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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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是啊。真般配的两个人，外人看都知道这是最天造地设的一对。
窦小野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那个准嫂子。
“准嫂子”大概也是个喜欢小孩子的人，见状就走过来拉过他的手，将手心里有的糖尽数都给了他，温柔地说：“喜欢吃糖吗？这糖特别甜。”
窦小野觉得手里的触感软软的，第一次有了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他木讷地点点头。
“喜欢就好。”她笑了笑，用手别了下耳后的碎发。
韩瑞冬也凑上来：“阿欣，小野没见过几个大姑娘，你就别母爱泛滥啦。”
阿欣闻言朝他吐了个舌头，又对窦小野说：“你冬哥就是个大傻子，特别不靠谱，你和姐姐玩儿，以后姐姐帮你讨个漂亮媳妇儿。”
韩瑞冬听着就笑起来。
窦小野低着头，不太敢看人，就怕破坏了这融洽的氛围，也怕被周遭的温暖烫伤。
他想着，更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可偏偏阿欣又是个好姑娘，那么温柔，那么大方，叫他讨厌不起来。
他甚至在想，如果阿欣没有她表面看起来这么好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拥有理由讨厌她，甚至可以恶毒地戳穿她，搅黄他们的婚礼。
他释放自己的思维满天飞，像个恶魔一样躲在肮脏的角落诅咒别人，回过神来又开始责备自己，为自己所想而不齿。
可无论他怎样纠结于自己错综复杂的感情，时间都不会为此停留，它向来无情。
日子飞速流转。
转眼便到了大喜的日子。
这一天，小村庄也出现了万人空巷的壮景。
如同上次一样，老老少少都跟着迎亲的队伍，漫长的人潮将窦小野挡在外面。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都仿佛娶过来的是自家媳妇儿，大有普村同庆的感觉。
大学生娶进村了！这得是多大的殊荣。
迎亲的队伍遥遥走在最前面，窦小野跟在后面不肯落后，就像用双眼死死咬着似的，就怕出了什么差错，就怕没出什么差错。
他出着神，脚步却不曾停下。
眼看就快到了韩家。
两位韩老师也都站在门外，热情地招呼过来讨杯喜酒喝的客人们。
窦小野看过去，只觉俩人脸上初生的皱纹都是甜的，像是泡了蜜似的。
恍惚间，他觉得又听到了韩老师在唱歌，依旧是那首映山红，却又和平时不一样。
抬眼望去，漫山遍野，真的都开满了映山红。
酒席都摆到了家门口，足有好几十桌。又特地请了村里有名的大厨来掌勺，大家伙都吃的尽兴。
阿欣家里来的人不多，一看便都是城里的人，个个都穿着规规矩矩的中山装和格子裙，矜持的很，却也没什么大家口里谣传的城市矫情。
窦小野坐在最角落里。
今天大家都忙得很，没人的注意力在他身上。
他不需要怎样费劲就能找到今日的两位主角。
韩瑞冬和阿欣都穿着鲜红的衣服，也都化了妆，显眼的很。
阿欣挽着韩瑞冬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同他一起，轮番地向席里的长辈敬酒。
今天人实在是太多了。
韩瑞冬不过一会儿就喝得晕乎乎的，整张脸都红了。
阿欣也不胜酒力，回到房里休息一会去了。
满座皆是觥筹交错，吃喝的不亦乐乎。
影影约约间，太阳就溜得没了影，换了月亮缓缓地向上爬。
客人也走了大半。
韩瑞冬就坐在离窦小野不远的地方发着呆，大概是喝得太多了，脑子没法运转。
窦小野看着他，脑子里冒出了一道荒唐的想法。
极度的渴望燃烧着，鬼使神差地推着他的身子快于道德的束缚先一步动了。
耳边均是呼呼的风声，在窦小野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拽着韩瑞冬跑出了好大一截儿。
晚风有点凉，吹过低垂的荒草，又轻吻着窦小野的脸颊。
他没来由的心慌，却看到身后的韩瑞冬顶着一张大红脸，慢慢蹲在他身旁。
韩瑞冬接受风的轻抚，道：“还挺凉快的。”
窦小野顿时就胆怯了——韩瑞冬并没有喝的很醉。
可事已至此，只能破罐子破摔了，不搏一搏，怎么能知道结果呢？
他一咬牙，张嘴就道：“啊啊啊......”
韩瑞冬有点疑惑的看着他。
坏了。他忘了自己是个哑巴，哪怕韩瑞冬和自己很熟也不能听懂这乱七八糟的粗糙喊声。
窦小野心想，错过了今晚，他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慌乱的开始寻找树枝，可低头找了半天，也只有一地的枯草。
他又急又慌，就差憋出泪花来。
突然，韩瑞冬拽住了他的胳膊。
他说：“小野，你说句话给哥听听。”
窦小野一愣，犹豫着张开嘴：“啊啊啊。”
韩瑞冬突然盯着他的眼睛笑了。
像朵醉了酒的花，突然绽放了，好看得窦小野不知所措。
韩瑞冬看着他，颇有些激动地说：“小野，你听出来了吗？你现在说的啊啊啊虽然有点模糊，但是有清楚的起伏了。”
窦小野蓦地睁大了眼睛，眼泪唰唰地就开始往下滚落。
他无意识地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韩瑞冬上前擦他的泪水：“怎么了？高兴傻了？”
窦小野和他一起擦自己止不住的泪，一边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以你听懂了我说什么了对吗？
韩瑞冬和阿欣成婚后就离开了这里。
路上，韩瑞冬展开了窦小野送他的贺礼，是他自己写的字。
野冬已尽，岁月长明。
没过几年，窦小野也离开了这里。
于春天初生的野鸭，一旦破壳就会学习飞翔，直到它们学会，它们便会离开自己出生的地方，永不再此过冬。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