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宵龙凤曲》一位大人家的乔

46、46.菩萨乱斗也八卦

　　鸣鸾离了云觉寺，正瞧见蜡小六幻的大白蜡烛，孤单单杵在山门下的小路边。

　　她才落到白蜡旁，蜡小六就化回了人身。

　　主子，您可出来了，让小六好等。
　　蜡小六翻着自己的大白眼，抖抖膀子挤眉说。

　　你在这儿等了我一夜。
　　鸣鸾将他头顶一片枯叶摘去，问。

　　嗯嗯，主子不出来，小六不敢走啊！

　　鸣鸾笑着拍拍他的脑袋，说：
　　你先回去阁楼，我要往第四层天去，佛爷叫了我今日看赛马。

　　蜡小六听了，鼻头一扁，道：
　　这么好玩的事，主子怎的不愿带上小六呢。

　　鸣鸾点下他眉间，笑说：
　　小崽子，就知道玩。今日那火蛮菩萨也去，他那一身火烧火燎的，一个不慎你就能坐地化了。要是没他，本君还能不带上你。

　　嘿嘿，蜡小六满脸嬉笑。他觉得能听着主子对自己的关切，就是世上虽幸福的美言词句了。

　　瞧着蜡小六屁颠朝山林中楼阁方向远去的背影，鸣鸾看看天时，也不再耽搁，忙唤了块浮云下来，掐诀驾着就往第四层天去了。

　　弥勒居处的兜帅陀天为佛祖世界第四重，俗称第四层天。此地与如来极乐天的五色琉璃世界不同，日日都是盈盈绿色的春日盛景。

　　鸣鸾入得第四层天，便用法术退了身上的狐裘锦袍，换了一身轻纱凝裳的烟罗穿戴。

　　赛马地在硕果河畔的肥美草地上，鸣鸾随着弥勒到时，普贤、文殊、地藏还有火蛮四位也不待多时络绎而来。

　　鸣鸾注意到，跟在普贤菩萨身边还有为气质恬静的白衣青年。那人长相清秀文隽，可左手腕上却挂着串和他气质极不相符的大粒金元宝做的串子。

　　思及起恒寂曾念叨过得菩萨八卦中，普贤座下有两位弟子，一男一女。男的名善财童子，女子则是龙女。

　　看今日这模样，眼前这个白衣青年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善财童子了。只是不知，那位龙女为何没有跟随呢。

　　鸣鸾这正好奇琢磨，忽觉身侧好一阵热浪翻滚。转目看去，原来是火蛮菩萨走近了。

　　掐了个冰印封在衣衫上，她这才觉得舒服不少。

　　火蛮菩萨玩转着脖子上的炽热烈焰珠子，一双红眼睛眯缝着在善财童子身上转悠两圈，说：
　　呦，传闻你家龙女折在了九黎流沙地，今日看来果然是真的了。身为师傅，连自己的弟子都护不住，普贤，你这不是让徒弟们心凉么。

　　善财听了此言，眉峰顺势斜挑，但他仅守本分，虽有颜色在面目上，却不敢多言。而其旁边的师傅普贤倒是比弟子神色更淡然些。

　　微微一笑，普贤道：
　　龙女犯戒，做下盗取佛祖法相这等大罪，即便身为师傅，我也知何所为何所不为。自然不敢偏袒，佛祖降责也不敢拒受。一切因果造化都是龙女自己的孽障自己承受，为师的当要立心公正。倒是比不得菩萨，你门下那只蝎子作奸，菩萨您倒护着，如今还不是为佛祖所知。佛尊谕下，留您在几重天内参禅不得归去。倒还是菩萨您比本尊有面子啊。

　　火蛮听了，那张本就红扑扑的脸上更是火烧火燎。他冷冷哼了一声，道：
　　我去选马，一会赛场上见。

　　普贤淡淡看了眼火蛮的背影，转身吩咐善财童子去选马，自己则走到了弥勒身边。

　　两个笑呵呵的彼此宣礼，普贤目光落在弥勒身边的鸣鸾身上，道：
　　这位就是九颠女君吧。

　　鸣鸾也缓缓对着普贤施了个敬礼，口中轻声道说菩萨安好。

　　普贤笑着挥挥手，说了句好。道：
　　刚才让女君看笑话了。

　　鸣鸾也礼貌回笑说岂敢。

　　这时，已经选好马匹的文殊菩萨也回来了。众人见到他身后的马匹，不由都纷纷叫好，却只有鸣鸾一个感到困惑不解。

　　这马身上毛色稀疏，四蹄都有破损，背脊上的马鬃都掉的就剩了五六根，比玉米须子还难看。

　　如此一匹老马，菩萨们还在叫好，这是个什么鬼……

　　普贤站在文殊的老马身边，上下观摩欣赏的目光道：
　　妙光这马选的不错，也不知善财和火蛮能否选来此等良驹。哎，妙光刚才不在有所不知，火蛮气小，还未上次赛马输我之事不服，刚刚见面好一顿抢白，连龙女都带出来了。

　　文殊菩萨曾为七佛八王之师，释迦牟尼佛都曾做过他的弟子，所以便有称号妙光。普贤同他交好，称呼上也惯常用了妙光。

　　文殊菩萨姿态尔雅的在老马背上慈爱的抚摸着，道：
　　火蛮气性大，心肠却是好的。莫要与他计较就好。况且，黑岩蝎精之事，他正郁闷，诸位都体谅些个便是。

　　鸣鸾站在当场，看着菩萨们个个点头模样，她更是如入浑水。

　　这时，一直在后面树荫下呼扇蒲扇，如辟谷仙人的地藏菩萨招呼弥勒和鸣鸾过去。

　　三个一同到了树下，地藏说：
　　他们仨赛马，咱们观景的，站远点看热闹就好，就别往跟前凑了，你说，我说的对否，佛爷！

　　弥勒揉揉肚子，嘿嘿笑了两声。

　　片刻，善财和火蛮也牵着马走了过来。鸣鸾一看，更是惊讶。

　　他俩这两匹，比之文殊那个老马，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个屁股上斑秃成了麻子脸，一个尾巴都短的就剩了半截子。

　　见着鸣鸾面上的困惑，地藏将自己法囊袋子里的葵花籽分了些给弥勒，然后又抓了小把撂在鸣鸾手里，笑呵呵道：
　　女君是忧虑这马对么，嘿嘿，看来佛爷今日没跟女君说明白啊。

　　鸣鸾见地藏有心解惑，忙做出一副洗耳恭听模样。

　　今儿塞得是谁的马慢，而不是比快。
　　地藏抓了一个葵花籽，将其整个扔进口中，卡蹦蹦嚼着，然后鼓动咽下去，连皮都没吐。

　　鸣鸾克制住吼底涌上的咽阻，说了句原来如此。

　　绿莹草地上，随着一声爆竹脆响，三匹老马慢腾腾，磨磨蹭蹭开始了比慢赛事。

　　三位菩萨为当局者，站在赛道边，很是聚精会神，精神头充足。

　　倒是这边阴凉下的三个，看了一会子，很快就意兴阑珊。

　　地藏菩萨是个好八卦的，就开始跟弥勒学说自己近日在地府见闻。

　　什么孟婆研制了一款回春汤，每日从集结的亡灵里筛选，男魂一律美的留下，丑的送走。通过积少成多，她竟在自己庄上养了近百名美貌男魂。然后便用自己的回春汤，日御十男，春情不倒。

　　还有六殿阎罗卞城王因酷爱有字书纸，非但对不爱惜字纸的亡魂做惩戒。还在地狱发起保护文字纸张活动，天天散出去无数小鬼在地狱监督。结果十殿阎罗开会，他中途上茅厕，发现居然茅坑里有个被人用过的纸团上书写着会议记录草文。便大怒掐着纸团上了桌案寻找凶手，结果臭的一屋子阎罗王们东倒西歪，会议也不得不终止……

　　如此种种，地藏说的绘声绘色，妙趣横生。弥勒和鸣鸾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疏忽间，瞥见草地赛场上，火蛮和普贤之间眉眼较劲，鸣鸾不由想起他们先前对话，心中八卦之火燃的更烈，不友好奇问地藏：
　　刚刚听那两位菩萨说道蝎子精什么的，不知是个什么来头？

　　地藏这会谈资正盛，闻听鸣鸾发问，自然雀跃。他乐呵呵的嚼着不吐皮的葵花籽，说：
　　他们说的是火蛮的弟子，黑岩蝎精。这蝎精本是个普通黑蝎子，有日如来往小刑天讲经，恰坐在他穴居的黑岩上。沐了佛祖经言点化，这蝎子染了灵气，就成了精怪。又因为受到佛祖精辟禅道点拨，他倒是比其他精怪修行更优秀些。后来，有缘遇到火蛮，火蛮也喜欢他聪颖，便收了弟子。

　　地藏忽地停下，仰头想了想，然后转头对弥勒说：
　　算来火蛮好像是有收毒物精怪做弟子的癖好呢。四眼蛇，毒腹珠王，百足蜈蚣，泥沼红蛙…个个都毒性不小呢。

　　弥勒笑笑，沉默不语。

　　鸣鸾听得不由手背发痒，她挠挠手背，问：
　　黑岩蝎精是犯了什么大过么，都报到极乐天了。

　　地藏笑眯眯的揉了揉自己秃脑壳，说：
　　蝎精黑岩不知怎的迷上了万妙仙门神君家小娘子，人家已经许给了幽冥太子，三日后便是大婚之日。黑岩不知天高地厚，竟偷溜出火陀城，往幽冥地去了。你说，他此举所谓何来？

　　鸣鸾做个了然大悟样子，道：
　　黑岩定是见不得心上人嫁给旁人，所以去抢婚了。

　　弟子拍拍脑瓜子，又嚼了把瓜子，说：
　　可不。他到底是佛境出去的人，此事关乎不禁关乎佛境同幽冥地间关隘，更事关佛境脸面。极乐天上哪位岂能容他。

　　鸣鸾点点头，在看看面前地藏大嚼特嚼，砸吧滋味的模样，忍不住说：
　　菩萨，您吃葵花籽都不吐皮么，能咽的下去？

　　嗯，地藏诧异的看着鸣鸾，又望望弥勒，然后困惑的说：
　　吃这个还有皮要吐，我这样吃了万万年，从不知道，也没人告诉啊……

　　…… 鸣鸾黑线满脸……

　　就在鸣鸾仔细教授地藏如何剥开葵花籽皮时，赛场上传来声音：
　　你慢点，慢点，太快了…

　　举目过去，竟是火蛮在对着他一马当先的老马狂喊。

　　鸣鸾噗嗤笑出声音。

　　他知道那匹本走不快的老马为何能领先，作用力全在火蛮菩萨本身。他啊，实在是的靠的老马太近了，老马被他身上的火热烤的难过，当然不得不催蹄了！

　　忽地想起什么，鸣鸾转身对着弥勒道：
　　佛爷，您猜极乐天上会对黑岩做什么惩罚呢？

　　弥勒目光落在地藏笨拙的剥离葵花籽皮的动作上，笑着说：
　　如何惩罚本座不知，只是佛祖已定下人选前去擒拿蝎精。

　　地藏把好容易拆出来的葵花籽仁放进嘴里，嚼着说：
　　霍，蝎精可不是很好对付，现在有正值禅宗大会，极乐天到处都需人手忙碌，还有那个有本事的得空去捉人的。

　　弥勒手掌揉着自己的大腹便便，说：
　　原本是没有的，但最近忽然正好就有了…

　　言毕，他笑意深深的凝视着鸣鸾。

　　鸣鸾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由脑海里竟闪出十一的模样来。

　　只见弥勒若有似无的向她微微颔首，顺带眼睛还眨了下。

　　心里一个咯噔，鸣鸾清楚过来，今日这场赛马本无甚趣味，佛爷为何偏邀了自己来。一番观望听探之下，她若再不晓得其中深意，就该自己捶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