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天使3D II》寒菡

53、回不到昨天

　　丽佳无法让自己有勇气站出来。

　　舞会上的他，带着另一个她，笑得那么幸福。

　　现在自己最好能做的，可能就是安静地离开吧。

　　回到家里，才记起自己没吃饭，打开冰箱拿出一杯泡面，空荡荡的屋子里顿时充满了香味，丽佳却一点胃口也没有，肚子很饿嘴里嚼着没有一点想吞下去的欲望。

　　第二天就看到了各娱乐杂志，财经周刊上都是铺天盖地的报道，关于谭氏的周年酒会，关于谭威麟的女朋友，关于谭薇薇的男朋友。丽佳没精打采地翻了翻，原来绯闻是这样制造出来，或真或假，还真的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看看表，10点半。丽佳想了想，决定到楼下超市去买点面包之类的干粮。刚下楼，就发现街对面停着谭威麟的车，这里算是比较偏僻的地带了，谭威麟的车居然会停在这里。丽佳正奇怪，想走过去看看，就远远地看到谭威麟从一个拐角出走了出来，上了车，丽佳正想跟他打招呼，谭威麟却以极快的速度开着车绝尘而去。丽佳看看那个方向，居然是去西贡的！好偏僻的地方，而且时间也不算早了，他一个人怎么会往那个方向去呢？

　　鬼使神差地，她叫了一辆计程车跟了上去。

　　车驶到一处山道停住了，司机再也不肯往前走一步。丽佳只好下来，望望周围的环境。这是一处郊外的山道，左边是山崖，右边是茂密的丛林，到处都看不到谭威麟的影子。丽佳往边上退了退，这时起了夜风，丽佳不禁缩了缩身子。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丛林里却透出一丝灯光，好像是汽车的灯。丽佳朝那个方向小心地走去，走了没多远，果然看到了谭威麟停在那里的车。这是一片丛林内的空气，有一跳瓦砾铺成的路延伸到林子的深处，丽佳向那一头望了望，黑漆漆的竟然有种深不见底的感觉。地上掉着一个烟头，丽佳认得是谭威麟常吸的牌子，这种地方不多人来，就算有守林人来也吸不起这么名贵的烟。

　　丽佳沿着那条小路一直往前走，深一脚浅一脚，穿着高跟鞋的她在上面走得极为艰难，瓦砾被踩碎的噼噼啪啪的声音在四周安静的环境中有点令人害怕。走了不知道多久，前面居然出现了一栋两层的砖房，一点黄色的灯光从砖房的一层□□出来。丽佳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这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奇怪了，她不明白谭威麟为什么会来这里？他来这里做什么？

　　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只是停了几分钟就又往前走，一直走到那栋房子的面前。

　　大门紧闭着，但是从缝隙里能看出里面有几个人。

　　丽佳小心地在门边蹲下，好奇地从缝隙里往里面看。

　　只见谭威麟背对着自己，他的对面站着一个穿唐装的光头老人，房顶上一盏昏黄的电灯随着风摇摇晃晃。两人好像在说着什么，但是都显得很紧张。

　　“我不能再等了，你快点叫人干掉李天华，我怀疑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这是谭威麟的声音。

　　“你急什么？还没到时候！我用得着你教我怎么做事？”黑蛇低下头喝水，丽佳赫然看到他头上纹着的黑色毒蛇，双眼顿时因为恐惧睁得老大，心想谭威麟怎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丽佳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还有你那两亿的钱什么时候转移？我不想给你陪葬！”

　　“谭少爷你别忘了你是为了什么跟我做交易的，别以为杀了老疤，我就不知道你谭家那些事情了，不过这不关我的事，我只关心我的计划。”

　　“你的计划你的计划！我看你的计划还没进行我就先死了！”

　　黑蛇显然被激怒了，走过来抓着谭威麟的衣领说：“35年前王氏兄弟是怎么死的你忘了？老疤是怎么才失踪了二十年你也忘了？”

　　谭威麟脸色立刻变得苍白，25岁生日那天父亲对自己说的话像放电影一样在自己脑海里重现出来。

　　35年前，王氏兄弟来到香港后一直靠着一个□□老大靠走偏门为生，因为以前他们和谭伯钧的关系，于是经常来敲诈。谭伯钧不甘心自己的血汗钱就这么被压榨，于是动了心思要除掉王氏兄弟。在一个晚上，他来到王氏兄弟的住处，三人大摆宴席，谭伯钧趁两人醉倒在屋内外都洒上了汽油，正准备点火，却在厨房的灶台内发现了一大堆现金，数数足足两百万，这两百万在当时足够他谭伯钧养活一家人一辈子，想到自己的辛苦，想到原本是千金小姐现在却跟着自己挨苦受累的妻子，谭伯钧心一横就拿走了这两百万，离开之前一把火烧连屋带人全都烧毁。直到15年后谭伯钧利用这两百万起家成为香港首屈一指的富豪，以为一切神不知鬼不觉，正在当兵的齐天涯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并且拿着王氏兄弟写给自己的信。原来王氏兄弟早预感到谭伯钧有心害死他们，还说了灶台里的两百万是他们在海上杀掉一伙海盗后的来的。谭伯钧对此非常恐慌，王氏兄弟突然人间蒸发虽然已经成为悬案，但是要是被外界知道谭氏起家是因为一笔不义之财，那么后果可想而知。谭伯钧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就把齐天涯骗到自己家里，谎称要给他钱打发他走，却突然拿出刀刺向他，齐天涯一躲闪，刀落在了脸上，失血过多的他被谭伯钧抬到一个郊外活埋了，没想到的是，齐天涯被人救走，还躲藏了19年，为的就是报复谭伯钧，报复谭家。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齐天涯成为黑蛇和日本□□牵线搭桥的人，黑蛇入狱，他便精心策划了越狱事件。

　　黑蛇慢慢说完这所有的事情，喝了一口茶，看着谭威麟。

　　“说实话，这些恩怨我没兴趣，我有兴趣的是你会怎么做。”

　　谭威麟沉默得厉害，镜片后面的双眼几乎眨也不眨。

　　门外的丽佳已经是目瞪口呆，整个人僵在那几乎没有了知觉。

　　脑子只重复闪现着几个字，谭威麟，谭伯钧，谭氏，杀人！

　　一个埋藏多年的秘密，居然就被自己这样一个完全置身事外的人知道了。

　　她忽然明白谭威麟的那句“这样做等于杀了我”是怎么回事，也忽然明白了谭威麟最近为何总是神情恍惚，更明白了为什么谭威麟想杀了李天华。

　　想着，丽佳站起来想走，却一脚踏在旁边的瓦砾上，发出噼啪一声清脆的声音，接着门房开了，谭威麟站在面前，正阴沉着脸看着她，黑蛇站在他身后看了看丽佳，对身后的几个人道：“做掉。”丽佳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黑蛇身后的两个人已经向自己走过来。

　　这时谭威麟却开口道：“等等！”黑蛇转向他：“你不要告诉我你舍不得这个女人，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谭威麟拉起丽佳，对黑蛇说：“你看清楚，她不是姚丽花，你放心，交给我处理，不会给你添麻烦。”黑蛇灰色的眼珠上下看了丽佳很久，那种令人全身发麻的眼神看得丽佳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只知道他看了自己很久，然后对谭威麟挥挥手：“走！”然后自己就被谭威麟拉着迅速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停车的地方。

　　车内，谭威麟点燃一支烟，吐出一串青烟，烟头的火苗在黑暗中显得特别诡异。丽佳呆呆地看着谭威麟，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都知道了？”谭威麟突然转头看着她，眼神弥漫着忧伤。

　　丽佳呆了半天才点点头。“你……你真的杀了人？”

　　“不是他死就是我死，就算我死也不要紧，我要保住谭氏，保住跃天，你明白吗？”

　　“可是……你根本没必要跟□□合作啊！你用谭氏的银行帮他洗钱，不会有好结果的！”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没有黑蛇的钱谭氏就会破产，爸爸临死前我对他保证了无论怎么样我也保住这份家业，我别无选择！”谭威麟的眼睛瞪得血红，忧伤已经变成了绝望。

　　“但是你这样受他控制，他不会放过你的，你不能一错再错了！”丽佳拉着他的手臂。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去自首？不！绝对不行！那就等于把那个秘密公诸于天下，谭氏同样保不住！”

　　“可是……你真的不能这样下去，你不能去杀李天华……”

　　“丽佳！”谭威麟突然抱住她，“我知道你对我好，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的，是不是？你忍心看着我身败名裂吗？我知道你不会的,你放心，我答应你，一定尽快跟黑蛇脱离关系，你该明白我。”

　　丽佳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痛苦万分，谁会忍心拒绝他的要求？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他怀里的自己却感到莫名的凄凉和酸楚。

　　“看来我们可以找这个邓丽佳回来问话了。”Sam的目光从电脑上转移开来，看着面前的阿花和天华。

　　阿花低下头不说话，大家都是女人，现在的她最明白丽佳的心情，还是跟自己长得相似的女子，好像更加有心灵感应，要她出来指证自己爱的人，亲手把谭威麟推入地狱，就算能做到，也会痛苦一辈子。女人最大的悲哀，就是爱了一个自己不该爱的人。

　　天华似乎也很矛盾，思考了半天，才慢慢说：“事实谁也没法改变，邓丽佳应该知道怎么做。”Sam看看阿花：“阿花，你有什么想法？”

　　“Madam，虽然我觉得这对她很残酷，但是……谭威麟不能逍遥法外。”阿花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阿花回到家就把自己扔在沙发上沉默着，天华坐在她身边同样沉默。

　　“要是一切都能回到昨天，那该多好，谭威麟根本没必要承担他父亲做错的事。”阿花突然说。“他错就错在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去面对问题，事情发生过就发生过了，不是没人知道就可以当没发生，逃避，永远是一条不归路。”天华说着把阿花揽在怀里。

　　两人都知道，明天，一切又跟昨天不同了，根本回不到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