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天使3D II》寒菡

55、别亦难

　　接下来的一周，所有事情都发生得特别迅速，关于谭氏起家的秘密，关于谭威麟的死，关于谭氏负责累累宣布破产，一切都如意料中，媒体纷纷报道，其中不乏添油加醋，但是跃天这一个香港地产界的神话的破灭却是事实，一时间满城风雨。

　　阿花扔开一本杂志，上面仍然是关于谭威麟之死的神乎其神的报道，突然有点不耐烦。这些媒体要是稍微有一点良知的话就不会在人家伤口上拼命撒盐，所有的一切都是人们看热闹或冷眼旁观的心态。

　　“谭许美琳疯了？”Jeff拿着一本杂志惊讶地叫道。众人都纷纷围拢过去。

　　阿花心里烦躁，懒得听，拿起咖啡杯向茶水间走去。

　　天华一个人在茶水间抽着一支烟，站在一张桌子前一动不动。

　　阿花走过去拍拍他：“怎么在这发呆呢？”

　　天华转过头来：“我在想，外面的那些报道什么时候才算完。”

　　阿花放下杯子，看着他，想了想说：“你觉得，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谭薇薇？”

　　天华把烟头灭掉，叹了口气。

　　谭家半山别墅前。

　　阿花和天华走下车，看到谭家大门开着，许多人正在往外搬东西，一派忙碌的景象。

　　谭薇薇走出来，看到对面的两人，笑笑：“进来坐。”

　　阿花和天华互相望望，走了进去。

　　只见屋子里的东西被搬得差不多了，四壁都露出了光秃秃的墙壁，显得特别苍白。

　　“你这是……”阿花坐下来，看看四周，有点不解。

　　谭薇薇没回答，却说：“不好意思了，今天没茶招待你们。”

　　这时佣人扶着谭许美琳从楼上下来，谭许美琳眼神呆滞，不停地摇着头，嘴里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全然没了往日的气质。

　　“谭太太她……没事吧？”阿花仔细看看谭许美琳，有点担心地问。

　　“你也看到了，自从……大哥死后，妈就变成这样了，有时候会乱发脾气，我都拿她没办法，不过，我准备带她到英国去疗养。”

　　“你要走？”天华突然问。

　　谭薇薇把眼光转向天华，深深地看着他，轻松地笑了一下：“这里，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吗？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对我好是因为要通过我查大哥的案子吗？”

　　天华低下头：“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是我愿意的，得到你这个回答之前我还一直在骗自己，现在什么都清楚了。”谭薇薇又笑笑。

　　“那这边的事，你就这么放下了？”阿花对这个自己从来都没喜欢过的女人突然产生了一点不舍。

　　谭薇薇看看四周，说：“不放下又怎么样？谭家的家业本来就是偶然得来的，我全部拍卖了，除了还债的刚好还剩下200万捐给慈善机构，反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当是上天给我一个机会帮爸爸和大哥积德吧。”

　　天华深叹了一口气，又低下头。

　　谭薇薇没说话，站起来把一张支票交给佣人：“七嫂，这是给你的工钱，谢谢你照顾爸爸妈妈和大哥这么久，我现在也只给得起这么多了，如果你不嫌弃，就收下吧。”七嫂道：“小姐，你言重了，这些钱你留着照顾太太吧，我老了，儿子也养不了我多久，要这些钱没用的。”“七嫂，你就收下吧，就当是让我心里好过一点。”七嫂叹息着接过支票。

　　“十几天内物是人非，很凄凉吧？”谭薇薇又面对着天华坐下。

　　阿花看看天华，只见他只是沉默着，什么也不说。

　　“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钱这东西，我从来就不稀罕，多的时候不稀罕，没了更加不会稀罕，我想得到的，是用钱买不到的，现在没钱了，想得到的还是得不到，所以这样也好，反而轻松。”谭薇薇自嘲地笑笑。

　　浩园公墓。

　　谭薇薇分别把两束白菊花放在挨在一起的两个墓碑前。

　　“大哥，你知道吗，我卖了跃天，还了债，刚好剩下200万，我想，这就是注定吧……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妈妈的，不用自责，我不怪你，你承受得太多了，现在这样也未必不是解脱……换了是我，说不定也会这么做……”

　　“丽佳，你最终也可以如愿以偿和大哥在一起了，其实你很幸福吧？要是我也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死也没什么可怕的，可惜一切都是奢望，所以我羡慕你。”

　　“大哥，希望你来世做人不要这么执着，至于爱情，我想我们的存在，其实就只是证明了他们两个根本就很爱对方……有些东西，不是付出了努力就能得到回报的，我想，爱情就是这样，我们不能改变什么，只有接受，放开心怀，一切都是海阔天空，你说呢？”

　　香港赤鱲角国际机场。

　　谭薇薇扶着谭许美琳坐在候机室里，等着飞往伦敦的航班。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着，谭薇薇再看了一眼外面，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Vivian！”

　　谭薇薇转过身，只见阿花和天华走了过来。

　　“我知道你们会来的。”谭薇薇站起来。

　　阿花跑到她面前，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半天才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朋友，你保重。”谭薇薇突然笑：“我有说过我们是朋友吗？”阿花被问住了，觉得有点尴尬。

　　“那你呢，跑这么远来送我有什么要说的？”谭薇薇又转向天华。

　　天华也想了半天，慢慢说：“保重。”

　　谭薇薇看着两人，诡异地眨眨眼睛：“Madam，你别以为我走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要是我一旦知道你松懈了，说不定我又会回来的哦！”阿花睁大眼睛。

　　这时广播里响起提醒飞往伦敦的航班已经入航道的声音。

　　谭薇薇对面前还在发呆的两人挥挥手：“再见！”接着又在天华的面颊上吻了一下。阿花的脸立刻又绿了。

　　“哈哈，madam不用这么紧张，说再见而已！”没等阿花反应过来，谭薇薇就已经拖着行李扶着母亲往入闸口走去。

　　走了几步，谭薇薇突然停住回过头：“Madam，我们不是朋友那又会是什么呢？”

　　阿花先是呆了一下，随即对她笑笑，谭薇薇转过身没有再回头，几步之后便消失在入闸口。

　　十几天之内，好像过了十几个世纪

　　谭威麟，谭薇薇，邓丽佳，这些偶然出现的人，都这么戏剧化地结束了，消失在视线中。时间没有停下，也不会停下，而记忆还是会继续。

　　“如果没有我，或者是你认识谭薇薇在先，你会不会喜欢她？”阿花突然问。

　　天华笑笑，转身向外面走去。

　　“喂！你说啊！”阿花追上去。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阿花趴在沙发上，把头靠在天华身上。

　　“Madam，我有权保持缄默！”

　　“抗议无效，你必须回答，否则别怪我采取暴力逼供！”阿花说着就扭住天华的手，没想到天华突然一下子反手，阿花被按在下面。

　　“你又偷袭我！”阿花一边使劲反抗一边叫道。

　　天华把她拉起来，阿花装作生气背过身不理他。天华笑着搂着她的肩：“好了别生气了，你一定要知道呢我就只有说，认识你之前我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这样你满意没有？”阿花偷偷笑了，又立刻正色转头指着天华：“你说的都是真的？其实之前很不喜欢谭薇薇，我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件事以后我突然很佩服她可以这么坚强，这么有勇敢，她又这么漂亮，对你又好……”天华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不禁大笑：“用不用得着这么紧张啊？”阿花突然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下，低着头。天华抚着她的脸，说：“你应该对你自己有信心,你也很坚强，也很勇敢，也很漂亮，对我也很好。”阿花脸上的犹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幸福的微笑。

　　谭薇薇看着窗外茫茫的云海，心想，这下，真的是放下了。

　　相见时难别亦难……

　　谭薇薇想着自己第一次遇见天华时候的惊心动魄，第一次吻他时候他惊讶而不解的眼神，第一次说喜欢他的时候他躲闪的表情，第一次跟他吃饭时候他的中途落跑……

　　一切一切都过去了，自己的天空，还是风轻云淡

　　就像那首谭薇薇很喜欢的诗

　　我是天空中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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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看着身边仍然呆呆傻傻自言自语的母亲，谭薇薇把盖在她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摸摸自己的脸，拿出镜子照照，对着自己微笑。

　　香港，我还会回来吗？

　　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你，又会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