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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流放蜀地 ...

  •   独孤信死亡的消息很快传遍大街小巷,伽罗提出为父诵经百日超度,杨忠感念独孤信当年的知遇之恩,暗自默许了她的行为。

      杨坚自幼在佛寺长大,回府后便在长房院里起了座佛堂,此刻正好供伽罗使用。

      佛堂里的灯还亮着,神龛前整整排着两行烛台,四围更是布满白烛,把整个佛堂照的恍如白昼,金碧辉煌。

      蒲团上正跪着一绝妙佳人,只见她禁闭双眸,面带忧虑,一手捻着念珠,另一手敲着木鱼,嘴里振振有词。

      杨坚推开门走了进去,跪倒她旁边的蒲团上,将伤药放到她面前:“上药。”

      伽罗停下手里的动作,推辞说:“不必了,我已经好多了。”

      杨坚并没有看她,而是对着佛龛跪拜了几次,冷冷说道:“莫等我亲自动手。”

      伽罗不悦地噘着嘴撑起身子,刚要起身突觉脚下一软,整个儿又跌回了蒲团上:“我的腿好像跪麻了。”

      杨坚转头看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伽罗张开双臂,娇声道:“抱我。”

      杨坚冷着脸:“不知羞!”

      “我双腿没知觉了,你若不肯抱就叫别人来。”伽罗捶打发麻的小腿,耍起了小性子。

      杨坚不耐烦抱起她,扔到里屋的榻上。

      “你……”伽罗气乎乎瞪着他。

      杨坚无视她的愠怒,抓过她纤柔的脚踝,脱掉鞋子、罗袜,仔细为她上药。

      虽然她的伤势已大有好转,可如今整日里跪着诵经,易造成血气不畅,反而不见好了。

      “叫你别乱动,为何不听?”

      杨坚皱眉看着她,言语中尽是责备之意。

      明明几天便能好的伤,她非是消磨了大半个月。

      伽罗嘟着嘴不悦的低下头,心里颇为不乐意。

      杨坚轻轻为她揉捏发麻的双腿:“以后莫要连续跪这般久,适当活动活动筋骨,腿便不会麻了。”

      伽罗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最好乖乖听话,要不然我……”

      杨坚刚要开口撩狠话,突觉语气不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伽罗抓着杨坚的手臂,柔声说:“郎君,我饿了。”

      杨坚慌忙推开她的手,转过身去淡淡道:“等着。”

      目送杨坚远去,伽罗的眉头不禁蹙得更深了。

      关于府里的流言蜚语,伽罗略有所闻。杨忠每立战功总会被赏赐些奴婢、布帛之类,吕夫人便挑些模样俊俏的安排到长子、次子院里,可杨坚每回都推辞不受。直到二人大婚前夕,他身边也只有个执栉婢女,如此另类的做派免不了惹人非议,是以谣传他素有隐疾不能亲近女色。

      原先二人大婚,她月信已至,他便去了书房,这本无可厚非。可等她好了,他也未曾碰她。

      当然,她并不在意这些,尤其是父亲被幽禁以后,她已无暇顾及其他。可是每日去问安时,吕夫人那暧昧的暗示,总让她忍不住羞红了脸。

      赐死独孤信后,大冢宰晋国公宇文护当即做出决定:给独孤信上谥号曰“戾”。

      “戾”是下谥中的一种,是宇文护对独孤信在关键时刻模棱两可,明知赵贵之谋却不上报的惩罚。

      四月初四,朝廷下旨将独孤信葬在石安县的北原。

      由于周朝刚刚建立便连杀两大柱国,弄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诸将戍边亦不心安。

      宇文护这时自然要实施仁政,加之独孤信生前威望过重,他最终下令将独孤信的儿子除世子独孤善以外,其余的都流放蜀地。

      独孤善虽然免于徒刑,却也因其父的缘故废在家中,不得委以重任,可谓是前途尽毁。

      初夏的清晨,和煦的暖风吹拂着杨柳,枝条随之摇曳,空气里弥漫着哀伤的气息。

      大街小巷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前两个月这家人还张灯结彩的嫁女,怎么如今却家破人亡了呢?

      里间父老不由惊叹官场的风云变幻,感慨人生的世事无常。

      贺拔毗月伤心的站在人群里,杏眼却不时的东张西望,企图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自从那日独孤府一别后,她再也没有见到独孤伽罗,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因她既不是独孤信之女,也不是独孤府之婢,再加上父亲死于王事的壮举,宇文护特意放过了她,准她不在流放之列。

      远处,众军士押着独孤信一家浩浩荡荡走了过来。

      经过独孤府时,被押解的众人都忍不住抬头张望,眼睁睁看着“卫国公”的扁额被摘了下来。

      独孤藏眼中噙满泪水,回头看着刚娶进门的妻子。

      贺兰姿回以甜美的微笑,再低首眼眸却笼上了一层薄雾。

      “快走!”走在队伍最后的小郎君脸色惨白,双目无神,摇摇晃晃的小身板几欲摔倒,却还被军士推搡着往前走。

      贺拔毗月见状立即冲上前,摸摸他的额头,担忧问道:“毗贺周,你发烧了?”

      “姐姐,我好难受!”独孤震边说边扯着单薄的衣物。

      贺拔毗月知他从小身子就弱,此去蜀地路途遥远,心里不免有些忧心,扬起衣袖为他擦拭额上的虚汗。

      “少废话,快走!”那军士极不耐烦的将贺拔毗月推到一边,抓起小独孤震的肩膀把他推到前面。

      独孤震回头伤心的看着她,又忍不住咳了几下。

      贺拔毗月挡到军士身前,大声指责道:“他还是个孩子,你们怎么可以如此待他?”

      “去!去!去!别挡路!对待阶下囚还有什么贵贱之分!”前面两位军士看到后面骚动,连忙过去拦住了她。

      贺拔毗月刚想与他们争执,却被人扯了扯衣袖,她诧异的回头瞧去。

      只见她身后站了位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任凭一袭粗布也掩不住他那卓尔不凡的英姿。

      世人皆知塞北俊郎独孤信身边有一文一武:文乃高宾,武即宇文虬。

      独孤信落难梁国三年,杨忠、宇文虬始终不离不弃,后来又多了个干练的高宾。

      大统六年,高宾从齐国投奔而来,独孤信收留了他并对他委以重任,高宾也非常感恩戴德,尽心尽力的做着僚佐的本分。

      宇文泰后来架空诸将势力,高宾自然从独孤家脱离出去,再开府邸之门。高宾和夫人杨季姜育有一子,名唤高颎,他自小聪明能干、文武双全,其才华也在独孤信诸子之上。

      因独孤信对高宾有知遇之恩,虽然他已不在府内任职,两家却时常有来往。

      高颎将她拉入小巷,问道:“你怎么来了?”

      贺拔毗月反问:“你不也来了吗?”

      语毕,二人陷入沉默,只是呆呆目送流放队伍远去。

      许久,高颎才笑着说:“上次的事谢谢你!”

      贺拔毗月咬着红唇,喃喃低语:“要谢也不该你来!”

      高颎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朝围观的人群张望了几眼,追问道:“你看见小女公子了吗?”

      贺拔毗月气得转身往回走,大声说道:“我怎么知道?”

      “没看见就说没看见,你这是什么态度?”高颎得理不饶人追了上前。

      贺拔毗月不愿搭理他,只是快步往前走。

      高颎长臂一挥,拦住了她的去路:“阿娘让我来问问你,接下来可有什么去处?”

      贺拔毗月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却依然笑着说:“替我转告姜婶,我自有去处,叫她不必挂心。”

      “你能投奔谁?”,高颎一时情急说道,“我的意思是若阿娘问起,也好同她说个明白。”

      贺拔毗月语气低沉道:“我有个舅父在西城门当守卫。”

      高颎盯着她,狐疑问道:“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贺拔毗月气得瞪他:“我有多少亲戚,为何要向你禀报。”

      高颎想了想,从腰际解下钱袋塞到她手里:“这个你先拿着,兴许能用得上。”

      贺拔毗月犹豫了片刻,还是双手接了过去:“谢了!”

      高颎温柔凝视着她,小心嘱咐道:“要……要是你舅父待你不好了,你就来我家,我阿娘会照顾你的!”

      贺拔毗月含泪点了点头,笑着说:“我该走了!”

      高颎呆呆目送她远去,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

      他刚要转身离去,忽地一拍脑门,自言自语说:“你舅舅家住哪儿?我怎么找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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