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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风雨欲来(3)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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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尘到底还是迟了,当她赶回宗门的时候,祁沐桑已经上山半个时辰了,此刻他们就在清心殿,而师父和大师兄五师侄也都过去了。
“师叔,要不您就别去了吧?您看您,风尘仆仆的,又这么狼狈……”
赵一恒看了眼姜小尘用布巾遮住的脸,很是担忧地道:“您去了还不是自找堵吃?您又不是不知道师父,他一向顾全大局,既然国师那老匹夫都说天象有异,荧惑守心了,那肯定是有备而来,您过去岂不中计!”
赵一恒是姜小尘的四师侄,他和魏雨烟都不知道她真正的容貌,所以才有此一言,而此刻在山门里等她,想必也是得了师父的命令。
难道师父也不想她过去吗?怕她气走他的心上人?
姜小尘想想就觉憋闷,趁赵一恒不注意,突然脚尖一点,猛地朝大殿的方向飞去。
既然师父不想她去,那她就偏要去!
清心殿是上清宗的正殿,其实是由一座浑然天成的山体所改造的,中央挖空,上方用七色琉璃石采光,师父说,那石头其实是先祖留下的,可保玉泉山灵气充沛,自上清宗开宗以来一直流传至今,少说也有千把年了,等闲是不会开放的,只有贵客远道而来,才会郑重打开,以彰显态度。
可祁沐桑算哪门子贵客?她只不过是一个觊觎着别人师父的女人罢了!
即便殿上灵气充裕,但姜小尘的胸口还是郁闷难当。
晨曦透过琉璃石照射下来,姜小尘深吸了口气,猛地抬头,正好看见了大殿上,那个高大颀长的身影。明明殿上坐了很多人,但她眼里心里却只看到他。
那人微垂着双眸,手支着额头,好像在听什么人说话,又好像什么也没听,明明那般慵懒明媚,却被上方的琉璃石照成了孤独的影子。
似觉察到了什么,男人也抬起了头。
一瞬间,时间仿佛定格住了,热闹的大殿成了喧嚣的背景。
姜小尘心口一阵发涩,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就算师父去了京城,她照样还是师父的嫡传弟子,可是,在她潜意识里,师父在哪,她的家便在哪,师父离开了,身为嫡传弟子的她将会留守宗门。
只是这么一来,她不就没了家?
她应该纠结的是这个吧?!
所以,她其实还是蛮可望亲情的,而师父给她的,也只能是亲情。
终有一天,师父会离开她,师父会娶妻生子……
“您就是上清宗的师叔,姜小尘?小尘,我可以唤你小尘吗?”一个甜美的声音蓦地响起,姜小尘猛地回神,只见一个华衣女子缓缓地朝她走来,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孤峰鼻,五官无可挑剔,态度也温柔可人,几乎她一动,殿上的目光便跟随她动。
应该,这样的女子才有资格站在师父身边吧?
不像她,那张一言难尽的脸……哎,其实平日照镜子她也能瞧见自己的真正容貌,她知道她的那张脸并不是世人所赞颂的脸,反而更像国师口中的——
荧惑。
所以师父才要在她脸上施咒吧?为了保护她,真是费煞苦心了。
“喂,我们公主与你说话了?怎么就走神了?”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是一个婢女打扮的红衣女子,她应该就是大公主身边鼎鼎有名的暗卫——红刹。
“不得无礼!”祁沐桑朝红刹呵斥了声,而后又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突然,退下自己手里的一只玉镯朝她递了过来。
那只玉镯晶莹透亮,一看就不是凡品。
“初来乍到,我也没带什么礼物,这只玉镯自小便跟在我身边,是当年皇太.祖母送给我的,如今,我把它送给你,作为见面礼。”祁沐桑冲她眨眨眼,“戴着它会带来好运哦!”
姜小尘却没有接,因为她实在是不喜欢戴别人戴过的东西,而且昨夜才发生过那样的事,同为手镯,实在令人膈应!
难道他们都心有灵犀,喜欢送人手镯?
“怎么?不喜欢吗?架子还真大啊,也不看看自己是谁!”红刹暗自嘀咕着,她以为别人听不见,殊不知坐在大殿上的都是武力超凡之人,谁会听不见。
顿时,殿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还是祁沐桑率先打破了尴尬,她悄悄拉了拉红刹的衣袖,很是抱歉地对她道:“我这婢女自小被我惯坏了,方才那是她的无心之言,你不要与她计较。”
说着便把手镯收了回去,然后又从另一个侍女手上,拿过一本丹方,“既然你不喜欢首饰,那么书籍呢?这本书是我多年前偶然所得,也不值什么钱,希望你会喜欢。”
姜小尘扫了眼丹方。
《神农秘丹要术》。
这真的不值什么钱么?这简直就是稀世珍宝好吧?以为她不知道丹方里的记载?祁沐桑就是为了这本破丹方差点连小命都搭进去了,后来还是师父及时出现,她才得以捡回一条命。
自那之后,祁沐桑便对他师父情根深种了。
真以为她不知道似的!这要恶心谁呢?
然而,姜小尘没料到除了她之外,殿上其他人也知道丹方的来历,只见丹方一被取出来,殿上的抽气声顿时此起彼伏。
“神农秘术!居然是神农秘术!如此珍贵丹方大公主竟然舍得!”
“这里面可是历代珍贵丹药的制炼之法,还详细地写明了各种丹药的不足之处。这哪里不值一钱啊!”
“就是就是,为了顾及对方的感受,大公主果真善解人意啊!不像有些人,酸里酸气的,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
都是一些低声的议论,但正如方才所言,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些话自然也都落入众人之耳,一时之间,大家看向她的目光都有些奇怪。
是啊,一个无根无底的孤女,要不是得到师父的看重,她什么也不是,还在这里矫情,着实不应该啊!
姜小尘正想说话,一个玄衣男子,忽然走到祁沐桑面前,急道:“公主殿下,您真要送给她吗?”
正是谢家大公子谢业玄,祁沐桑的师兄。
她知道谢业玄在着急什么,毕竟丹方的内容实在太多,没有个三五十年是不能研读完毕的,而祁沐桑这么做,无疑就是把自己的底牌送给了她。
祁沐桑却浑不在意地拉起了她的手,柔声道:“我与小尘一见如故,别说只是小小的一本丹方,便是再珍贵的东西,我也会送的,只要她喜欢。”说着她又羞涩地朝身后看了眼。
此刻王座上的男人也朝他们看来,面无表情,兴致缺缺。
“大公主真大方,不过我们师叔什么都不缺,就不劳破费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蓦地响起,正是她的大师侄赵无涯。
赵无涯走到姜小尘面前,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瞧你,弄得满身狼狈,也不去收拾收拾,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着就要把人带走。
然而姜小尘却没有动,而是看着王座上的男人,忽然笑问:“师父,徒儿能收吗?”本来赵无涯已经给她递了个台阶,但她却固执地绕了回来,她就想知道师父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会希望她收下吗?
元祯抬眸,静静地盯了姜小尘一瞬,忽然眸光一眯,道:“既然,大公主送给你,那你……便收下吧。”
姜小尘身体微微一晃,心口就像被人猛地插了一刀,然后又里面搅了搅,搅得她都快喘不过气了,但面上她却只静静地盯着元祯,忽然莞尔,“好啊,既然师父让徒儿收下,那徒儿便不客气了。”
说着又朝大公主弯腰拜了拜,“民女多谢大公主赏赐!”
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向人弯腰啊!
元祯忽地皱起了眉。
“通常,”红刹淡淡地开口,姜小尘疑惑地看她一眼,却听突然红刹轻飘飘道,“按照宫里的规矩,得到大公主的赏赐,是需要跪下拜谢的。”
“红刹!”祁沐桑一声厉斥,旋即,又满脸歉意地对姜小尘道:“小尘,红刹她无心的,她自小待在皇宫,不懂上清宗的规矩,你、你别放在心上。”
姜小尘却笑了,“这就奇了,公主殿下,你一口一句,‘她无心’,你怎么知道她无心,还有,就你这御下的能力,我真的很怀疑你是怎么当上通玄院的院长的?”国师座下也有个门派,名曰通玄院,而作为国师的嫡传弟子,祁沐桑也成了通玄院的副院长,负责带领门下的弟子外出历练。
“哈哈……”赵无涯一声朗笑。
祁沐桑的脸顿时一白,她微咬住下唇,很是委屈地看着元祯,“我、我没有……”像在隐忍着什么,又像被人欺负狠了要求安慰。
姜小尘简直无语透顶,“你没有什么啊?你没有御下无能,还是你没有能力御下?可是不应该啊,身为大祁的公主,连这点能力都没有吗?你母后是如何教你的?你在宫中那个吃人不吐骨的地方,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啧啧,我真替你担忧啊……”
“师叔,你就不要再说了!”赵无涯忽然打断她,姜小尘愕然地看他一眼,这个大师侄,亏她平日对他这么好,此刻竟然跟她唱反调?他到底还是不是上清宗的人?
谁知她才刚这么一想,就听赵无崖突然朗笑道,“你这么实诚,别人会听不惯的,哪怕你说的都是事实。”
“哈哈哈……”
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正是她的五师侄祁严守。
姜小尘心里暖暖的,总算解气了,不枉她平日这般待他们,倒了关键时刻,比她师父还靠谱呢!
祁沐桑的脸顿时难看到了极点,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却迟迟不肯下落,看上去好不可怜啊。
只是这一招,她昨晚就对师父用过了,然并卵啊,师父的心不是一般的冷硬。他根本不懂怜香惜玉为何物呢!公主殿下,您怕是用错地方了吧!
可就在姜小尘暗自得意的时候,元祯忽然淡淡开口:“尘儿,为师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你的礼义廉耻去了哪里?”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悦耳,但这一声质问就像定身咒一样,姜小尘只觉脑海轰一声炸裂,炸得她有点措手不及。
“要不,我还是带你出去走走吧?”赵无崖不忍地道。
对于师父的态度,整个上清宗没有谁比丫头更在乎了,这几乎成了她的执拗。
姜小尘一动不动,她静静地站着,一双惊心动魄的眼眸微微低垂着,因睫毛太长,所以看不清里面的喜怒哀乐,可这样她才更叫人心疼。
衣袖下,元祯微握紧了头。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姜小尘缓缓地抬起头,又朝祁沐桑弯腰拜了拜,“哎呀,公主殿下,真是对不起了,我这人无父无母,无人管束惯了,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了。”
这副嘴脸,真是难看之极啊,连她自己都要唾弃自己了,可那又怎样,她心情不好,他们谁也别想好。
元祯眉头紧皱,衣袖下的拳头猛地一紧,他往石座一靠,懒洋洋道:“既然道了歉,便退下吧。”
姜小尘笑着朝他看去,“师父说什么呢?徒儿都还没拿丹方呢,这么珍贵的丹方,怎么可以漏掉?”说着便朝那侍女走去,不知那侍女失手还是怎么的,就在姜小尘即将取丹方的时候,她手腕猛地一疼,姜小尘下意识便要回击,而就在这时,一阵风刮来,姜小尘罩在面上的布巾就这么的,被风吹走了。
一张丑陋无比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了众人的眼皮底下。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再贴一更。
暴打师父!!
所以才有了后面九爷的无下限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