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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宋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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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顿的苏先生最近正为精神百倍的宋小姐的一句话而感到烦恼,宋小姐只是说她可以追求爱情,但不吃面包的她最多只能为爱活七天。
苏先生在船舱的甲板上以一种不雅观的姿势抽着燃到寥寥无几的香烟,看着身边的宋小姐游曳在所谓的上流人士中间,好像是鱼儿游在水池中,苏先生很想将自己破旧的拖鞋扔进那侃侃而谈的人群之中,可看到宋小姐像发光一样的眼神,苏先生手指轻轻的抖动了一下,深深的呼吸了几次。
苏先生想起了自己在岸上第一次遇见宋小姐时的场景。
原本苏先生并不困顿,只是相对于普通人要稍冲动一些,稍消极了一些。那天苏先生被洋行的老板要求陪同上一艘远渡重洋的商船,苏先生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宋小姐。苏先生像是那个年代大多数人一样,被宋小姐精致的妆容和婀娜的身姿所吸引了,苏先生一时间手足无措,本还算伶俐的嘴巴好像一时间被灌满了沙子,支支吾吾。
其实,苏先生只是没有见过穿着低胸装的中国女性。
宋小姐是洋行老板的侄女,洋行老板只是说了宋小姐也会上船之后,苏先生就默默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拒绝了。没错,这一刻的苏先生是被宋小姐的低胸装刺激得荷尔蒙分泌过多,只是苏先生并不懂这些,他只是不经意间将目光瞟向宋小姐那惊人心魄的柔软弧度之上,以一种极其虚伪的口吻向老板说着义不容辞。
到了登船的那天,苏先生挑了自己最干净的一身布扣棉衫穿在了身上,将自己杂乱的衣物胡乱的收拾进一个蓝色包袱背好就出了门,距离登船还有两个时辰的时候,苏先生在街边的小吃摊要了一碗平时不舍得吃的肉丝面,大口吃完碗里的面,苏先生掏出破旧的荷包翻出了几张沾着油污的纸币付账独自走向了港口。
苏先生并不知道自己的老板为什么要自己陪他上船,出于对自己健壮的身体的自信,苏先生只以为老板缺少一个帮忙搬运行李的劳力。
踏实自知一向是中国国民所称道的品质,或者可以说为能力,我们夸夸于这种品质的憨厚与忠实,同时内心深处又暗鄙其憨之内的无能和低端。其实大多数时候,在人们心底品质也分高上低下,而踏实自知,恰恰是其中一个典型的代表,我深以为,品质在人心中的高低,大概就是其形容对象的地位高低及前程好坏便可以代表了。。
苏先生看着天蒙蒙亮时的港口,看着身边人流从稀疏到熙攘,苏先生开始有了一丝不自在。
洋行老板在宋小姐的陪伴下腆着肚子踱向了港口,随意的瞟向苏先生的眼神之中,藏着一丝亮光。
港口逐渐被熙攘的人流吵醒,开始有大小不等的各色船只来来往往,好像是伪善的乡绅拢着流浪的猫狗又不时弃如敝帚。
渐渐的,港口的来往船只越来越少,最后海面上停靠了一艘巨大的船只......
苏先生正感叹于商船之大,一阵尖锐的嘶鸣声突然从耳际响起,苏先生回头看向声音发出的位置,只见四门礼炮正缓慢地冒出一股烟。不知不觉间,在自己的身边也聚满了各色衣着光鲜的人物,像自己这般模样却好像是混进了大人中间的脏乱孩童。苏先生捏紧自己的衣角,疾步走向了洋行老板的身后,试图寻找一丝庇佑,或者是找一处不起眼的位置以避开那些嘲弄的视线。
“小苏,我们先上船,你在这等着洋行伙计送来行李,然后上船去找我们。”
“是,老爷。”
看着宋小姐挽着老板的手臂一跳一跳得上了船,苏先生赶紧让开道路,退到了和人群明显分离的位置,心里纠结着刚才老板说上船时自己那挑起眉毛的神态是否被瞧了去。
等所有的光鲜衣物都包裹着臃肿的肥肉消失在了港口,苏先生开始掏出了自己平时不舍得抽的卷纸香烟,四处问人要不要抽烟,好让火柴不至于只点一根烟那样浪费,那个时代大多底层民众的淳朴是现在的我们很难想象的,节俭和质朴是时代赋予他们的天分,他们认为的利益是整个社会的,而绝非彼此之间的浅薄。
苏先生深深地抽了一口那个年代的烟,不够醇香却带着时代的辛辣味,浓郁又不见得美好。只是香烟这种东西,人不对它上瘾是不会体会到那种在烟雾中间突然间放松的感觉,很多人不懂为什么香烟为什么会那么难戒,可他们从不会想一个舞者为什么很难戒掉跳舞,人们在自己的常态之中得不到的满足通过一种途径得到会渐渐上瘾是再人之常情不过的事,可人却只会根据所谓的瘾的利弊而忽略掉本身瘾便非总存在着优劣,像是法兰西的葡萄酒品味者,酒瘾也并非一定是劣性。
大概半个时辰过去,洋行的伙计打着哈欠缓慢地推着一座“小山”。
苏先生看着面前的这么多行李微微皱眉,眉间开始有了略微的“川”状,伙计过来瞥向地上的烟头,向着苏先生露出了一张笑脸,苏先生很不耐烦的掏出烟包将烟一点一点地弹了出来,递过去之后,伙计揣进了兜里,喜滋滋地走了回去,丝毫没有要帮苏先生的意思。
苏先生在港口附近寻得一块破旧的木板,因为尘土的掩埋导致没人发现,否则这一定是一块燃料而非一块供车子上船的板。
苏先生将行李推上了船时才看见很多其他老板的伙计都在一箱一箱地提上船,然后堆放在存放行李的位置,苏先生并不理解为什么别人都用这么愚笨的方式上船。
待得其他伙计下船之后苏先生才察觉出不对劲,为何船上除了老板们和船上的工作人员,就只有自己一个格格不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