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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3.5 出生 ...

  •   靛蓝色的冰原上,一头白熊正在风雪中爬行。

      它眯着眼,细长的头部缩着,宽大的前爪一下一下踩在冰上,走得很慢,但很稳。

      它的目的性很强,并没有离开某个范围太远,而是仔细地观察冰面的情况,企图找出某个海豹的呼吸口。

      但很遗憾,它失败了。这里太冷,冰面太厚,除了他们没有别的动物。

      黑其实并不明白烈为什么要朝着更冷的地方走,在部落的传说里,冰川的那边是兽神安息的地方,不允许任何兽人或者亚兽踏入,闯入的人将会受到兽神的惩罚--------找不到任何食物,最后被可怕的风暴撕碎。

      现在他们就是这样。

      原本他们应该快速穿过这一片地方,但是朵拉却快要生了,所以大家只能暂时停留下来,并在这里打造了一座冰屋供她生产。

      一无所获,黑只能返回。

      人形更能抵抗饥饿,在回到暂时铸造的冰屋后,黑就变成了人形穿上了兽皮衣服。冰屋不大,却住着他们所有人,朵拉睡在中央被特意隔离出来的一小块地方,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烈就在旁边坐着守护。不同于他们需要依靠睡觉来保持体力,烈始终精力充沛,不眠不休。

      对着烈点了点头,黑小心翼翼摸到自己的孩子后,就心满意足地挤进了他们一家的兽皮袋里,想要睡个好觉。

      然而他没躺下多久,就听到了一声痛呼。

      黑还没有做出反应,他的伴侣雅就马上从兽皮袋里爬了出来,看见痛苦□□的朵拉,眉头一竖:“朵拉要生了!”

      所有人都被惊醒,年轻的兽人红着脸不知所措,全部被雅和北极狐一家的亚兽青赶了出去,他们在这里不但做不了什么,而且碍事。司途抱着两个最小的幼崽也退了出去,不过没有把他们放在地上,而是放在了特意缝制的兽皮袋里,并化作原型,把他们挂在了身上。

      兽皮袋缝制地非常细密,里面装满了柔软的皮毛,两个小兽人一只熊一只狐狸,身上也是毛绒绒、软乎乎的,互相挤在一起非常暖和。

      部落的习俗是幼崽不能看见亚兽生孩子,但是外面又非常地冷,看见烈的举动,黑和北极狐一家的兽人理放下了心。

      在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他们在外面等了很久,几乎快要被冻僵的时候,雅终于出来了。

      看着她红红的眼圈,黑沉默地走上去舔了舔她:“怎么样了?”

      雅的泪水根本收不住,平时坚强的一个亚兽哭成了一个孩子,哪怕很快被冻成冰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说道:“进、进来吧,都结束了……”

      兽人们一个接一个变成人形进去,看到了被放在一侧全身包裹着兽皮的朵拉。她全身上下都是鲜血,连毯子都被染成了一片红色,但面目安详,嘴边还带着一丝微笑。

      信子正跪在她身边为她整理头发,卡列娜在一旁沉默着。司途注意到这个亚兽脸上、手上都沾着不少血,眼神深邃了一下。

      青哭着说:“朵拉没有力气生,最后是卡列娜挖开了她的肚子把幼崽拖出来的!”

      信子轻声开口:“朵拉是愿意的,她还在笑着。”

      雅没有说话。

      司途打断了她们之间有些奇怪的气氛,问道:“幼崽呢?”

      青听了他的话,小心地掀开了中央的毯子堆,露出里面睡得正香的小东西。

      那是一只雪白的狼崽,绒毛还很短,却被擦得很干净,全身上下还有些湿淋淋的。它的眼睛紧紧闭着,鼻子是乌黑圆润的一团,嘴巴弧度优美,看上去漂亮极了。

      它那么小,整个还没有黑的一只熊爪大,但却带着一股奇妙的力量,驱散了众人之前的低迷悲伤,让人从心底泛起愉悦。

      司途走上前去,突然化为了原型。

      他的原身也是狼,体型却比黑这头熊还要大一倍,冰屋的空间几乎被他塞满了一半,幸亏其它兽人小幼崽早就被各自的阿父抱在了怀里,否则可能因为体型太小而被他无意踩一脚。

      司途垂眸,看着小小一团的小狼崽,凑过去舔了舔。

      他的舌头粗粝,相当湿热,小狼崽被舔得嗷呜了一下,声音微弱,却相当振奋人心。它小小地动了一下,转了一个圈,鼻尖颤动,似乎想要逃过这条大舌头,却又被从头到尾,结结实实地舔了一遍,在毛毯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小狼崽被欺负到呜呜抽泣起来,司途这才放过了它,吃了一小口雪水,把水在口腔完全温暖了,才张开嘴把它轻轻半含进嘴里。

      闻到了水的味道,没有奶喝的烛韵深凑过去闻了闻,轻轻舔了起来。

      雅又红了眼睛,捂着嘴无声地哭了起来,不过这次却不是悲伤,而是激动。烈的这个举动,代表着他愿意做朵拉孩子的阿父,愿意把这个小兽人幼崽养大。

      在这个缺少食物、极度严寒的地方,哪怕在部落里,这样无父无母的幼崽也是除了老人之外最先被放弃的,更不要说现在的他们。更何况,幼崽娇贵脆弱,实在是太容易夭折了。

      但烈强大、勇猛,如果是他,那么这个幼崽会更容易活下去。

      幼崽的身体实在是太脆弱,烛韵深没舔几口就控制不住自己,迷迷糊糊地再次睡了过去。

      这次司途没有再打扰他,温柔地把他推进了毛毯堆里,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

      烛韵深没有办法保持清醒的意识,一切动作全是本能在支配,饿了就哭,饱了就睡,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他太小了,很多东西都不能吃,亚兽们只能想尽办法让他舔舔带着肉味的水,但是烛韵深很不给面子,原本就虚弱的小狼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几乎到了骨瘦如柴的地步。

      再配上那细细抽噎没法说话的样子,简直快要把照顾的人急哭。

      最后是司途在手臂上切了一刀,给这头小狼崽喂了血,才让他安静下来。或许是兽人的血有着特别的力量,烛韵深渐渐强壮起来,绒毛渐渐丰满,终于在一周后睁开了眼睛。

      湛蓝色的大眼珠,就像天空一样纯净清澈,时不时还会咧开嘴微笑,可爱极了。

      此时他正好奇地看着围在他身边的人,不过在看到高大健壮,面容狰狞的司途时,非常给面子地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司途第一次知道,这个看上去沉静温和的男孩,也是有小性子的。

      不过他没有在意,冷声说道:“今天带你认清楚我们的族人。”

      雅有些无奈:“烈,这么小的幼崽还听不懂我们说话的。”

      理嘻嘻地笑了两下:“说不定呢雅,要知道我刚刚出生就听懂阿父阿姆说话了,朵拉的孩子一定也跟我一样聪明。”

      雅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脸上满是无奈的神色。

      烛韵深嗷呜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得懂。

      “这是黑,他的伴侣雅,还有三个孩子,辽,木,号,都是和你一样的兽人。”

      黑是一头白熊,他的伴侣雅长了一张比兽人还要方正的脸,并不漂亮,可眼里全是对幼崽的温柔和怜爱。

      他们的三个孩子,辽已经半成年,最小的号却还是头不能化形的小白熊,此时欢快地滚了过来,压在了小狼身上。

      “这是理,他的伴侣青,还有他们的四个孩子,智,落落,皮皮,和糊糊。”

      理是纯粹的北极白狐,青的耳朵也是兽类的尖耳,智是成年的兽人,落落和皮皮是半成年的亚兽,糊糊同样是还没能化形的狐狸幼崽,此时正在父亲的怀里呼呼大睡。

      “这是信子,卡列娜,是卡列娜夺走了你母亲的生命,但也是她给了你生存的机会。”

      卡列娜依旧沉默,烛韵深歪着头看了这个亚兽人一会儿,就平静地移开了目光。

      剩下的就是六个年轻的兽人还有两个老年兽人,一个是擅长制造武器,有一个单身兽人的儿子的脱。一个是后代都葬身兽口孤身一人,有一定草药经验的日。

      “最后,是你的阿姆,朵拉。”

      朵拉的尸体仍然放置在角落,被信子保存得很好,就好像仍然活着一样。司途提着烛韵深走了过去,把他轻轻放在了朵拉的头顶。

      小狼崽细细地嗅着朵拉的味道,在她额头亲吻,跟这个伟大的母亲告别。

      惨白的日光照射下来,生与死的对比在这一刻展现到了极致,却被跨越一切的爱所融化,凝成了淡淡的金色。

      “呜……”

      司途将他和两个小幼崽放在一个兽皮袋里,挂着他们带着族人离开了。

      没有留恋,没有悲伤,小小的冰屋里将永远躺着一个睡着了的朵拉。

      直到千万年后,这里被冰川击碎沉入深深的海底,又被后世的人重新挖掘出来,才重现了这个原始母亲的秘密。

      风雪依旧--------

      生的人逐渐走远,只留下绵长细弱的歌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3.5 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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