什么。
　　进产房的时候，我先生陪着我，我以为生孩子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的，结果······真TMD疼，但是当护士抱着孩子给我看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佳彤，辛苦了。”
　　当我叫许行之看我们的孩子的时候，他却哽咽的对我说辛苦了，我惊讶的正要抬头看他的时候，他的唇却压住了我的眼皮，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许行之，真的，那时候，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和我先生一起生活近五十年的时间，从来没有听过他说一句我爱你这样的话，可是他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三个字，我不知道我先生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我先生的，我唯一清楚的是，看着他，只需要一个眼神，我就知道我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很多年以后，我终于明白，前三十年的时间，为什么要让我那么追在温瑾言的身后，却什么都得不到，因为上帝给我准备了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