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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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倚靠在微微晃动的藤制吊椅内柔软的垫子上，垂下的眼帘掩住了她带着柔光的眸子，均匀的细微呼吸声被吹起的风声掩盖。
“希尔？”
没有回应。
显得古旧的书籍落在地上，看来她是在看书的时候睡了过去，把书落在了地上。
三皇子没有试图把她叫醒，抬手解开了外袍的系带，扯下身上的外袍，披在雷王星意志的身上。
如果叫王宫里的其他人看到，大概会有所感叹吧。
他们的三皇子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人，他非常好地继承了雷王星王族一脉的性格，充满肉食者的侵略性和残酷，即便年岁不大，也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狮子即便还是幼狮，那也是能够咬断猎物颈项的猛兽。
雷王星意志自然也不会因为凉风而产生什么病症，只是雷王星三皇子难得的温情多半是给了曾经照料陪伴他的雷王星意志。
雷狮弯下身把打开着在地上的书拿起来，薄薄的纸片飞落出来，大概是原本夹在书页里的东西，雷狮也不在意，顺手就一起捡了起来——原本的确是不在意的。
那上面是对某人的容貌简单的描绘，纸的边角还写了一些东西。整张纸上的内容因为多次的摩挲而变得有些模糊，也许是因为持有者相当注意保存，上面的内容要看出来还是可以的。
然后那双曾经被雷王星意志温柔地夸赞的双眼，被阴霾笼罩，沉淀下了隐隐的阴暗。
——排斥感。
——那明明是他的脸，或者说是他成长后应有的容貌，但他是却产生了异样的排斥感。
就像是见到和自己如同镜面一般的人的时候产生的怪异感和不喜。
薄薄的纸片被他捏在手中，捏住的边沿已然皱起，指间一翻，描绘着画像的纸片便被捏作一团在他掌心，随着掌心炸起的电流——变为灰烬。
三皇子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指尖，残留的灰烬也彻底销毁了干净，他的面上没有什么变化，连方才那一瞬的阴霾也都尽数收敛，完全看不出那几乎要粘稠到滴出水的阴暗。
“……小狮子？”带着些许倦意的声音，因为一些动静而醒过来的雷王星意志不由自主蹭了蹭披在身上的外袍上的绒毛，下意识地喊出了最为亲近的称呼。
也许是因为初醒，也许是因为其他原因，她的意识大概算不上清醒。因着什么原因而柔和了眉眼的少女，向着三皇子伸出了手。
雷狮几步走到藤椅旁，随手把书放在一边，伸手便握住了她虚虚抬起的手，手指顺着她的掌心下滑，捏在她的腕上。
微垂的眼帘掩去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思，三皇子下意识地指尖摩挲着雷王星意志腕间的肌肤，隐隐想起了些什么。
——Brenda。
这个名字，他是在某处看见过的。而那张脸和他的脸的相似程度，似乎也印证了曾经的那种感觉。
希贝尔的温柔，就像是生锈的机器一样，机械地重复着曾经对着某人的包容和温柔。
而现在那个某人，他找到了。
是那条手链。那条手链上吊着半个小指指甲大小的金属片，精细地刻着属于谁的名字。
而那个人，无疑就是方才那张已然灰飞烟灭的纸片上画着的“布伦达”。
“怎么了，小狮子？”意识逐渐清醒的少女看着他，无害的面庞显出茫然的神色。
希贝尔唤着最开始的亲昵称呼，而没有像那日一样用近乎绝情的语气叫雷狮的名字。
这大概也是得益于三皇子的坚持，他对于雷王星意志手执金色郁金香的警告毫不在意，甚至仅仅将此作为狩猎的开端，而那至今也已过了两年。
对此并无所谓的雷王星意志，大概是采取的放纵的措施，她从未对“雷狮”有过什么歉疚感，未曾因为断断续续记忆中的痛苦茫然而施于他身，恐怕已经是星球的仁慈。
在她看来，在雷狮洗礼之日，她就已经将那份独一无二的祝福赠与他，一如过去的每一次她都将那个祝福给他一样。而在那日起，她就确认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甚至有过不想与雷狮有任何瓜葛的想法。
即便到达了如今的境况，也不过是因为她的“无所谓”“不在意”。她不在意雷狮会做的任何事，甚至对雷王星本身也已经不再抱有归属感。一次一次地在这片土地上回归终结，即便记忆依然混乱，对并无什么好的回忆。
她对雷狮的作为采取了放任，因为她的潜意识中已然产生了离经叛道的想法。
她真心实意地对“自由”感到好奇，也将会为此而付出行动。
什么星球意志爱着人民，在她看来是多么可笑。非常清楚自己依旧纯澈的外在下已经腐败成什么样子的雷王星，对这种言论抱着不屑的态度。
的确，她曾经也是如此相信着——是的，曾经。
那天雷狮到底没有给他确切的回答，希贝尔自然也发现书中的纸片消失了，她仅仅是静静地看着那本书，然后便像是无事发生将其塞回了书架——甚至连动用星球之力询问的打算都没有。
她不在乎。
既然已经确认不存在“爱意”这种东西，她何必浪费那点精力？
那天之后，希贝尔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未见雷狮出现。在此期间，卡米尔倒是有时会到来，希贝尔的宫殿对卡米尔同样是开放的，虽然连宫殿内的仆从都不知道理由，但这也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卡米尔和希贝尔的交流并不算多，他们之间的交流多是雷狮带来的，卡米尔本身也没有和她过多交集的打算。因此即便他们相识已有两年，也未曾有过更深的交集。
也许是因为雷狮说过些什么，也许仅仅是因为他自小成长境地不同而带来的习惯，卡米尔没有自主去接触雷王星意志的欲望。
希贝尔在某种程度上的确算是救了卡米尔，但是也仅此而已。他的确承了雷王星意志的情，但也仅此而已。
而希贝尔也没有主动地过多接触卡米尔，她没有这么做的理由，作为意外的有雷狮一个已经足够了。她就和过去一样，将自己的书房对卡米尔开放，对卡米尔而言，那一屋子的书，应该有不小的用处。
——我不破坏你们应有的命运，但也不会付出更多。
雷王星意志如此想着，顺应着过去的断断续续的记忆和自己的本能，做出这样的选择。然而，内里早已崩坏的雷王星意志却不曾想过，崩坏的自身所带给旁人的影响与过去信奉着“星球深爱子民”这种理念的星球意志所带来的影响……是完全不同的。
深夜来访的客人，雷王星意志打开了门。
略微喘着气的三皇子对着她伸出了手，那掌心中躺着一枚水滴状的紫色耳坠，在灯光下闪烁着光泽的晶石就和三皇子那双雷王星曾深爱的眼睛一样深邃。
“希尔，这是约定。”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