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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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这里是天牢，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皇兄说过的话，本宫自然知晓。可本宫告诉你们，今天若是不放本宫进去，本宫就拔剑自刎，横尸此地。到最后，是放本宫进去的罪过大，还是逼死公主的罪过大？”她看对方不再言语，可仍无止戈之意，又说道：“秦将军，我并非有意为难你们，不过驸马临刑在即，我心中悲痛，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说几句话罢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我逼得你们放了魏舒玄，这外面围着的一层层铜墙铁壁，也不会无动于衷的。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作为谢礼，这是一道免死金牌，若是哪日皇兄震怒，可保你无忧。”
秦蹇见她将话说到了如此地步，心头不由得触动，想道：公主驸马伉俪情深，不若就卖她个人情。不过是说几句体己话，想来陛下也不会过分责难。若是今天公主在这儿闹出什么事来，那项上人头才真叫不保。心里想着，手上就接过了那道金牌:“公主言重了。如此，秦某再加阻拦，便是不识时宜了。多谢公主恩赐此物。一会儿，公主只可只身进入，时间不要超过一个时辰，不然属下也很难办。”
凌芊默微微一笑：“多谢秦将军。”不过，那道金牌可不一定是礼物，也许，很快就得派上用场……
在见到魏舒玄之前，凌芊默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想像他可能身受重伤，消瘦得没了人形。
她深吸一口气，从牢门往里望去：
还好，他依墙而坐，几绺发丝附在脸上，原本洁白如玉的面孔已经快分辨不出来了。衣衫不整，看得出胳膊和腿上有几处伤，血迹已经成了暗红色，和着灰，和着土。尽管如此，应无大碍。
尽管想像的景象比这更加惨烈，但他蓬头垢面的样子仍然刺痛了她的眼睛。清风朗月，君子如玉，雄姿英发，这才是谨实，没想到几日不见，也会成这般模样；更没想到，堂堂护国大将军，居然会沦落到被凌迟处死的结局。
她心中绝望：心爱之人要受那千刀万剐之刑，命令却是皇兄下的。
皇兄要加固皇权，自然清野坚壁，谨实这等手握重兵之人首当其冲。有人会了意，便来给魏家造了些通敌叛国，意图染指皇位的罪证，捅到了皇兄那里。皇兄乐享其成，不加查察，不动声色将谨实下了狱，消息封锁的严严实实。魏家的势力，尚未听到风声就被尽数屠戮，就连暗卫也未能幸免。
想来也对，若是暗卫中没有旁人插下的钉子，那些罪证如何能从将军府中搜出？英名远扬，金戈铁马的大将军被凌迟于街头，这才能震慑各方势力。
为此，他也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来阻挠，就算是妹妹也不行。就连公主府的侍卫也全都换成了禁军，她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办法来救他。不愧是皇兄，事情能做得这么绝，真是英明果敢。如此铁腕，政权自然稳固，真是百姓之福，天下人之福！
可怜谨实，是不是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明天将被处斩。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着他就心痛不已，一句话也说不出，眼泪夺眶而出忍不住呜咽起来。
魏舒玄一直在假寐休息，听到有人走来也习以为常，并未睁开眼睛。听到低低的呜咽声，心中一惊，睁开眼来看时，果然是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费力地起身，握住了凌芊默的手，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夫人，你来啦。”
手中一片温热，熟悉又温暖，她的脸上遍布泪痕，看不出喜怒哀乐。清亮的目光对上魏舒玄，道：“你还笑得出来？我……”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只好把头偏向右侧，冲那狱卒说：“把牢门打开，本宫要和驸马说几句话。”
狱卒倒也识趣，开了门后就退下了。
她走了进来。
地上遍是枯草，现今已然入秋，他只着单衣，会不会受凉？她想扑到他的怀里，才不管什么干净埋汰。可他身上有伤，她怕碰了他的伤口。
颤抖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她用手指摩挲着，好像是想把那些泥土灰尘都拭去。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可风雨之时，见了君子，怎么欢喜得起来？徒增伤感，徒增沉重。即便如此，那也要见，更要一诉衷肠。
她眉心微蹙，眸中晶莹闪烁，未施粉黛而姿容天成。魏舒玄缓缓地抚上了她的小手，目光坚定而温和，顺势将她往怀中一带，浅笑道：“怎么？陛下下令处斩我了？”
怀中人微微一滞，将手抚上他的脊背，点了点头。他的手紧了紧，又道：“其实我早该知晓陛下杀机已起。我这样的年纪，就是天大的功劳，也不该做到大将军的位置，可我只当是陛下隆恩，欣然受之，不加思索，更不懂得什么韬光养晦，什么‘飞鸟尽，良弓藏’。就是韩信也没能逃过，而我无韩信之功，却享韩信之位，有此结局，也在情理之中。”
凌芊默从他的怀中退了出来，抓住了他宽厚的臂膀，眼中满是急切：“这话是说，你也没有活命的办法了，是吗？”见他垂下眼，偏开头，好像知晓了一切，又说道：“我的侍卫队除了季安，全数换成了禁军。将军府的暗卫们又被皇兄尽数杀死，除了他们和魏家，你没有别的势力了？真的没有人能救你吗！”
魏舒玄不急也不恼，好像她说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眼中满是温柔缱绻，也带了一丝伤感。
他撩了撩她额前的碎发：“没事，不过就是挨上几刀，忍一忍，也就过去了。默默，你是公主，陛下不会波及你。我走之后，你得好好活下去，再找个……”她环住了他的脖颈，堵住了他的唇，不让他再说下去。
饶是魏舒玄铮铮铁骨，两行清泪也终于落了下来。他回应着她，唇舌相绕，尽力地感受这最后的温存。他吻得忘情，以至于完全没有感受到枕边人的异动。
她缓缓地将剑从腿边抽出，猛地一用力，将二人刺了个对穿。
胸中的剧痛传来，她也松开了口，颤抖着笑道：“谨实，别怪我……我是真的看不得你受那千刀万剐之刑，既然逃不出，不若就死在这儿，体体面面地，我陪你……”两人一齐倒了下去。
这是他们的习惯。
越是悲伤，越要笑出来，笑得越是灿烂。就算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也要强撑着笑下去。
魏舒玄也笑了，尽管一笑就咳嗽，一抽一抽地疼，他仍在调侃：“默默可真是贴心……咳咳……知道为夫是个少爷坯子，在军中待了这么多年，也是怕苦怕疼。也好，不做那什么劳什子大丈夫，皇帝要凌迟我，我便死遁……咳咳……默默可真傻，捅我一刀就算了，何苦陪我一起去呢。”
看着她的眼睛渐渐失了光泽，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好，黄泉路，咱们一起走。”
他笑着，忍着剧痛，这真是撕心裂肺之痛了，将妻子又往怀里紧了紧，终究是闭上了眼睛。
坊间流传着：公主不齿于魏舒玄叛国通敌，想到委身贼人，倍感屈辱。公主刚烈，闯入天牢杀之，而后自刎。陛下悲恸之余震怒，欲杀禁军统领秦蹇，不想公主已赐免死金牌，作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