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黑山羊》孤鸿不栖

5、1.盛宴（5）

　　与刚才这一桌的“精彩纷呈”相比，罗道夫斯的祝辞可真是不太让人愉快了，他用了许多华而不实的语句，有点生搬硬造，不显得他多么知识渊博，只让莉姵斯觉得冗长蛞噪，并佩服他居 然完全背了下来，因而，渐渐地，莉姵斯困倦起来。
　　幸好罗道夫斯并没有说太久，他邀请他的夫人，也就是贝拉特里克斯一起跳舞。
　　莉姵斯听见耳边的鼓掌声，神游的思绪便一下被抓了回来，这才发现她自己早已跟着周围人鼓掌起来。
　　贝拉特里克斯看起来还是那么强大，她深色的肤色和瘦高的体形使她带着野性的张力，而她头颅高昂，正像头戴了一顶无形的皇冠，就这样，挺直了背走到她丈夫罗道夫斯旁边，对宾客露出一个优雅却冷淡的笑容，由罗道夫斯挽起她跳舞。
　　莉姵斯注意到她的头发不像白天那般齐整了，可能是她施过的柔顺剂效果减退，一缕小卷毛顽强地从她额角跳出。
　　“也许正像她自己那样。”莉姵斯脑海里下意识地跳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回忆起白天新娘的婚服也不曾将贝拉那团无形的火焰给熄灭，现在贝拉特里克斯换上这身绿色礼服更是如此。一刹那间，那傍晚时灌木丛里的一窥好像成过眼云烟了。
　　莉姵斯不懂舞蹈和古典乐，但是贝拉特里克斯和罗道夫斯的舞蹈赏心悦目，伴着那优美典雅的曲子，一刹那间她都误以为她的大堂姐和其丈夫是真心相爱的了，而非利益联姻，可惜舞蹈时贝拉那冷漠的神情出卖了一切。
　　一曲舞毕，莉姵斯自主地随着其他宾客一起鼓掌，并偷偷觑了一眼儿安多米达。
　　安多米达的神色自如，像所有人那样鼓着掌，莉姵斯无法知晓她在想些什么，人们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安多米达的眼睛平静如一汪深潭，波澜不惊，没有倒影。
　　安多米达注意到了莉姵斯的注视，她问到：“怎么了，莉佩？”
　　莉姵斯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贝拉不开心吗？”反倒是一直安静的雷古勒斯开口问到。
　　安多米达有点困扰，不知该怎么回答，于是端着她一贯的微笑:“为什么这么觉得呢？”
　　“她都不笑啊……”雷古勒斯很是困扰，用那双眼睛望着安多米达，轻轻细细地说到。
　　“并不是开心的时候都会笑的。”安多米达便这么回答了他。
　　“贝拉哪里不开心啦，这就是她平时的样子！”西里斯一听到这段话，就立马插嘴了。他不太喜欢贝拉，的确，如他所说，贝拉总是端着一副架子，既然不会正眼瞧他，又哪会露什么笑容。
　　“我也觉得她不会开心的。”此时，莉姵斯嘟哝到。她可没忘记刚刚在外面看到的一切，更别提贝拉应该是迷恋着伏地魔的，书里就是这么说的。
　　“或许吧……”安多米达没给出肯定的答案，但她打心底里知道，贝拉并不快乐。强悍如她，却还是嫁了一个自己不甚满意的对象。但她又能替贝拉说什么呢，她不是贝拉，和贝拉的关系也就那样儿。
　　“为什么呢？”雷古勒斯接着问到。
　　安多米达沉默了，不久她叹了一口气：“或许，她不想结婚吧……”
　　“是不是贝拉不爱罗道夫斯呀？”理所当然地，雷古勒斯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
　　“也许吧。”
　　“爱很重要吗”西里斯撇了撇嘴，他才不相信贝拉特里克斯会为此闷闷不乐，并轻轻嘀咕一句，“对贝拉来说……”
　　“也许……是的，对一些人来说是的。”安多米达没有听到西里斯的后半句，只是这么接到，然后，便兀自陷入了沉思。
　　这时，莉姵斯偷偷瞥了一眼纳西莎。纳西莎神色冷淡，仿佛什么也没听到，看着别的地方，就像她并不坐在这桌子旁边似的。
　　“那么我希望安多米达将来会有很多很多的爱。”雷古勒斯笑着对安多米达这么说。
　　听到雷古勒斯这么说，安多米达心头一暖，脸上不由浮出了笑容，很是惊讶地说了谢谢。
　　西里斯则撇撇嘴，对于弟弟的甜言蜜语不屑一顾，偷偷朝雷古勒斯做了个小鬼脸。
　　恰好，另一首曲子响起，卢修斯走过来，邀请纳西莎一起跳支舞，纳西莎甜甜地笑说当然可以，于是他两手亲昵地挽手离开，步入了舞池。
　　而安多米达静可能是还陷在之前的思索中，沉默着，不置一词，支颐看向舞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不多时，西里斯坐不住了，央着安多米达一起去玩。
　　安多米达无奈地说不可以出去，但是在大厅里到处转转倒是可以，便带着他们远离人群。
　　结果迎面而来一位穿着滚着黑边的灰色巫师袍的中年女子，轻轻摇着手中的酒杯，向安多米达露出一个恬淡的微笑。
　　莉姵斯仰着头打量她，总觉得这位女士好像非常眼熟，不过她一时不记得在哪见过她。
　　“你好，布莱克小姐。”
　　“詹肯斯夫人？我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安多米达露出一个礼貌但疏远的微笑。
　　莉姵斯皱了皱眉，这姓氏对她而言似乎有点儿耳熟。不出意外应该也是一个纯血家族吧，她想。
　　“哦，我也收到了邀请函。”詹肯斯语气非常俏皮，“真没想到你知道我的名字，真是我的荣幸。”
　　“谁不知道现在的魔法部部长呢？我才是荣幸的那一位，我没想到你会知道我。”
　　安多米达这么一说，莉姵斯想起来眼前这位在哪儿看到了，是《预言家日报》的某一期头版！
　　有次她正趴在地上看着一本图画书，奥赖恩窝在沙发里双手捏着那份报纸，那时他正看的是内页，首页头版便被露出来了。于是莉姵斯一抬头便看到头版那张大大的附图：一位模样端正的中年女子穿着一身传统的巫师服饰，微笑着朝莉姵斯挥了挥手。另一边加粗的标题这么写到：
　　“新任魔法部部长”，几秒后，那标题又变为一个名字：“尤金尼娅·詹肯斯”
　　她偷偷地扫视了一下那个新闻，大致上说，由于前任部长突发了神秘疾病，尤金尼娅·詹肯斯遂上任了，当然还穿插了一些这位部长的介绍和记者的采访。
　　不过比起那些，还是前任部长的死让莉姵斯更忧心一点儿。
　　作为麻瓜种，前任部长自上任起就遭到了强烈抵制。于是莉姵斯坚信此次换任的背后绝对有什么阴谋，冰山之下定是纯血和非纯血、新旧两代巫师间的交锋，或许前任部长的神秘疾病，说不定就是莉姵斯见过的人做的。
　　回忆到这，她皱了皱眉，对眼前的詹肯斯感到一种淡淡的厌恶。
　　“布莱克三姐妹的名气可比我大多了，就《预言家日报》来说。”尤金尼娅·詹肯斯调侃到。
　　安多米达掩嘴笑了一声：“哦，谢谢。但，夫人，我想你并不只是找我聊天的。”
　　“我听说最近有一个人声名鹊起，不少人都热衷于讨论这位人物，有点儿好奇这个人到底有怎么样的魅力，也好奇布莱克是不是其中一员。”尤金尼娅·詹肯斯还是笑着，只是那双眼睛带着审视意味地盯着安多米达。
　　“我不清楚。我不是爱嚼舌根的人。”安多米达感受到了对面的试探，不过还是保持着脸上的笑意。
　　西里斯在一旁插话到：“安多米达，我们能不能不要和她说话了，我有点饿了。”
　　“我也饿了。”雷古勒斯跟附和到。
　　“你看，和你聊着我都忘了，我正要带他们去吃小蛋糕呢。”安多米达笑了，“詹肯斯夫人？”
　　“噢，我都没注意到，这……”尤金尼娅·詹肯斯看了一眼西里斯他们三。
　　“是我的亲堂。我想，你要找的人在莱特斯兰奇家的大堂北边，离这可不近？”她在说“莱斯特兰奇”时，特意停了一下，才狠狠吐出这个词语。
　　“哦，谢谢。”尤金尼娅·詹肯斯又是那副笑眯眯的神情，“和你聊天很高兴，我想让小孩子挨饿总是不好的，那我先走了。”
　　“再见。”安多米达笑着答。
　　莉姵斯顺着尤金尼娅·詹肯斯走去的方向看去，的确看到一个人被几个人簇拥着侃侃而谈，那人没有意外应该是伏地魔了，他并没有莉姵斯想的那样可怕，却也足够诡异，一个穿着精致衣服的瘦削身影。
　　正当莉姵斯想进一步打量他时，伏地魔便将头转了过来，正好面对着她所在的位置，那是一张蜡白的脸，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诡异，或许是因为他还没完成对自己的“灵魂改造”，不过，那双红色的眼睛，也是够吓人的了，让莉姵斯一下感到寒冷，浑身僵直了起来。
　　“也许他是要看安多米达，或要看詹肯斯。”莉姵斯安慰自己道。
　　可是莉姵斯无法缓和自己的心悸，刹那间，她试着动弹，却发现自己好像被恐惧的锁链给牢牢绑住了。这种情况有时是会发生的，当人们面对自己的无能时，恐惧便能夺去一个人所有的力量，进而要了一个人的命。莉姵斯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了，可她还是感到一种脱力感，就像自己困进了一个荒诞的戏剧，而她本来不该出现在这幕布上的！
　　“那个人真讨厌！”另一边，西里斯这么说，他在说那刚刚和他们打招呼的新任魔法部部长。无论是她没什么语言艺术的话语，还是她过于直白的试探，都让西里斯欣赏不来她。
　　“是的。”安多米达笑着赞同，不过她并不把这位女士放心上，“走，我们去吃小蛋糕。”
　　“真的有小蛋糕吗？”听到“小蛋糕”，雷古勒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便抬向安多米达。
　　“我看到了家养小精灵端来了！”未等安多米达回答，西里斯便抢先一步反驳了雷古勒斯。
　　安多米达注意到了莉姵斯走神了很久，于是轻轻问到：“莉姵斯？”
　　莉姵斯没有回答，她还是任由心绪捆绑着自己，眼神呆呆地望向远方，安多米达皱着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伏地魔，又看回莉姵斯，再喊了一声：“莉姵斯？”
　　莉姵斯恍然初醒：“怎么了？”
　　西里斯笑了：“她老是这样，特别爱发呆。”
　　就在这一刹那，一切都重新回到了莉姵斯的身边。
　　耳边清晰可闻的是西里斯兄弟和安多米达的聊天，周围衣香鬓影跟着轻快优雅的音乐摇摆，满堂的烛火将这个宴厅染成一片绚丽金光，还有远处传来很轻的欢声笑语……
　　安多米达看着莉姵斯平静的神情，探究地看着那双有点儿忧郁的灰色眼睛，却没有再问什么，隐隐约约，安多米达觉得古怪，她认为一个孩子不该如此没有活力，她无法捕捉到为什么，这念头一闪而过，随着他们前进的步伐被安多米达抛在角落里。
　　莉姵斯则麻木地跟着安多米达他们，越过欢乐着的人群，犹如走进一片汹涌的浪潮，凶狠地将她卷入，拉着她坠落，将她慢慢窒息。
　　那是莉姵斯清楚感觉到，一个不歇不停的沙漏，一根将断未断的弦，那可怖的死神，早已张开了他那巨大的双翼，缓缓将镰刀高悬于每一个人的头顶，虎视眈眈，垂涎在侧。
　　或许除开莉姵斯，也有人有这种预感，而莉姵斯格外确切地感觉到了。
　　她挣扎着，要摆脱阴影和不安，便决眦远望，但尽是一片华光，狠狠扎进了眼里，刺痛了她。