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界》毓圣烟

2、心生怜悯，摆灵阵

　　杜与方睡得极不安稳，他有天生的能力，可以看到一些东西，同时他也是极敏感的体质，睡到半夜被扰了清梦，起来之后偏又和一个不弱的对手以鬼阵为媒介，斗了一场法。体力损耗，法力更是消耗极重，以他敏感的体质，虚弱的时候偏偏又收留了一只几乎魂飞魄散的鬼，自是一晚上极其难受。
　　所以一向堪比冰山的他，在挣扎的噩梦中听到催命一样的电话铃声，脾气自然好不了，拿起听筒时的声音已经可以媲美死神了：“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知道另一头的人的身份，一夜难以安眠而积累的怒火几乎烧毁了他的理智，却被生生地压了下来。电话的另一端极其安静，若不是那轻浅的呼吸，几乎让人怀疑，刚才的铃声是否是错觉。
　　正当杜与方快要压不住自己的怒火时，手中的话筒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闷笑。“你昨晚该不会是趁‘鬼’之危，做了什么吧？怎么听声音全是欲求不满的味道？”
　　杜与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冲动是魔鬼”，千万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让那个家伙有机可乘。“秦韬，别以为我封了法力，你就安全。通过电话给你打个小火花还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这仅仅是个威胁，但另一头的某人明显有了收敛，只是偶尔的笑声和上扬的语调，泄露了主人的心情。“那个小鬼……他的情况很特殊……你千万要保住它。”忍了一会儿，才想起了正事，秦韬说出了把小鬼引到杜与方那里的真正目的。
　　杜与方的脸霎时冷了下来，声音也像是数九寒天的冰渣子：“你知道我的规矩。”他杜与方的规矩就是，凡事只要不和那个世界扯上关系，都是他可以容忍的范围，但是秦韬明明知道却屡犯禁忌。
　　“方，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别逼我动用那个。”秦韬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戏谑调笑，换成了一种懒洋洋的调子，但杜与方却知道，秦韬在很认真地“威胁”他，而他该死的却只能被他威胁。
　　“那好你先告诉我，他是怎么伤成这样的。如果是生前受到虐待，死后根本不能化身人形，就算聚灵，肢体也会破碎不全。如果是死后，又是什么力量能够把纯灵体的他折磨成这样？”杜与方虽然有心妥协，但就是心里排斥，情不自禁地想为难秦韬。
　　“你当我是万事通啊？我只知道他阳寿未尽，被一些特殊的手段拘了魂，肉身也跟着失了踪。他的命盘脱格，是生生被掐断的，他很可怜的，你难道没有半点同情心？”秦韬才认真到一半，又不正经起来了。
　　杜与方强行忍下了破口大骂的冲动，拘魂？这种事可不是轻描淡写地用“特殊手段”四个字能带过的，拘魂这是拘魂使特有的权力，不要说是普通人，就是修行百年的人都未必有这个能力能够拘走生人的魂魄。据他所知，有这个本事的除了一两个死赖着的老怪物之外，其他的都已得道飞升了。
　　不经意间眼光扫过屋子死角的那把雨伞，眉头又一次蹙了起来，昨晚那个叫岳子唯的鬼差点儿散了形，他又牺牲了一张符还有一些血才把它收进了伞中。
　　一般说来，魂体若没有依附物是不能离开埋骨地太远的，这就是聂小倩不能离开兰若寺的原因。现在按秦韬所说，他是被拘的生魂，所以他也不能离开自己的肉身很久，除非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灵肉分离。但就算是这种情况，也不能持续太久。
　　那个岳子唯虽是成鬼时间不长的小鬼，但也没有短到不知道自己已经灵肉分离了。
　　杜与方感到自己额际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手中的东西还在继续传来秦韬那气死人的声音，一下子没控制住，一个掌心雷就顺着电话劈了过去。
　　以前秦韬半逼迫式地，让他介入灵异事件都是，把一些冤魂引到他家中，让他不得不插手。虽然那些事他后来多半采用正常的途径解决，可谓是敷衍了事，但这次秦韬做得未免有些过分了。
　　他居然把那个小鬼带到他这里来！
　　既然魂魄不能远离自己的肉身，那岳子唯就不可能是自己跑到这里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它附身在某样物体上，然后经由某人带到此处。这个人除了秦韬，杜与方不做第二人想。
　　这该死的秦韬！
　　正想到这里，电话中忽然传来秦韬的怪叫，“天哪！大少爷，我这又是哪里惹您老人家不高兴了？用得着用道家正宗的掌心雷劈我吗？”
　　“是你缺德事做太多了，招来天打雷劈，不关我的事。”杜与方凉凉地一句塞过去，成功地让那个出卖朋友的家伙闭了嘴。
　　这么久以来，秦韬一直想尽办法让自己介入灵异事件，半夜三更的总有“鬼敲窗”，其实秦韬的苦心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就是没有办法让自己提起兴致介入那些事情。很多时候他都是用阳间的办法解决问题的，像昨晚那样，需要动用手印和驱魂符的情况还真从来没有过。
　　杜与方有些认命地叹了一口气，环顾了四周一圈，还是有些无奈的起身，开始找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的家里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它们的外形都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东西，但在秦韬手里它们有着非同一般的功用。他们两个之间真的有很大的区别：杜与方是天赋奇才，而秦韬他只是有点小聪明；杜与方厌世冷淡，而秦韬则是贪恋红尘；杜与方精通正宗道术，而秦韬却只对阵法、预言之类的“另类”感兴趣。
　　如果硬要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大概就是都一样让老头儿头疼不已。可偏偏就是这么两个人，相交了这么多年，很可能这一辈子就会这么下去。杜与方对秦韬最大的歉疚大概就是因为他帮自己背起了本该自己担负的责任。
　　虽然他不知道秦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什么使得一个生性自由，放荡不羁的浪子肯担起这么重的担子，但是他不敢过于深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一角总是排斥着自己深入。
　　再一次苦笑，杜与方感叹自己对秦韬日渐的在乎，也许自己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方式让自己太过寂寞和孤单，以至于对他过于在乎。
　　胡思乱想之际，杜与方已经绕过整个屋子，把需要的东西都搜集齐了。这些东西都是经过炼制的，当初他决定放弃一切，做个平凡的人，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候，秦韬看了他半天，然后叹息一样地说：“我还以为我能……算了，这些给你防身吧！”
　　按秦韬的说法，他天生灵力，非常容易招惹灵体，就算一般的奈何不了他，却有不少恶灵渴望借用他的灵力修炼，以达到精进的目的，所以防范于未然。
　　这些年来，他的房间已经被摆成了一个铁桶般的防御阵了。
　　杜与方在房中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摆了一个简易的聚灵阵。由于白天的灵力多属阳性，对灵识涣散的灵体伤害很大，而且他的房中光照充足，能摆阵的地方有限，所以这个阵的效果不是很明显，但足以让那个差点魂飞魄散的灵魂有一个喘息的机会。
　　等到了晚上阵式正式发动的时候，就能帮他聚形凝神了。既然他已经插手这件事情了，也不能半途丢下不管，至少也要让那个叫“岳子唯”的灵体能够完好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