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划过的浅夏》飘流云

2、梦卵篇二

　　构图，起形，搭框架……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孩栩栩如生地出现在画板上。米宇手中画笔似有了生命一般灵活跳跃着。她的发丝，她的锁骨，她的长裙…米宇嘴角荡起幸福的笑。
　　“哇，校园女神走进男生宿舍了！”室友们凑到画板前。
　　米宇骄傲地把画笔转得飞快，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送给我吧，我想每天看着她睡觉……”秦星话没说完便被摁到床上，“臭小子，不要亵渎我女神”
　　秦星扑哧笑了，调侃到“人家有男朋友了！”
　　“嗯”米宇站起身理理衣服，继续调整着画板。
　　“嗯？”秦星咽了下口水，“你不关心她是谁吗？有你这样追女生的吗”
　　“我看见过他”米宇眼里一丝黯然……

　　她是舞蹈班的学生，米宇记得第一次遇见是在社团招新的季节，她一席红色长裙在地毯上随音乐摆动，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般娇艳。周围是学长学姐们的口哨和尖叫……米宇静静伫立在人群中看着她，像是看一幅画。
　　第一节体育课上，她出现在米宇所在的篮球班，高挑的身材，纤细的长腿，抢夺篮球也丝毫不输男子…作为篮球班班长，米宇担负照顾为数不多的女生的重任。
　　温柔细心的米宇深得女生芳心，一米八几的他是灌篮的一把好手，有致的轮廓，甜甜的酒窝。俨然一副邻家大哥哥的样子。上体育课时，不时会多出几个别班的女生，说来看看篮球班班长…
　　只是她却从不看他一眼，米宇只知她叫唐雨杏，一个很美的女孩，一个很美的名字。
　　这一年过去了，新的学生涌入这所美丽的学校。学校大厅展出艺术生的画作，米宇获得第一名。画上是一个美丽的红色长裙女孩……
　　唐雨杏开始联系起米宇，有时米宇开心得一夜画了好几幅她的画。
　　一日，一男子呆呆看了米宇的画半天。米宇笑着站在他身后。
　　“你对这幅画有什么看法吗？”
　　“这女孩可以更美”他转过身看着米宇，“你没画出她最美的样子！”
　　“你见过她吗？”米宇迷惑不解
　　“没见过，但是快了！”他狭长的眼看着米宇……

　　不久后，唐雨杏有男朋友了。却不是米宇。而是一个小一届的艺术生--楚贤。一个是校花，一个是开豪车逛校园的高富帅。这对情侣羡煞旁人。
　　篮球课下后，楚贤来找唐雨杏。顺便给米宇打了个招呼，米宇才知道是他。心里五味杂陈。
　　不久的艺术展览会上，米宇的画又上了头榜，这次画上是一个晨光下抱着球的女孩……
　　夜里，米宇的画却被人破坏了。第二天他在监控室里，看到的却是她的背影……
　　他心像被蚂蚁啃食，隐隐作痛。

　　这天米宇遇到了她，她不敢抬头。看见米宇的微笑后才开口低声说话“你以后可以不画我的画像吗？”
　　“嗯，”米宇点了点头，好像有什么梗塞在喉咙
　　“求你！”她闭上眼，泪滴滑落。
　　“你怎么了？我的画带给你那么大的困扰吗？”米宇忍着泪水“我喜欢画你不行吗？你真不知道我喜欢你吗？”
　　“对不起！”她转身抹去眼泪，大步往前走了。
　　他呆在那里，看着她带着长卷发的背影……像凝固的雕塑。

　　几天后的清晨米宇接到唐雨杏的电话，却只听见她在啜泣后又挂了。米宇心里一阵翻腾，跑到她的宿舍楼下。当他正联系她室友时，看见她从远处摇摇晃晃走来，头发凌乱不堪，像个失去生命的稻草人……
　　“雨杏…”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孩，还是他曾经倾慕的女神么？
　　她双眼红肿，神色憔悴。“你走吧！”
　　“雨杏…”他心如刀割，冲上几步抱住她却被她无情甩开。
　　“我说让你走！”唐雨杏接近咆哮，像只受伤的野兽。
　　“你别这样，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米宇眼泪落下，放轻声音。
　　“别管我！”她冲进了宿舍。
　　……

　　下午，米宇找到了楚贤外租的公寓
　　楚贤醉醺醺打开门，米宇一把推开他，冲进房里。林乱沙发旁的画架上，是唐雨杏丝毫未披的画相。
　　“畜生，你对她做了什么？”米宇怒不可遏，一拳冲上他脸……
　　“我才是她男朋友啊！”楚贤嘴边一丝狡黠的笑。“我答应让她出国留学，所以她成了我女朋友”
　　“什么？”
　　“我和她的交易啊，笨蛋”楚贤歪歪倒倒走向画板。“我说过你没画出她最美的样子！”
　　“你疯了？”米宇气急一手扯下画纸，撕成碎花。
　　“她不是你能泡到的女生，她需要钱。你能给她吗？”他看着米宇，笑得凌厉“你不能，而我能！”
　　米宇握紧拳头，手指关节咯咯作响
　　。
　　“你不爱她！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米宇用力咬紧每一个字，白皙手背上青筋挣扎凸起。
　　“我要画出世界上最美的画！”楚贤倒靠在沙发上，直直看着窗外，红而干涩的眼里闪着泪光。
　　“你知道吗？我见过最美的一幅画，是我的妈妈。她生下我后死去了，爸爸留下她的画给我……”楚贤忍不住低声啜泣，抱紧手中抱枕。
　　“我冷的时候看着她，害怕的时候看着她，觉得看着她世界都会温柔……直到有一天我爸有钱了把我从寄养的家庭接走……”
　　泪水，湿了他面孔。米宇无声站在那里，像一个只会凝视的木偶……

　　米宇走出楚贤公寓，只觉头里一阵眩晕。他踉踉跄跄走向警局，却被赶了出来，怎么办，找她吗？她真的是为了留学和他在一起吗？头顶似被潮水漫过，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第二天下午唐雨杏没来上体育课。米宇上了一半就逃课了，却怎么也联系不到她，只听她室友说她请假了，留给米宇一本日记……

　　某某年八月一号
　　今天的招新收获颇丰富，不少学弟学妹加入舞蹈社，有个学弟在人群散去后还在盯着我……只觉得这个场景好熟悉，突然间我想起在车站看着妈妈离去后，一个人守到天黑的场景。我有些心疼他，像是心疼小时候的自己。我走向了他，渴望了解他……
　　……
　　某某年八月十号
　　突然想起了离开后没回来过的妈妈，和他的妈妈一样回不来了吗？我心疼他，想要陪伴他。也希望有人陪陪自己。于是，我答应了他___做他女朋友。
　　………
　　某某年九月六号
　　今天他看到了米宇上榜的画像，喝了好多酒。醉醺醺的画了一天我的画像，最后又全撕掉了，扒在我怀里哭了好
　　久，我决定去撕掉画，尽管对米宇心存愧疚……
　　……

　　某某年九月二十号
　　我不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有什么意义。我想要改变他，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我拼命挣扎，却被他画了裸照。还被侵犯了……突然想要离开他。但是，米宇，我还配上你吗？对不起，伤害了你。
　　某某年九月二十一号
　　我想走了。离开学校，逃开所有人，肮脏的世界。但是，我能去哪儿呢……

　　米宇心里翻腾，却还是联系不到她。心急如焚，连她爸爸的电话也没打通……

　　这天展览厅展出了新生的画展，米宇目瞪口呆看着唐雨杏的画像，她笑得那么凄厉，像是呑尽了人间苦痛……落尾是楚贤潇洒的签名。难道，她在米宇那里？她不是说想离开他吗？
　　米宇冲向楚贤公寓，却得知他搬到了学校宿舍……那就是说明了她没去找楚贤吗？男生宿舍怎么可能藏女生？
　　米宇终于还是找到了楚贤宿舍，哪怕有一点她的消息也好！他徘徊了半天后敲了门。
　　“你找谁？”出来一陌生的男生
　　“楚贤！”
　　“哦，那娘炮啊。他不在！估计又去捣鼓化妆品去了吧！”那男生轻蔑笑着。
　　“化妆品？”米宇一脸疑惑
　　“对啊，他还买女装呢！又不送女生。校花不是请假了吗？”
　　“谢谢！”米宇转身走下楼。唐雨杏可能被他藏起来了，也可能是被绑架了！凭他的直觉，她一定和他有关系。
　　几天后米宇在路上遇到了楚贤，只见他白色衬衫上沾有彩色颜料，袖口还有粉色的眼影粉末……

　　“你把她藏哪儿去了？”米宇拦在他前面，却只见他一脸不屑，云淡风轻扫了米宇一眼…
　　“少管闲事……！”
　　“恶魔！”米宇怒不可遏抓起他衣领，狠狠盯着他空洞的眼睛，引来几个同学好奇围观。
　　“我在问最后一句，她在哪儿？”米宇另一握紧的手指头咯咯作响。
　　“无可奉告！……”米宇一拳打过他侧脸，楚贤单薄的身体撑不住外来的力而偏离几步。他咬紧牙，欲还击却被一个人扯住……
　　“你两在做什么？小学生吗？”楚贤室友声撕力竭呵斥。
　　“哼！”楚贤甩开室友手，气冲冲疾步向前。
　　“别跟他一般计较，他就这副皮性，一天疯疯癫癫！”他室友排了排米宇肩膀。
　　“这不，昨天他又买了套红长裙，对镜琢磨了半天！我们都被吓到了！”
　　“红长裙？”米宇眼睛一亮，陷入沉思……
　　“他每天天没亮就出门了，天黑才回寝，很少和我们说话。”
　　“还有什么？”
　　“他自己调制化妆品，问他他什么都不说。”他室友无奈耸耸肩。
　　……
　　这天楚贤一早照常出门了，他背着画板，一步步爬上艺术楼顶，用钥匙打开楼门后又反锁起来。继续搬出画继续画着。
　　“你知道吗？这才是你最美的一刻。和我爸留给我的画像一样美。那幅画被我爸爸烧掉后…我发誓一定要画出那样的作品！现出看着你，我才明白，那画是我妈妈的遗照……”
　　门外的米宇惊恐张着嘴。
　　“我头一次遇见你是在米宇的画上，你真的好美！”楚贤吻了一下简单的木棺里一席红色长裙的女孩。“不是说好要陪我的，为什么却又说走就要走了呢？”他温柔话语里却藏着无尽的悲凉。
　　“我说过要画你最美的样子，却老是不如他。现在好了，他永远画不出你这个样子！”他俊秀的面孔上，嘴角微微上扬。又继续云淡风轻画着画。
　　……

　　突然门被敲响，楚贤心一惊。却还是镇定下来，继续画着画。他笔速越来越快，一点，只差一点……时间好像在他画笔上静止。
　　终于，门被撬开。
　　……

　　警察冲过来，只见他已拖着小型的木棺材移到房檐边边。忘着楼下发呆……
　　“你别冲动，过来！”米宇不敢走向他，生怕他一着急跳下去。
　　“我早想好这一天了！”他绝望笑笑，“什么都没关系了！我会去找她，带着她的画像。让她看看自己最美的样子。”
　　一警察悄悄接近他，他却越来越平静……

　　“啊…”只听楼下一声巨响，被吓坏的学生门发出尖叫。艺术楼前，一个美丽的红裙女孩，一个俊秀的男孩…嵌在血泊里……
　　我要去找她，让她看看自己最美的样子。然后，跪在她面前忏悔……

　　从此，画展上在没出现过一个红裙女孩……只听说，她很美很美。

---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